第4章 我给你打一针

电磁镣铐限制了罗暮的活动，他无法反抗，只能任由疯狗的拳头疯狂的砸在他的身上，过了不知多久，疯狗才喘着粗气结束了对他的非人的折磨。

        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经过这顿专属vip级胖揍，他只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咧嘴大叫着疼死老子了，他只能蜷缩成一团，浑身战栗不止。过了不知多久，他的身体仿佛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似乎被人轻轻抛到云端，大朵温柔的云雾呵护着他，阳光照的全身暖洋洋的，全身的疼痛忽然消失，竟然还有一丝异样的舒爽，他真想永远留在这里。

        迷蒙之际，他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股热流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痛感又渐渐回归，他蹙着眉，大脑渐渐清醒过来。眼前还是那间肮脏不堪的牢房，一切都没有变。

        他有些怀念昏迷时的状态，就这么翘了多好，干净又整齐。他很不满自己被痛苦重新包围，干裂的嘴唇却只能吐出一个字来抗议，“操……”。

        “醒了？”耳边传来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熟悉声音，让他先是一喜，随后又是悚然一惊。

        他努力偏转脖子，睁开肿胀的眼睛向声音来源望去。

        “谢阳？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他胸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慌乱，浓重的担忧瞬间将他身上的痛苦压了下去。不等谢阳回答，又紧接着问道，“朴昌太那个乌龟王八蛋把你抓来的？”

        “嗯”谢阳说。

        罗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看出他眼睛里的戏虐，再看他干净整齐的衣服，萤光照射下微微闪动着健康光泽的干净脸蛋，还好没有像自己一样“入乡随俗”。

        “你怎么进来的？罗暮的语气轻松了一些，他首先否定了谢阳贿赂了看守进来看他，原因很简单，对他家来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钱。

        谢阳用下巴指了指黑洞洞的通风管，“从那爬进来的。”

        罗暮又惊又气，低声斥责着他，“你tm不要命了？快回去！”，他一着急，嘴张开的大了些，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整齐白牙。

        谢阳看到他的嘴里的血丝，眼神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幽深晦暗，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晃了晃手中的注射器，“唉，我再不来，你可就嗝屁了”。

        罗暮一言难尽的看了看通风口，又上下打量他，实在难以想象他那双大长腿怎么通过如此狭小的通风口。

        “你再爬一次，让我好好观赏一下呗”，罗暮裂开嘴坏笑着。

        谢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脑子有大病的患者，随即扔给他一小包东西。

        眼睁睁看着东西飞来，罗暮连个手指都动不了，任凭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但他脆弱的肌肤对于一切微弱的接触都极其敏感，即便这么轻的碰撞也能让他惨叫出声。

        谢阳惊讶了一秒，似是没想到他伤的如此之重。忙将注射器收起来，快步走到罗暮身边，蹲下身子，先是将他的头轻轻托起，然后把胳膊伸到背后，将上半身慢慢抬起来，让他靠在了墙上。

        可即便是这么轻微的移动也给罗暮造成了巨大的痛苦，他咬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如同电视剧里演的，像靠在亲爱战友怀里无畏牺牲的英雄一般，正常情况下会再交一次党费，战友呜咽着收下。

        “这就残了？我还以为你缩成那样，是怀念当胎儿的感觉。”谢阳显然没有受过革命的电视的熏陶，完全不按电视剧本扮演自己该扮的角色。

        “残你大爷！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小爷三只眼！”

        谢阳低头笑了一声，“嗯，还有肚脐眼，噢，不对，你还有第四只眼”。

        第四只眼…罗暮觉得自己的隐私被窥探了，气的直翻白眼。

        谢阳大获全胜，手上将方才的那包东西打开，罗暮看到里面装着几十粒小小的类似糖果的东西。

        谢阳递给他一颗，罗暮看着他，手抬了一下，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半个身体，他低哼一声停了下来。

        “啧啧，抗击打能力还得练啊”，谢阳将药递到他嘴边，说，“张嘴”。

        罗暮照做，入口的东西确实有股糖果的甜味，他品了品，没糖果那么甜，在这个该死的世道，每年能吃到带甜味东西的机会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真好吃啊！他眯起肿成包子的眼睛，砸吧着嘴的样子别提多逗趣了。

        谢阳想笑，但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眼里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如果自己再晚一步，他怕真就凶多吉少了。怕他担心，这货到现在还在大大咧咧的装作没事的样子。

        “快吞下去，里面不甜。”谢阳的语气不觉的软了下来。

        罗暮努力睁大眼缝看向他，一大一小的眼睛组合起来活像刚从毕加索抽象派画作中钻出来的萌物，“不是糖果吗？”他含糊不清的问。

        谢阳无奈的笑了，“当然不是，别说不好搞，就是真搞来了，这时候给你吃那东西干嘛？”

        罗暮艰难的咽下去，忽然想到，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没有见过糖果这种东西，糖是有的，但不是糖果。

        “到底是什么？”罗暮问。

        “毒药”谢阳没好气的说，“吃之前怎么不问？”

        “哟，毒死我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好让我永远活在你心里？”罗暮撇了撇带着血丝的嘴。

        谢阳抬了抬手，想给他擦擦嘴，终于还是忍住了。“可以清净耳根”，他声音里隐隐带点幽怨。

        罗暮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又抬头望了望通风口，他从进来似乎已经看了几次通风口了。

        “怎么了？”罗暮问。

        谢阳没有回答，看了一眼他脚踝上的强粒子电磁链，“你再撑几天，我们会想办法救你。”

        罗暮突然想到这里可能有摄像装置，但又想到，在朴昌太尽情释放自我的私密空间里，有那东西岂不是很煞风景？他猜测牢房八成没有这些玩意儿。

        但他还是不放心，“你有没有检查过这里的摄像装置？”

        “查过，没有”。

        谢阳又把小包检查了一遍，“这个药你每天吃一颗。”犹豫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拉开罗暮胸前的衣服，把这小袋子藏在了他贴身的口袋里。

        尽管罗暮清楚的知道谢阳只是替他藏药，并且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手碰到他的皮肤，但他的脸还是有些发烫，只能略显尴尬的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将东西藏好后，谢阳抬起头再次看向通风管道口，几秒钟后一道光有节奏地闪了几下，像是某种信号。

        他起身将重力鞋的开关关上，轻声说，“我先走了。”

        罗暮点点头，尽管还有一肚子疑问，但他知道谢阳若不说，自己也问不出什么。

        他站起身轻轻一跃就抓住了5米高的通风口。罗暮看着他单手吊在通风口，将栅栏扯下来拎在手里，躬身腰腹一卷，两条长腿就麻利的探入到了通风口里，然后上半身也跟着一起滑了过去。最后一只手抓住栅栏，毫不费力的从里面将它重新安装了回去。

        透过栅栏，谢阳深深的看了下面一眼。

        “哎”，罗暮轻喊了一声。

        谢阳以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罗暮以口型无声的叮嘱，“注意安全。”

        栅栏后的谢阳明显听懂了他这无声的关心，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这个笑容真的很好看，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实在跟这个单调的世界迥然不同，整个房间都似乎跟着明亮起来。

        时至今日，他依然觉着谢阳是个谜一般的人，他与这儿的其他人最不一样之处在于——他太聪明了。

        其实罗暮本身已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聪慧，凭着前生的记忆，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分辨出这里的语言以西班牙语为主干，包含了大量的英语、汉语、日语还捎带一些拉丁语词汇，所以他在半岁的时候，就已基本掌握了此地乱的像团麻的语言，

        对于儿子表现出来的聪慧早智，他父亲罗志光时常表现得惊讶、欣慰却又略带犹豫。而他自己也一直骄傲的认为自己是整个矿区最聪明的仔，直到遇到了谢阳。

        他必须承认，谢阳的聪慧远超于他。

        帝国规定旧种人的后代要在十岁之前就熟练掌握月壤挖掘机的操作，其实只是掌握面板上的按钮代表什么意思，然后开动挖挖掘机即可。

        那东西的ai智能化程度很高，路线都是设定好的，劳工们主要是要学会简单的维修、突发情况处理等。当然还要能应付在高温及严寒环境中长期工作的艰难。

        只用了一周时间，他就学会了开动及多种故障的处理解决方法，又用了一周通过耐高、低温测试，这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然而，听说其他的孩子要学上两年之久。罗暮总会产生一种自己生活在了动物园里的感觉。

        谢阳十五岁被罗志光带到罗家时，罗暮负责教他驾驶机器。

        他只用了三天时间，在模拟器上解决各种故障的熟练程度已经丝毫不比罗暮差了，然后又用了两天通过了高、低温测试。如此轻松的姿态说明这个进度完全可以再快一点。

        这种能让罗暮惊掉下巴的反常，父亲却表现的风平浪静，好像本该如此似的。同之前对他聪慧表现出的惊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这让罗暮每每想起都觉不服气，自己两世为人，凭什么被亲爹认为自己应该不如一个外来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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