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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见血封喉


  下午五点三十分,大伙齐聚餐厅。虽然姑姑和姑父没有特别交代,但忠叔还是为迎接林雨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晚餐还未开席,子欣就坐在餐桌前用哥哥的手机聊天。

  我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你还不去学校吗?”

  子欣和我一样平时是住校的,不过我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家,而她每个周末都会回来小住,周五晚上再回学校。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请假了,等你过完生日我再回去。”她的大概意思就是“等遗产公布完了我再回学校”。

  “不会跟不上进度吗?”

  “不会的,明天会有人来帮我补习的。”说完她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到子敬的身边,将手机递给他看。

  我羡慕地看着那对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的兄妹俩。虽然子敬性格也不太好,但跟妹妹感情处的是真不错。

  除了孙霆,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大家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忠叔还在后厨忙活,洛佩负责上菜,三宝也跟我们坐在一起,她负责照顾用餐者们一应需求。

  姑父在开席前跟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大家开始动筷。饭桌上,大家不停地相互敬酒。其中最德高望重的庞博教授喝的最多,韩辉也帮他挡了不少酒。其次就是林雨深,跟他聊的最多的还是姑姑和钟律师,他对钟律师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对姑姑却表现的不屑一顾,坐在他身边的丁思琴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一言不发。子敬和子欣兄妹俩不知找到了什么话题,从饭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欢声细语。

  我的头痛相对缓和了一些,但我却有了轻微的鼻塞。看来真的是被昨晚的凉风吹坏了。我没什么胃口,简单地吃了几口清淡的菜,然后就一直在跟身边的三宝说话,目光还时不时地看向林雨深。

  酒足饭饱以后,三宝提前离席了。林雨深有些微醺地靠在椅子上醒酒。庞博教授到底是搞学术的,几瓶酒下肚以后除了面色潮红以外,没有一点神志不清的样子,依旧声音洪亮,吐字清晰。韩辉也喝了不少酒,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按照太阳穴,丁思琴在照顾喝醉的林雨深之际也给他倒了杯茶。

  我正想离席而去之时,韩辉突然开口:“老师,这位化学系的女同学对植物神经毒素的研究十分感兴趣,想向您请教一些。”他向庞教授介绍了丁思琴。

  丁思琴面色潮红,怯怯地说道:“庞老师好。”

  庞教授对丁思琴细细打量了一番:“嗯,你是学化学的?”

  丁思琴点点头。

  “那是我们植物学的亲戚啊,哈哈!”庞教授豪爽地笑道,“那你想请教什么?”

  丁思琴红着脸,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丁思琴似乎不好意思开口,韩辉连忙说道:“她是想知道植物神经毒素的化学成分在医疗领域的作用啦。”

  “教授,我也想知道,武侠小说里那些见血封喉的毒镖毒箭真的有那么毒吗?”我立刻附和道,并向韩辉使了个眼色。

  “哈哈!原来大家都这么好学啊!”庞教授高兴地又喝了一杯酒,对我说道,“闺女,武侠小说里的毒是不是真那么厉害我不知道,不过‘见血封喉’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

  桌上的人似乎一瞬间都来了兴趣。

  “‘见血封喉’不只是一个成语,在云南南部靠近热带的地区也生长着一种被称为‘见血封喉’的乔木,学名叫‘箭毒木’,是我国少有的一种剧毒植物和药用植物。这种植物的汁液是乳白色的,含有剧毒,一旦接触伤口,就会迅速地破坏人体神经组织,使人心律失常,血管封闭,血液凝固,最后窒息而亡。所以它也被人们称之为‘见血封喉’。”

  子敬问道:“那这么危险的东西干嘛不销毁它,还在云南那边种植?”

  谈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庞教授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朗声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唯物辩证法要求我们用全面的观点看问题。对科学工作者来说,毒即是药。我和韩辉在这次交流实习的过程中就对箭毒木的汁液进行过提取。箭毒木汁液是一种麻痹神经毒素,在医学上,能够用来制做强心剂、催吐剂、麻醉剂等,外用还能治疗淋巴结结核;日用方面,云南省西双版纳的少数民族会用箭毒木的树皮制作褥垫、衣服或简群。至于危险嘛,因为箭毒木的毒性很大,所以通常只会在专门的栽培室内养殖,以供观赏、研究,在游人区一般是不易碰到的。”

  丁思琴听的聚精会神,韩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至于我嘛,似懂非懂。

  “哦,长知识了。”身后突然想起洛佩的声音。

  我被他吓了一跳:“你在这多久了?”

  洛佩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副碗筷:“看你们快吃完了,我是来捡剩的,结果一进来就听到你们在讲故事。”

  姑父一脸不悦地看着他。庞教授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姑父也不太好将洛佩赶走了,只得作罢。

  洛佩和庞教授倒是挺聊的来的。庞教授在言谈当中不时地冒出几个专业术语,洛佩都能轻松地接下话茬,惹得庞教授一阵欢喜。不过他哪里是来聊天的,根本就是来蹭吃的!从坐下到现在,他的筷子都没有停过。

  丁思琴谢过庞教授之后,便向韩辉求助,一起把林雨深抬回了房里。

  我也该离席而去了。打过招呼后,我便起身返回卧室。

  空气好像变冷了一些,我下意识地搓了搓双臂。

  走在楼梯上,凝望着庭院里亮黄色灯光中的紫藤花雨,我的内心充满了安宁。不知道我还有几次机会能够看到这样的美景呢。

  在二楼楼梯口,我遇到了同样准备返回房间的钟剑律师。

  他看到了我,朝我微微点头

  “钟律师,”我叫住了他,“我想请问,被指定继承人如何才会失去继承权呢?”

  “行为有很多种,比如继承人自然死亡,伪造、篡改、隐匿、销毁遗嘱,为了争夺遗产杀害其他继承人等等……”钟律师突然露出警惕的眼神,“小姑娘,你可不要做傻事。”

  “我才不会做傻事呢。我只是不甘心,像林雨深这样的人能够继承父亲全部的遗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钟律师安慰道:“没有办法,法律尊重死者生前的一切决定。你哥哥虽然品德欠佳,却是合法继承父母遗产。”

  “我……我什么也没想啊!”我作出了苍白的解释。

  “或许,我可以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建议你哥哥匀一部分遗产给你,供你继续读大学以及日常支出。”

  “不必了,我不想要那种钱。”让我作出道德绑架,然后跪在他脚下求他帮我吗?那我做不到。

  钟律师继续劝道:“林小姐,遗嘱生效那天你就满十八周岁了,就不是未成年人了。而且你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是没有监护人的。看得出来,你跟你姑姑家的关系并不太好,如果你的哥哥不管你,到时候你就要自给自足、自生自灭了。”

  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想去把我现在各方面的处境综合到一起,那会让我更加不愿面对现实。

  钟律师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小卡片:“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找我。”

  我谢过了他,与他分开了。

  我紧紧地握着那张名片,心情烦躁地朝卧室方向走去,似乎只有那里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庇护所。

  我心乱如麻,不知是该怨天尤人,还是该逆来顺受。

  看来,是时候去找林雨深谈谈了。可究竟要谈什么,我自己也不是不清楚。

  林雨深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此刻,他的房门紧闭,屋外走廊上站着一男一女。女生低着头,面色潮红,男生则是一脸焦灼。

  那是韩辉和丁思琴。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只听到女生说了一句“我不能那样做”之后,两个人的对话便戛然而止了。

  “我走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韩辉转身离去,眼神中透露着怜悯和失落。

  不久前才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真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好好考虑的总是我们女生?

  看到我走了过来,丁思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但红红的眼眶和眼角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我找林雨深。”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八卦的心情了,此刻我自己都需要人来安慰。

  “他喝多了,已经睡了。”

  “哦,难怪你们两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站在他房间门口说话了。”说出这句话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我心情低落,没有控制好语言,直接戳破了对方的伤心之事。

  她又点下了头,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对不起。”我并无恶意,但出口伤人确实是我不对。简单地道歉后我便掠过她身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明天再去找他好了。

  “林雨涵同学!”她叫住了我,我回过头来。

  她似乎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你觉得韩辉会更适合我吗?”

  我愣在原地。这叫我怎么回答呢。如果说“是”,我就是怂恿交往中的女生劈腿;如果说“不是”,可韩辉的确比林雨深更加适合做男朋友。

  正当我纠结之际,她立刻改口道:“算了,当我没问!打扰了。”随后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我凝视着紧闭的房门。

  一阵晚风吹过,一片花瓣不偏不倚地扑到了我的脸上。天气好像变的更冷了。

  我将花瓣揭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到底想了些什么,我自己也忘了。

  我压抑住心中的烦躁,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窗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几点了?说起来,我现在连个看时间的物件都没有。床头柜上的闹钟早就没电停走了,它的时间永远停在了六时十十五分二十秒。

  200615吗,这让人揪心的日子,连闹钟都在笑话我!

  我一把将闹钟抓起来,在抬起手的一瞬间,一阵敲门声再次将我按捺住,停止了摔闹钟的举动。

  “林雨涵同学,你睡了吗?”

  又是洛佩!

  我本能地想将他赶走,但又想找个人来当出气筒,于是:“进来吧。”

  他进门后,我刚想开口大骂发泄一下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药味便将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洛佩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褐色液体走到了我的床前。

  “喝药。”我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狰狞,他看到我之后,声音变得唯唯诺诺。

  我诧异地看着他手里的药:“什么药。”

  “退烧药。”

  想起今日的头痛、咳嗽,我下意识地摸摸额头。好像是变烫了耶。

  看着他手里的药,我心头一暖,烦躁的心瞬间沉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开口之后我又后悔了。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前所未有的温柔,还是在一个不太喜欢的男生面前。我感觉自己的脸又滚烫了起来。

  今天真是不宜说话!

  “你的头痛稍有缓解,但是却又鼻塞咳嗽,又食不下咽,浑身发冷,这是感冒恶化的前兆。”

  他将感冒药递给我,从桌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一口气将感冒药灌下。对于吃药这种事情,我一向坚信“是药三分毒”,以前感冒的时候都只给自己灌下一大桶热水,两三天后感冒就能痊愈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必须要尽快好起来,不能让别人以为我是因为遗产问题而病倒的。

  我打了个饱隔,洛佩坐在我身边接过空杯子,似乎并没有想要马上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儿?”鉴于本姑娘的心情恢复了一点,就勉强不拿他做出气筒。

  “你以后打算去哪?”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

  “你没有想过去争一下遗产吗?”

  我再次躺下,望着天空:“怎么争?是去打官司,还是去杀人?”

  他乐观地看着我:“很多事要试过才知道嘛,没准坏事就变好事了呢?”

  我冷笑了一下:“从我爸妈去世以后,我就一直在走背运。在学校上厕所会忘记带纸,在寝室煮碗泡面都会停水,考试考到一半笔会没墨,就连喂一只流浪猫都会被反咬一口……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走运’俩字怎么写了。”

  洛佩平静地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真是奇怪,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

  “有没有想过找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以依靠的人?男朋友吗?算了吧,看到我两个哥哥的那副德行,我对男人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我的眼睛麻溜地转了转,委婉道,“至于你嘛,先努力照顾好自己吧。要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情感。”

  我隐约感受到了洛佩对我的心意,我不想打击他,但又不想给他任何希望,毕竟我们两个都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人。讲实话,如果这个男生性格还不错,他要是长得再高一点,长相再帅一点,再求上进一点,那我也愿意跟他在穷日子中一起努力。

  他微微颔首,轻声地说道:“我会帮你的。”

  帮我?帮我什么?帮我拿到家产,还是帮忙赚钱养我?

  看着他手里摩挲的空杯子,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杯子哪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的表情瞬间呆萌起来:“哦,这杯子是我的。”

  十秒钟的石化后,我咆哮:“滚出去!”

  看着洛佩连滚带爬的身影,我捂着滚烫的脸钻进了被窝。几秒钟的缓冲之后,我蜷缩在被子里,不争气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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