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一顿暴打

在眼前最后一点光湮灭之时，江芙被人从浴桶中救起，江楠赶紧拿了衣服，帮着云多多给江芙穿好。周氏被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幸好有白氏扶着，江钰倒是个懂事的，带着一小厮，自告奋勇地去寻了郎中。江楠略通医理，用木枕垫在江芙腹下，将她翻过身来，轻轻拍背，折腾了一会儿，江芙总算将水吐了干净。胸口剧烈起伏，白氏安慰正哭得涕泪横流的周氏“姐姐，快看，舒儿有气儿了，没事儿，平安着呢！”。周氏拉着江楠的手，似是要说感谢的话，可她哭得实在伤心，江楠不忍“母亲，没事儿，阿钰已去请了郎中。您得注意身子，舒儿醒来定也不愿见您如此伤心。”周氏应了声，只坐在床头，用干爽的汗巾给江芙擦着湿发。

        喝了郎中开的药，江芙总算清醒了过来。本想责问，看着女儿往日粉扑扑的小脸，如今惨白如纸，周氏又开不了口。“阿娘，我好难受！”江芙又哭了起来，周氏忙安慰她，白氏帮不上忙，只好先带着有些困意的江媛江钰回房去了。江树清见江芙已无大碍，宽下心，女儿家的事，向来是周氏和白氏做主，他不太懂也不想添乱，只轻声安慰了几句，便回房整理起明日朝会的要务。

        江楠没有走，前世江芙因她之故嫁给晏王，离奇自戕，今生，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这个妹妹，虽不如媛儿与她那般亲近，却最善解人意。下雨送伞，落雪添碳，每每做了最时兴的衣裳，定是第一个送与她穿。除了女工活儿，就是以逗弄媛儿为乐，别的女子到了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成日里想的都是将来如何邂逅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江芙自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情爱都与她无关。江楠有时觉得，江芙就是那九天玄女转世，哪里都好，就是对待男女之事，像是修炼了绝情大法。

        周氏耐心询问了许久，江芙始终不愿透露半个字，只一昧哭得委屈。江楠见周氏焦灼不已，便想着给她倒杯茶，稳稳情绪。走到桌边，看到上面有把扇子，好生眼熟。江楠拿起，打开仔细瞧了瞧，这不是宋深竹那个骚包哥哥宋深舟的贴身之物么，怎会在这里！若说是有人故意栽赃，可这扇子宋深舟随时拿在手中，除非是他自己遗忘在这里，不然还有谁能？

        万人敬仰的宋参政，竟也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江楠磨牙，收起扇子，藏于身后，将周氏唤到一旁来“母亲，舒儿这里由我来看顾，女儿家的事，她不便对您说，我可是她阿姐，想来能够开导开导，您也守了近两个时辰，先回去歇会儿罢。”周氏抹了把眼泪，江楠说的有理，就让她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兴许能解开心结。拍了拍江楠手背以示宽心，转身关门，回了屋去。

        江楠给江芙倒了杯温水，待她慢慢喝完，便拿出了那把青玉骨扇示意江芙查看。江芙情绪很是激动，一把打掉了扇子，捂着脸又哭了起来。江楠像是遭了雷劈，该不会宋深舟强辱了舒儿！捡起扇子，江楠怒不可遏“好你个宋深舟！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舒儿莫怕，我这就去他宋国公府给你讨个公道！”江芙赶紧拉着暴走的江楠“阿姐你误会了，并不是那样，只是我，我有些小题大做；那人，并没有”看着手中的青玉骨扇，江楠终是不敢冲动，凭她，如何撼动得了宋深舟这个大树。

        仔细打量了会儿江芙，确定她没有真的被江楠叹了口气“舒儿，这本就是他的错，你不必如此小心自责！乖，跟阿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芙结结巴巴说了两次与宋深舟相遇的事，江楠越听越气愤。自她发现宋深舟在府门外鬼鬼祟祟后，就着人仔细打听过，这宋深舟曾是少年英才，才及弱冠，就做到了参政之位，此前娶了王太师的外孙女许氏，不过两年就病逝。江楠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对男人来说，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在心中的分量是有多重。前世，沈筠讳为了韩氏，是如何欺辱自己，历历在目，就算宋深舟如今对江芙有些意思，可又有几分真心？他能忘了亡妻喜欢江芙，自然日后也能弃了她转身与别的女子欢好！这种凉薄负心之事，江楠经历过，结局如此悲凉，怎会让江芙也经历一次！

        第二日，江楠找了几个会些手脚功夫的家仆，乔装打扮，到了城中一茶馆等候。早在天亮时，江楠就差人给宋深竹递了信，说是有事相求，还让他叫上宋深舟，说是江芙要见他。宋深舟还美滋滋地沉浸在昨日与佳人肌肤相亲的时刻，听说江芙要见他，公务也不理了，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屁颠屁颠跟着宋深竹去了茶楼。

        江楠就等在包间门口，见到宋深舟，他好似很高兴。江楠勾唇笑了笑，等会儿他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般红。宋深竹鲜少见到江楠这副表情，内心毛毛，有些不详的预感，但也没有制止。江楠热情有礼地先请了宋深舟进里间，她和宋深竹就在屏风外等候。宋深舟一心只想着快些见到江芙，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迷得他晕头转向，丝毫不曾怀疑。

        进了里间，没有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只一张空茶桌。‘乓’地一声，有人拿了大棍打在了自己的背上，宋深舟来不及躲避，直直倒在了茶几上，杯盏落地，哀嚎不断。宋深竹听着屏风后的动静，看着一旁紧咬贝齿，气愤不已的江楠，回想昨日宋深舟的种种，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儿了。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兄长，竟也会做

        伸手掰开江楠紧握的粉拳，那有些尖长的指甲都嵌入了肉里，叫他好生心疼。假装听不到自家兄长的哭喊“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我听说，今日，普光寺主持了法会，会挑选十个有缘人，送开过光的金楠佛珠一串。妍儿可想去看看？”江楠努了努嘴，算他有眼力见儿，否则真想将他也拖去暴打一顿。看着女子傲娇地拍了拍手上那不存在的灰尘，宋深竹宠溺地拂了拂她的髻边，随即一起走出包间，顺便带上了门。

        第三日一早，宋深舟就向皇帝告了假，说是走夜路摔在了阴沟里，浑身青紫交加，连起身都困难。赵文康不信，之前爱妻离世，他都不曾放下公务守丧三月，况且宋深舟轻功不错，怎会摔倒阴沟里去？派去探视的宫人回话，宋深舟确实摔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赵文康才准了他三日的假。

        因着宋深竹不顾手足情意，放任他被人暴揍，当宋深竹来看他时，宋深舟没好气地背过脸去，用屁股对着他，看着倒有几分委屈。宋深竹从江楠那儿得知了他干的好事，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出言贬损“活该！堂堂二品参政，竟做这般下流无耻之事，真是丢尽了宋国公府的脸面！”宋深舟（你夜里翻墙与良家女子私会，也好不到哪儿去）气得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揍他，宋深竹退到一旁“你若想动手，我就立即去告诉爹娘，你做的那些好事。到时，恐怕十天半个月，你都要与这床铺相伴。”说完，也不管宋深舟是何表情，转身离去。

        床上的宋深舟忍痛勉强起身，步履蹒跚地来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欲哭无泪。江楠带的那些人真狠啊，他都苦苦哀求不要打脸了，可那拳头大嘴巴子，是直往他脸上招呼。他的功夫倒是不差，可不知为何，挨打的时候，脑中闪过的，全是江芙哭得梨花带雨的画面。宋深舟也很无奈，那个小妮儿，屡次让他失控，昨日，他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趁今晚腿脚好了些，宋深舟揉了揉被踹肿的屁股，他得去讨点利息回来。

        江楠并没把这些肮脏事告知周氏，宋深舟是他们一家谁也得罪不起的人，就算他欺辱了舒儿，除了能暗中暴打他一顿，倒还真不能拿他怎样。周氏害怕江芙再出事，加派了人守在浣舒阁。宋深舟费了好一番功夫，又是学猫叫又是学狗跳，才好不容易摸到了江芙的屋子里。

        无心手中活计，本交颈戏水的鸳鸯，成了展翅扑腾的野鸭。针尖刺进肌肤，江芙吃痛，才从胡想中清醒。明明是无耻的轻薄之举，起初厌恶，后来却慢慢变了味儿。（这里江芙并不是已经喜欢上宋深舟了，只是有一些斯德哥尔摩的症状，病因是在封闭环境中对强者的崇拜意识。江芙是典型的闺阁女子，平日里甚少见生人，此前也没和陌生男人接触过，是为封闭的环境。宋深舟闯入和侵犯，且他的身份地位比较高，江家人也惹不得，故而产生了这种扭曲的依赖，包括后面江芙对宋深舟很多无耻行为的纵容，都是基于这种心理哦。宋深舟初是见色起意，后面会在某个点展示真心，本文设定宋深舟是个在大事上成熟稳重，但平日里嘻嘻哈哈爱耍嘴皮子的人，总得来说勉强算个好男人。但是小可爱们不要被带偏了，不是所有‘做坏事’的男人，都是痞帅多金又深情的宋深舟哦！有类似遭遇的还是该找警察叔叔，找专业的心理医师咨询！千万不要把本文中有些三观不正的情节代入正常生活！）

        见江芙还没睡下，此时正借着灯光，在缝着什么。烛火摇曳，恬静美好，宋深舟不自觉弯着嘴角，悄悄走近。愈近，看着眼前短短两日就瘦了一圈的人儿，宋深舟又觉胸口有些微微发涩，这种感觉过于陌生，难以言喻。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扯着，又像是百蚁抓挠，无孔不入，愈发疼得厉害。许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事儿，江芙又掉起了金豆子，放下手中的物件，挑暗了灯光，躲进了被窝中。

        从前和曼依在一起，总是小心谨慎，仔细呵护，他以为，珍惜爱怜，就是喜欢一个的表现。可眼下的难过，如此真切，密密麻麻的疼，就要招架不住。‘情’之一字，如今，可算得参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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