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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醉酒


江树清被他惊得说不出话,倒是一旁的宋深舟,冷冷开口“殿下说成全便能成全,可有征询过江姑娘意愿?”赵友恒暗自握了握拳,哪儿都有宋深舟这个搅屎棍。本来普光山一见,他只觉得这女子好生熟悉,并没做他想,可昨日,她着一身柿色衣裙,似骄阳烈火,又对自己含情柔笑,生生灼烫了他心。昨晚,邪火难忍,可府中那些庸脂俗粉,他早就腻味,抱着被褥,幻想成怀中娇人,几番折腾,还是难以忘怀,江芙,他是要定了!

        “劳烦宋参政提点,只要父皇和江大人同意,待我好生收整下府中,明日便请媒人上门,定先征询江家姑娘。若她愿意,恒儿想就在两月之内完婚。”赵文康没有答应,这倒是一个试探江家和宋家的好机会,他想先听听宋深舟的回话。一边是晏王,一边是宋国公府,江树清头埋得更低了些,两边都不好得罪。虽不曾接触过赵友恒,可他颇受外界好评,为人恭谨谦逊,又洁身自好,看着倒是比宋深舟更靠谱些。

        “好好好,恒儿既已立府,是该娶妻!江卿这些日子勤勉,孤看在眼里,先回去罢。”赵文康对江树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走到宋深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宋卿,你”有些话,还是不说得好。待赵文康走后,赵友恒乖巧对江树清道“江大人,您可就等着我的好消息!”说完朝他深鞠一躬,江树清赶紧将他扶起“哎哟,殿下,这使不得使不得,小女姿色平平,怎能?”“江姑娘蕙质兰心,我已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江大人对我,可是有哪些地方不满?”“没,没,殿下仪表堂堂又博学多识,是小女得幸。”

        江树清说得客套,既然赵友恒说要请媒上门说亲,到时,只要舒儿不愿意,就此作罢即可,也不会得罪了宋深舟。赵友恒和江树清走后,宋深舟久久不能回神,若赵友恒真去说媒提亲,舒儿,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也罢,就再争取这最后一次,哪怕她对自己仅有半点真心,就还有机会。

        下朝后,宋深舟直直去了江府,开门,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白净小厮。说是小厮,可举手投足之间,又有遮不住的贵气。“阿年,是谁在叩门?”王鹤年柔笑,回头看向江媛“宋参政。”“哦,让他走罢,舒姐姐是不会见的!相思无益,两别各宽;妾本无意,何须多情。”好一个郎有情妾无意!

        见宋深舟黑着脸一言不发就要往里闯,王鹤年上前阻拦“宋参政,媛儿所说,您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取其辱!”“让开!”宋深舟抬腿,王鹤年提脚阻拦,来回三招,宋深舟讨不到半点好。收起欲强行踏进门槛的脚,宋深舟彻底没了骄傲劲儿,她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儿,明明昨日还收了自己的玉牌。“哼,我记得你了!”“早晚会与宋参政再见,无须挂念!”宋深舟似是很开怀得笑了一阵,此后,连江家的门也再进不得。

        等宋深舟走后,江媛苦兮兮地拉着王鹤年道“其实我还挺想他与舒姐姐在一起的”“哦,为何?”“他很有钱,又大方,给我买好多吃的,玩儿的!嘶—疼,疼!”“错了没?”被王鹤年提着耳朵,江媛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知错在何处,只好胡乱求饶“错了错了,哪儿都错了!”

        从江府离开,宋深舟如行尸走肉般在大街上游荡了好一阵子,最后随意找了间小酒馆,“小二,给打点酒来!”烈酒入喉,他被呛着,猛咳嗽,自那次她说他身上的酒味难闻,已有百多日未曾沾,突然灌上这大口,还真是有些难以下咽。揉了揉胸口,钝痛得难受,之前曼依过世,他也百般不自在,每每借酒浇愁,只是那会儿,不是心痛,只觉得寂寞,有些冷,像是丢掉了一个习惯,好长时间都无法适应。遇到她,不知为何,一颦一笑,一步一相思,总让他心口暖得很,那不是习惯,是生生长进了肉里,稍稍拔动,苦痛不可言喻。

        等到戌时,店家笑着说该打烊了,宋深舟摇摇晃晃起身,付钱,又多拿了一坛酒,踉跄走上街。许是上天也笑他自作多情,稍一会儿,便下起了丝丝寒雨,宋深舟吸了吸鼻子,三月雨仍有些凉,头脑有些发热,他举起酒坛子,大声嚷嚷“赵友恒,日后,你若敢负她,我定要将你,把你”“你要拿他如何?”头顶是一把染着紫色藤萝纹样的油纸伞,来人着一天青水色袖衫,只是那内衬依旧是浅浅粉紫,宋深舟觉得眼熟,这搭配虽看着有些怪异,细细瞧来,倒也还不错。

        宋深舟打了一个酒嗝,向那人怀里栽去,他本就生得高大,江芙差点被他撞翻在地。勉强扶住他,江芙愤愤不满“也不知你平日吃得甚,长这般壮,跟头牛似的!”宋深舟毫不客气地靠在她身上,玩笑道“那也是你的牛!就是不知,何时能让我,耕了你这块田?”江芙狠掐了他一把,这厮真是,无耻下流至极!

        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歇脚的客栈,江芙实在没力气再架着他,将宋深舟扔在床上。她伸了伸酸痛不已的腰肢,看着床上湿漉漉的人,心中不觉软了许多。帮他脱下外衣,江芙头疼,这雨看着不大,也不知他淋了多久,里衣竟也被浸透,无奈,闭眼给他脱了里衣。宋深舟迷迷糊糊,但脑中还有些意识,却不愿睁眼。他真的好怕,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的消失,这当这是一场梦,他才不想醒来。

        江芙取了干净的汗巾和凉水,宋深舟身上烫得可怕,必须先给他降热。细细为他擦拭着上身,江芙小脸羞红,唔,身姿还算挺拔。“好看么?”江芙瞬间如煮熟的虾子般,全身都透着粉,只是那没知觉的纤手,仍覆在宋深舟身上。江芙以为他醒了,可那厮分明闭着眼,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没有反应,暗自舒了口气,刚才定是自己过于紧张导致的幻听。

        给他盖好被褥,江芙竟有些舍不得走,用手轻轻描着他的轮廓,浓眉,挺鼻,薄唇,这般恣意张扬,从前只觉他的面相,一看就不似正经人儿,可后来,怎么就能接受,甚至还有些好看?爹爹说,明日,晏王府的人就会上门说亲,今晚过后与他,怕是再无可能。眼睛涩得厉害,轻趴在宋深舟身上,江芙软软蹭着他的下巴,便放肆这一回又如何。

        酒劲儿上来,宋深舟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明明这个时候,她的举动,似是爱他的很,可那些冷言冷语,没有一丝温度。既然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岂不是想做什么都可?这夜,便是意乱情迷,再难割舍。

        赵友恒当真说到做到,申时便请媒人上了江府,江树清事先知晓,倒也没有惊慌。反观周氏,却心惊得很,明明昨个儿还听江媛说宋深舟来过,怎么今日就成晏王来上门说亲了。见媒人笑着说江芙已同意,回去就向晏王禀告此等好事,真乃天作之合!送走媒人后,周氏瞪了江树清好几眼,直看得他不自在转过身去。

        匆匆赶到浣舒阁,看见正拿着一块玉牌出神的江芙,周氏急道“舒儿,你与那宋深舟?唉!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怎的今个儿又?虽说晏王品行风评都还不错,可这媒说得实在突然,阿娘不期望你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但求你今生能觅得一心人,平安美满过足日子便罢,可别做那稀里糊涂,悔恨晚矣的傻事儿!”

        江芙拉过周氏让她坐下,递上一杯温好的茶,淡淡开口“阿娘,我怎会蠢到拿自己的大半生去做赌注?晏王人好,您且宽心罢。”“那宋深舟?”“阿娘,我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杂念,今后,莫要再提!”周氏瞥了眼被她匆忙藏在枕下却露出半截穗子的玉牌,叹了口气,再无话可说。分明瞧见她拿着玉牌暗自神伤,那露出的半截珠络穗子,是她自创的七窍扣花锁玲珑,整个京都独一份儿,若真对宋深舟无意,又何至于此。

        翌日,赐婚的诏书下达,是为晏王侧妃,特赏封号为‘舒’,以示恩宠。周氏本为妾,孙氏死后,江树清没再续弦,直将周氏扶正,在沧州老家过了族谱,江芙因此也算得上嫡次女,只是地位远没有嫡长女高,只能居侧妃之位。好歹有封号加持,日后在晏王府,虽不能与王妃平起平坐,也不至于手无实权,任人拿捏。婚期定在五月十七,顶好的日子,江楠听闻此消息,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前世,舒儿嫁与晏王,也是这日。冥冥之中,似有一无形之手,再次将他们推入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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