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袭击千手姬君——千手爱子的是名宇智波”，最近村子里的人私下都在这么说。

        被其他忍者用隐晦视线上下打量的宇智波们憋红了脸，却没办法反驳什么——动手的人已经被抓住了，族内大部分人都知道是谁，只是上层出于种种考量才决定不将对方姓名公之于众而已。

        就因为理亏，泉奈大人现在处处忍让千手扉间，不是特别过分的提案能退就退。还有自从联盟建村后整日一副懒散模样的春奈大人也是，这段时间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哪怕失明的后遗症被治好了，仍然活得像个看不见光的瞎子。

        他们中也有人围观过审讯，可那个动手的人一脸茫然，甚至不清楚自己做过什么——要不是从他家里翻出来当日店家只送给过爱子小姐的点心，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呢。

        从审讯室里退出来，泉奈闭了闭眼缓解眼眶的酸涩感。长久使用万花筒对他的身体耗损极大，虽然医疗部已经研发出专门针对写轮眼的特效药水，但对于万花筒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在外等待的扉间观察了下泉奈的表情，失望地问：“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他完全没有印象。”泉奈叹气，“恐怕只能等爱子醒过来……”

        “……”

        扉间靠墙而站，“如果爱子醒不过来呢？”

        “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妹妹？”

        “必须做好最坏打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要不是怕爱子失望，现在里面的那个小子已经死了。”

        “随你怎么说。”泉奈冷笑。他拾起桌上整理好的卷轴丢给扉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审讯室。

        卷轴上记载的是审讯记录。

        一无所知的宇智波天黑睡下后就再没醒来。他全然不知自己曾外出过，对出现在房间内的点心更是毫无印象。被抓住的时候，他还满头雾水，以为警卫队错认了人，茫然地询问发生过什么。

        他的家人更是纳闷。年轻的宇智波父母健在，幼小的妹妹当天还跟爱子打过招呼。被问起那天兄长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时，小女孩绞尽脑汁，憋出来一个“哥哥笑得有点恶心”的答案。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一直在笑。”早早从战场退出来的女人仔细回忆，脸上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我还以为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呢。”

        “不过点心我记得是哥哥带回来的啊。”一旁的小女孩补充，“我想吃他还不让我吃呢。说这是爱子姐姐送给他的礼物，他要好好珍藏，顺便出门炫耀——”

        “出门炫耀？”

        “对呀，向大家炫耀自己得到爱子姐姐送的东西！”

        小女孩鼓鼓嘴，显然非常不满。她嫉妒的哼哼，向前来调查的警卫队倾诉自己兄长那天有多么过分。女人面露尴尬，好几次想打断她让她别这么无礼，却被表情严肃的警卫队队员摆手阻止。

        “也就是说，你觉得那天的兄长格外惹人讨厌——跟平时完全不同，对吗？”

        “对！”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配合。”

        领头的千火笑眯眯地摸摸小女孩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金平糖给她。闻到熟悉甜味的小女孩两眼放光，“这是爱子姐姐做的吧？给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是给你的奖励。”千火回答。

        他给其他队员比个手势，向这家人告辞。回到办公楼之后，好奇到抓耳挠腮的千手再也忍不住，悄悄摸到千火身旁，肘关节撞了他一下，问他哪里来的金平糖。

        “春奈给的。”提起恋人名字的千火笑容减淡。他瞥眼身旁的人，用冷淡的语气说：“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千手语气也变得不耐，“谁不知道爱子大人是因为你们宇智波——”

        “慎言。”

        话说到一半，被漩涡拖走的千手冷哼一声。同办公室的日向、志村面面相觑，接着齐齐看向坐镇办公室的军师奈良。察觉到他们视线的奈良鹿平缓慢扭头朝窗外望去，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愿。

        千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鲜少看见千火变脸的几个人背后发凉，纷纷开口转移话题。没打算迁怒的千火淡淡吩咐他们仔细排查其他可疑人物，转身从办公室离开。

        奈良鹿平不禁感慨：“木叶的天又要变了啊。”

        “毕竟被袭击的是千手姬君啊。”恰巧进门汇报的秋道族长闻言也跟着感叹，“偏偏被抓的是个宇智波……”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奈良鹿平话音一顿，目光射向房间角落。空空荡荡的一角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都是他的错觉。

        秋道族长疑惑，“总觉得什么？”

        “……没什么。希望千手跟宇智波不要突然反目成仇啊。”咽下原来准备说的话，奈良鹿平脑内闪过近日管理层的相处模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既然他们不说，那自己就当不知道吧。奈良鹿平咂嘴。

        怎么想都会是非常麻烦的事啊。

        另一边，对自己演技出纰漏一无所知的千火提着一大袋春奈喜欢的甜点跑到她家里，试图让她多少吃点东西。

        快被曾经的仇敌烦死的梨花见千火回来，总算是舒了口气。她拍拍身旁负责替春奈进行检查的桃子，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春奈大人的眼睛应该是没问题了。”日向清河关闭白眼，朝满脸担忧的桃子点点头，让她放心。

        没想到会由自己负责大手术的桃子安下心，朝千火行礼。全靠她大胆尝试才保住春奈视力的千火赶紧避开，顺便将多买的点心分给三人。

        “要是桃子的能力对爱子有用就好了啊……”梨花有些惆怅，“喂，春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连战场都没上过呢。”

        “能利用写轮眼把人审问成疯子的‘穿刺魔女’……就你这样说出去谁信啊。”

        放在以前必然会立马反击梨花，甚至能跟她大吵几天几夜的春奈毫无反应。

        她目光虚虚落在满脸慌张的桃子身上——同样的白发、同样的红瞳——只不过颜色更接近于淡粉色，再加上平时温温柔柔的笑脸，像极了爱子。

        她那天到底为什么会离开？

        春奈想不通，也记不起来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方面是为了修养双眼，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不断进行回忆。

        血红的写轮眼在她眼中浮现。没等桃子变脸警告她，春奈的双瞳就变回纯粹的黑。

        她忽然开口提问：“梨花，那天有人看到我的去向吗？”

        “哈？”

        “千火，有人知道吗。”

        被恋人点名的千火也懵住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老实回答：“好像没人看到你……诶？”

        “当时我没觉得奇怪。可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我为什么会离开。”春奈站起身，目光仍然死死盯在桃子的白发上，“扉间大人的质疑完全没错——明知道爱子很重要，我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街上走呢？”

        千火挑眉。

        梨花眯起眼，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用余光观察桃子和清河的表情。她忽然想起自家大姐桃华的暗示，与抱有同样想法的千火隐蔽交换眼神，蓦地猛拍桌面，指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春奈痛骂：“说明你就是个垃圾啊！任务都没办法好好完成，就你也配做我的对手？别开玩笑——咳！”

        见鬼似的瞪大双眼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梨花闭上嘴，提溜起自己的弟子和被暂时丢到她手下的清河跳窗跑路。

        泉奈懒得搭理她，与春奈对视。

        “千手家的人再过来，就打出去。”尽管嘴上这么说，泉奈的眼神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春奈一怔，倏然看向千火。

        已经打开写轮眼的千火冲她颔首，春奈了然，利用自己的万花筒“因幡”将二人建立起能欺骗万物的结界，再通过幻术世界与上司、恋人对话。

        “务必营造出宇智波要与千手——要与木叶决裂的倾向。”泉奈冷声叮嘱，“虽然对不起尼桑……但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暗示让其他族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曾听爱子三言两语简单说过噩梦内容的春奈顿悟。

        她走到千火身边拉了下他的袖子，然后望向咬牙切齿的泉奈，郑重询问：“什么手段都可以吗，泉奈大人。”

        “啊，我跟尼桑已经商量过了。”泉奈“啧”了声，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他在幻术世界中复原爱子遇袭的场景，将留有爱子查克拉的布匹从地上拾起，然后丢到春奈怀里，“千手那两兄弟都认为暗语有问题——春奈，你怎么想？”

        “我？”

        没料到上司问题的春奈茫然。她顺着布匹纹路，摸出暗语记载的内容：“‘不要信任宇智波’……？”

        千火表情一变。

        但没等他出声质疑，春奈就“嘶”了声。她满脸疑惑，翻来覆去地摸布，最后干脆挥手将暗语转换成漂浮在空中的黑色字符细细端详。

        “说实话，我看不出来。”春奈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爱子到底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这句话被改过。”

        泉奈吃惊，“嗯？”

        “这肯定是爱子留的没错。”春奈手指重新书写了一遍，然后在几个字中间留下空隙，“但她的书写习惯不是这样的——在我看来，应该是‘宇智波ooo，不oo，要信任’……吧？”

        意外收获。

        饶是泉奈也没想到，春奈对爱子的了解会在柱间、扉间之上。

        这要是被千手兄弟知道，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呢。

        “泉奈大人。”千火忽然出声，“春奈对自己当天离开岗位的行为也存在疑惑。”

        泉奈看向春奈。

        春奈点头，“我没办法解释清楚原因，但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说起来。”泉奈突然挥散幻术世界中的一切，转而制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你们对‘桃子’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吗？”

        “桃子？”春奈迟疑，“……很像爱子的、嗯……梨花前阵子突然收的小徒弟？”

        “……可我记得她是医疗部建立起来前就跟在梨花身边的人。”察觉不对劲的千火立马看向泉奈，“泉奈大人……？”

        “我跟千火一样——春奈，在你的记忆中，桃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想想……好像是爱子跟我说她做噩梦的那几天——诶？！”

        得到答案的泉奈眼底酝酿着风暴。

        春奈会迷迷糊糊这么久的根源所在终于找到了——也难怪仅仅是名新人的桃子能成为春奈眼部手术的主刀。

        要知道宇智波族内不是没有人在医疗部，排开他们技术不够，资历更高、技术更加娴熟、并且更能得到他和斑哥信任的梨花、桃华、甚至柱间——竟然都同意由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出手。

        异常。过分的异常。

        然而他和兄长居然也没阻止，就好像他们都被什么人操控，篡改了记忆般——

        不、不能这么说。

        泉奈下半张脸埋进衣服的高领中。

        就好像“桃子”代替了爱子的存在。

        “桃子……千火，桃子姓什么你知道吗？”

        “她？”

        千火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她不是千手的人吗？”

        “千手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泉奈嗤笑，“她那个年龄，真有这个人千手会建村后再让梨花教导她医疗忍术？”

        三人陷入沉默。

        现在的木叶没几个不属于任何忍族的小忍者。绝大部分人都有姓氏，没有姓氏的多半是大名派人带过来帮忙建设的普通民众。

        身为情报部一把手的泉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情有可原，但作为暗中守护木叶的一员，整日在街头四处游走的千火想不起来就有问题了。

        “我没有听人喊过她的姓氏。”千火非常肯定，“提起她的大多是千手家的人——所以我下意识认为她是‘千手桃子’。”

        “那就好办了。”

        泉奈眼中犹如有冰霜冻结。

        “我会告诉尼桑他们……给这个桃子准备好一份大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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