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风

路灯下，女人跨着大步，似乎想要快些离开。后面匆匆赶上的西装男子，焦急的拉住她。

        低哑的声音，道：“苏琦，我送你。”

        苏琦冷笑了声，抽了抽嘴角，一向冷静沉稳，性格温和的她，被点了火线。

        质疑道：“高桀，你是故意嘲讽我的吗？”

        “我没有。”高桀眸子黯然下去，失落感一扫而过。

        “你是没失过恋吗？还是看别人伤心很好受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的事？”

        “……”

        苏琦冷冽的气场，顿时让周围人感到危险。

        “我不知道你那天同学聚会和张迟泽说什么了，但是我实话告诉你——”

        她顿了顿，认真道：“就算他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高桀拉着苏琦手腕的手渐渐松开，无力的耷拉下去。

        苏琦也恢复了平静，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缓了缓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很抱歉……”

        “抱歉什么？”高桀苦笑道。

        “我除了张迟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可是他……”高桀把刚想说的话吞了下去，语气缓和道：“都没关系？”

        对啊，如果再死缠烂打那么自己和高桀又有什么区别。

        苏琦瞳孔一颤，顿了顿道：“我想先回去了。”

        她逃避了高桀的问题，答非所问。

        高桀莞尔一笑道：“好。”

        拦了辆出租车，也没有说什么寒暄的话，就离开了。

        在车上的苏琦检查了下自己的脚后，果然被摩擦的出了红色的道子。

        临近国庆的假期，刚签完和高桀的合同，苏琦准备给大家都放个长假。

        虽然出了点插曲，但不得不承认慕启的影响力在文学方面算是数一数二的。

        只要在慕启出的书刊，就有一定的热度。

        如果不是高桀的缘故苏琦恐怕很难和慕启达成如此不公平的合作。

        想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和高桀眼神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苏琦总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想来想去还是道个歉，打了半天的字最后删减为只剩三个字。

        ‘对不起’

        高桀秒回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其实仔细想一想，像高桀这么优秀的人，如果没遇到苏琦，他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爱。

        苏琦没有再回复他，一天的疲惫导致她昏昏欲睡过去，这是她一直以来很不好的习惯。

        苏迂常常说女孩子自己坐车很不安全不要心大的睡过去了，但是苏琦从未听过。

        吵醒她的不是司机，而是手机。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给她发消息，有些朦胧不清的刚睡醒的她，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高桀。

        ‘苏琦，我会一直喜欢你的，但是我可能要走了。’

        ‘公司安排我出去学习两年，国庆之前就要走了。我也希望张迟泽会像我一样爱你，但他还是回晚荷了。’

        ‘你放心好了，我这两年不会再缠着你，如果回来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了，那我祝福你，他就算了。’

        ‘睡着了吧？’

        ‘还有最后一句话，那天同学聚会，我和他说……’

        ‘没人会等他五年。’

        ‘……’

        还有很多条苏琦都没仔细看。

        苏琦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他话怎么这么多？”

        前面的司机突然接过了话茬，道：“哎呀，现在是晚高峰啊，车能不多吗？”

        这时苏琦才注意到路况，已经拥堵的水泄不通。

        苏琦瞅了半天，犹豫道：“师傅，都要八点了，晚高峰都要过了，这应该是出车祸了。”

        “小丫头懂什么阿，我开了十八年的车还能说错？”

        “行吧，师傅，那你给我停路边吧。”

        苏琦心想着照这么堵下去，计价器一会飙到50都到不了家。

        “阿？还没到呢丫头。”

        苏琦随便找了个理由，耐心道：“您就给我停路边就行，我朋友来接我了。”

        司机也能明白苏琦的心思，不耐烦道：“阿，行了行了，给你停。”

        被放下的苏琦，环顾了眼四周，感觉离出租屋也不远，苏琦想步行着回去。

        但脚上的那双不合脚的鞋一直磨脚。

        强忍着磨脚的不适，到了家。苏琦直接把鞋子扔在了垃圾桶里。

        唐纭卿还在客厅追着电视剧，感动的痛哭流涕。被苏琦回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哭腔道：“你干嘛，我的老公都牺牲了。呜呜呜……”

        苏琦栽倒在沙发上，把脚伸了过去，道：“你看。”

        “我靠，这是磨的？”唐纭卿还抱着薯片，看着苏琦已经磨出血的脚后跟。

        “阿。”苏琦长叹了口气：“便宜的高跟鞋就是不好，以后我是不穿了。”

        “那高跟鞋不是500多吗？”

        苏琦嘿嘿一笑，道：“那店员告诉我原价是500多……”

        “……”唐纭卿被噎了一下，缓缓道：“那现价呢？”

        “150。”苏琦还有些自豪道：“我还讲了50块，100块买的。”

        “……”

        唐纭卿顿时无语凝噎，摇了摇头冷笑道：“真没想到我们苏大老板月薪小几万，买个高跟鞋都不舍得。”

        “哪有，就是觉得没必要。”苏琦苍白无力的解释道。

        但唐纭卿似乎不接受这种解释，一脸坏笑道：“是不是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你值得打扮的人了？”

        苏琦顺手撇了一个抱枕过去，道：“姐姐我不用打扮就美的不行好吗？”

        唐纭卿佯装呕吐状，好笑道：“你能不能别他妈不要脸啊，行不行。”

        “今天的课件怎么样？”

        “超棒的～”唐纭卿瞬间转变态度，乖巧道：“我给你买高跟鞋吧宝～”

        “起开。”苏琦一脸嫌弃的推开唐纭卿，拿出茶几底下的药箱翻找着创可贴。

        唐纭卿又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不一会听见抽抽嗒嗒的声音，苏琦平静且莫名的抬起头。

        果不其然，电视上的男女主突然开虐，给唐纭卿看的哭的稀里哗啦，苏琦不怎么追剧不理解，但还是出于好心递给她抽纸。

        嘴里还不忘抱怨道：“都多大人了，看着玩意还哭。”

        唐纭卿抽泣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高中还天天哭呢——”

        “那不是事出有因？”

        “有因——”唐纭卿争辩道：“有什么因三天哭三回阿？”

        苏琦一时语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的原因，步入高三，她好像越来越爱哭。

        也可能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刚步入高三的八月份，夏日炎炎，闷热的空气，炽热的太阳挂着上空。

        就算这样，苏琦和唐纭卿还没放弃打排球，还招呼了一大帮人。

        甚至有些人她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排球落到苏琦面前不远处，刚想伸手接，球被截了。一场下来苏琦连球都没碰到。

        对面的唐纭卿注意到，喊了声苏琦，给她传过一个好球。

        正当其时，旁边一直截苏琦球的男生又伸出手。

        霎时，强烈又灼热的疼痛感在她的右脸。

        排球狠狠的砸在她的脸上。

        一瞬间，苏琦脑子里是空白的，半蹲下去，眼泪控制不住的落在塑胶操场上。

        第一时间冲上前去的是唐纭卿，她简单的问侯了下苏琦的情况，半张脸都麻木了的苏琦倔强的摇着头。

        她忍着怒意轻拍了拍苏琦的肩膀，悄声道：“等着。”

        唐纭卿火冒三丈的拽着男生的脖领道：“你他妈没长眼睛吗？那是你的球吗？赶紧他妈的道歉。”

        旁边几个打球的女生安抚着苏琦的情绪同时，拉着唐纭卿让她别冲动。

        男生不仅没有半点歉意，嘴里还不干净道：“道歉？是那□□活该，打个破球老抢老子的。”

        唐纭卿上下扫视着面前嘴脸不堪的男生，嘲弄道：“呸，就你，还老子，我看你是我孙子。”

        男生被激怒了，手紧攥着拳头，感觉下一秒就要挥上去了。

        旁边的几位男生还好言相劝道：“兄弟，道个歉就完了的事。”

        “道歉。”唐纭卿强忍着怒意，咬着重音又重复了一遍。

        “老子，不道。”

        下一秒男生本应该挥过去的拳头，被截在了半空。

        挡在唐纭卿面前的是许苛，被吓得紧被双眼的唐纭卿悄悄睁开一道缝。

        他的脖颈处还有着几颗汗珠，发带也被浸湿，宽大的校服迎着凉风吹过。

        唐纭卿有些诧异，眨巴眨巴眼睛，再三确认道：“许狗？”

        “小子，高二的？打了人不道歉——”许苛怒视着他，声色俱厉道：“还要动手？”

        许苛宽厚的手掌格外有力，两人僵持在操场中央。

        后面的苏琦被张迟泽扶了起来，温柔道：“疼吗？”

        本来情绪渐渐回转的苏琦，听到张迟泽的话后，泪腺又没绷住。

        声音偏软委屈道：“疼。”

        “去医务室，许苛别和他说了，我们走。”

        张迟泽见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这样下去可能会被教导主任严重批评。

        许苛恶狠狠道：“小爷我放你一条狗命。”

        “呸。”唐纭卿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医务室的三人看着肿了半边脸的苏琦，笑的合不拢嘴。

        哭的眼眶也有些红了，脸肿的和红苹果一样。

        “不是，苏琦，虽然……但是，很好笑哎。”唐纭卿看热闹不嫌事大轻戳了下她的脸。

        张迟泽啧了一声，打掉唐纭卿的手，清了清嗓道：“你们去买点冰给七敷一敷。”

        “哦——那你呢？风？”许苛不怀好意的笑道。

        “那我去，你给苏琦上药。”

        “得——我可不敢。”许苛嘿嘿一笑，挥了挥手拉着唐纭卿离开。

        坐在医务室的小床上的苏琦眼泪还在打转，手捂着半边脸，嗫嚅道：“我自己来。”

        张迟泽把她的手轻轻拿开，动作温柔，耐心的给她上药。

        没有半句话。

        不时的会耐心的询问她：“疼就和我说。”

        苏琦觉得很丢脸，明明和眼前的男孩同岁，却总是麻烦他。

        她试图抢过张迟泽手中的药，怯声道：“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了。”

        张迟泽正色道：“别动。”

        苏琦不争气的泪水又滑过脸颊。

        “弄疼你了？”张迟泽神色担忧，拿出自己兜里的面巾纸，擦了擦她的眼角。

        她带着哭腔道：“没有。”

        “那怎么了？”

        她抽了抽鼻子，道：“就是，好丢人。”

        张迟泽没忍住笑，口吻轻柔道：“这么好面子阿？我又不是第一回看你哭了。”

        “可是，第一次我也没有被打的这么惨……”

        “……”他细心的把苏琦旁边的碎发理好，慢条斯理道：“都18了还这么爱哭，将来嫁人的时候别感动的泪洒全场。”

        苏琦反驳道：“怎么可能！”

        “好了，药上完了。”

        “这么快？”

        张迟泽弯了弯腰，逗趣道：“没享受够？”

        苏琦轻踹了下他的小腿，偏过头，耳根微微发红。

        后来听说张迟泽报了校外的培训机构，几乎不来学校了。两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到高考备考中，网上的联系也逐渐减少。

        偶尔，苏琦也会告诉他班里的趣事和她的模拟考成绩。

        她要考晚大。

        晚大是他的梦想，而他是苏琦的梦想。

        可是梦想，没等她。

        那天毕业的下午，苏琦在微信和他约好了会在第四高中牌匾下见一面。

        想把喜欢他的事告诉他。

        欣然答应的张迟泽，终究没有出现。

        年久失修的路灯，漆黑的夜晚，除了树枝的摇曳声和苏琦原地徘徊的脚步声，周围一片寂静。

        她胆子小，却在那么黑的夜里站了许久。

        最后她等到的只是一条信息……

        ‘七，别等我了。’

        佯装淡定的苏琦，似乎早已猜测出了结局，手机的光照亮出苏琦的脸庞。

        又不是第一次失约了……

        但她就是好不开心。

        夏天的风吹过来应该是热的，可她却觉得脸上拂过的风，寒冷刺骨。

        也或许是自己又不争气的掉眼泪了……

        自从那天，她就再也没掉过眼泪。

        直到再一次遇见张迟泽，再一次，被‘梦想’狠狠的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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