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七年前一月，青城市青岩县蒙山丽景。

        那个时候“z”不叫“z”，还叫她的真名涂梓苓，在青城市的殊川大学读研一。这年的一月她刚刚结束期末答辩，回到了她家所住的蒙山丽景。

        十一月这个小区刚刚发生过连环案，凶手还没有抓到。她家人都劝她在学校里再呆一段时间，等到凶手抓到了再回家。

        涂梓苓想，反正自己也熟悉蒙山丽景，白天回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凶手也不可能白天犯案。而且她期末也考完了，没有不回家的理由。

        涂梓苓就这样踏上了开向青岩县的大巴车，丝毫没有察觉前路似乎不是那么安全。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没有任何危险，她也就放下了警惕。

        她的妈妈看到她回来，十分担心她在这里的安全，连忙把她拉进家里，关上了门，反复叮嘱涂梓苓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涂梓苓一直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此时离上次案发相隔十三天，离预测的下次案发时间仅仅两天。

        涂梓苓没有了解具体情况，只当是这个案子没有规律，在家里闲了一天后，约着自己在青城市的大学同学出去玩。

        她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的要死，直接拉着涂梓苓：“我说你为什么要明天出去？知不知道那个凶手每隔半个月就抓走一个人？明天就是第十五天了。”

        涂梓苓有点慌，但还是乐观，安慰她妈妈：“诶没事啊，我跟我同学出去。一群人呢，他敢当着大众面把我抓走？”

        她妈妈看说服不了她，也就随她去了。

        涂梓苓转身回到卧室里跟自己小姐妹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那个案子。

        涂梓苓随口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马上都要过年了，我就不信那个凶手不过年。”

        小姐妹也很担心，说：“那万一，真的不过年呢？或者说，他明天犯案以后再回去过年呢？”

        涂梓苓想了想说：“随便吧，反正我明天跟我同学出去，应该没多大问题，有男有女的。”

        小姐妹服了涂梓苓，说：“反正呢，你明天注意点安全，据说这个案子已经交到省上了，挺严重的。”

        涂梓苓站在自己的窗子旁边，看着外面说：“好，我明天注意一点。不过已经交到省上了……看样子这个确实挺严重的。”

        小姐妹叹了口气：“所以说啊，你明天最好别出去了。”

        涂梓苓为难：“可是是我把他们拉出去玩的，我也不好因为这事临时取消了吧。”

        小姐妹提了个建议：“要不，推后几天？”

        涂梓苓觉得这提议不错：“诶，可以啊。推后两三天不就可以了吗？谢了啊，我先挂了”

        涂梓苓挂断电话，然后连忙给她拉出去的那些人发了个消息：“我这边这两天有点危险，就是那个你们听说过的连环案，这几天是预测的下次案发时间。所以就推后两三天再出去？”

        那些人在回复完她的消息后，纷纷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还有人说：“反正大家都读研呢，寒假时间长，也要过年了，大不了以后再出去也行。”

        涂梓苓挨个回复：“没事没事，我们人多，应该没多大问题。”

        第二天，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天又要失踪一个人的时候，凶手却没有犯案。大家第一反应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觉得，大家都在家里，也不知道那个凶手盯上了哪位。

        涂梓苓听到这个消息，开始担心起来，连忙说明事由，取消了这次出行。

        此后几天都风平浪静，青岩县的大街小巷也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过年，整个县城除了蒙山丽景都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蒙山丽景因为这个案子，家里有女孩子的人家直接请亲戚代购年货，而他们一家就一直在家里不出门。

        涂梓苓一家正是如此。

        涂梓苓的姨妈帮忙带完年货以后还给涂梓苓的妈妈打了下气：“过年呢，别愁眉苦脸的。初一我上山给咱们小苓求个平安符好了，祝小苓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

        涂梓苓妈妈连忙谢道：“谢谢啊，有心了。”

        涂梓苓趁机笑着说：“谢谢姨妈！姨妈真好。”

        涂梓苓姨妈嗔笑：“就你嘴甜。”

        涂梓苓爸爸走过来随口接了一句：“诶，像我。当年我就是因为嘴甜才追到你妈妈的。”

        涂梓苓妈妈打了他一下：“少来，你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啊。”

        涂梓苓被自己爸妈塞了一口狗粮，连忙找了个借口跑到了一旁。

        涂梓苓姨妈连忙打住涂梓苓爸妈的打情骂俏，指着涂梓苓跟他俩说：“你俩注意一点啊，你看看人家小苓都坐到哪里去了。”

        涂梓苓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想吃狗粮。”

        涂梓苓妈妈直接回了一句：“那你找个男朋友回来啊，这样就不会吃狗粮了。”

        涂梓苓突然脸红了一点，支支吾吾：“啊……啊哈哈哈……”

        涂梓苓姨妈挺感兴趣，连忙问道：“有男朋友了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涂梓苓实话实说：“有个喜欢的男生，比我小一届，现在大四。”

        涂梓苓妈妈：“哟，怎么没去追？”

        涂梓苓直接破罐子破摔：“妈，我都跟他认识两年了，早就开始追了都。他现在天天忙着毕业的事，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啊。”

        涂梓苓爸爸坐在一旁吃瓜，插了一句：“敢情你到现在还没追上是吧。”

        涂梓苓小声嘀咕：“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的是。”

        涂梓苓爸爸一脸怀疑：“嘀嘀咕咕啥呢？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涂梓苓白了自己老爸一眼，连忙大声说道：“报告老爸，没有，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涂梓苓爸爸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说：“……行行行，没有说就没有说，这么大声干嘛？没有就没有嘛真的是。”

        涂梓苓扭头：“哼。”

        这个年抛去有案子始终围绕在身边让人心神不宁的情况，过得还算是不错。

        似乎因为过年，蒙山丽景也没有发生过案子，一个两个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放自家女孩子跟人结伴出去玩。

        涂梓苓软磨硬泡了几天，在十五那天获得了出门的权利，但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需要一个男生到她家里来接她出去。

        涂梓苓没法，只得喊一个男同学帮她个忙，把她抓出去。

        那个男生听到她住的小区名就知道为什么要一个男生接她出去，连忙答应道：“行，我明天早上九点半去你家门口，去的时候我顺便带肖姐和韩哥一起来，人多更安全一点。”

        涂梓苓：“okok。”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那个男生带着肖潇和韩超声一块准时出现在了涂梓苓她家门口。

        涂梓苓跟着他们出了门才抱怨道：“可别提了，因为这个案子，我们整个小区都没怎么过好年。‘缺钱’啊，感受到整个小区萎靡不振的状态了吗？”

        ‘缺钱’阙弘乾，也就是涂梓苓喊来帮忙的那个男生非常真诚：“你知道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被抓走。”

        涂梓苓：“？”

        韩超声想起刚刚，“噗嗤”一声：“哦，就一个老大妈，好像精神有点失常，把他当成自己女儿了，想把他拉回家。”

        涂梓苓：“……我好像知道是哪个了，应该是十一月的时候这个小区发生第一个案子的受害者家人。挺惨的，不过……‘缺钱’，你是怎么做到一米八的成年男性被认成女孩子的？”

        肖潇一针见血：“你看他的背影，抛去身高和他的脸再看？”

        涂梓苓绕到阙弘乾后面，一看，乐得不可开交：“肖潇啊，我跟你说，确实。”

        阙弘乾纳闷：“绕开这个话题我跟你们说。当初话剧社就因为这个把我拉去穿女装演戏。”

        这个时候，去青城市区的大巴来了，四个年轻人打闹着上了大巴。

        一天下来，十分尽兴。元宵节的青城市，晚上有着灯会，在城市的母亲河那里，还放着烟花。

        晚上八点过，涂梓苓和阙弘乾肖潇韩超声踏上了返程的大巴，在车上一直聊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阙弘乾想起现在天色已晚，担心地问涂梓苓：“你一个人回去现在是不是有点不安全？”

        涂梓苓不以为然：“应该没事？”

        肖潇跟阙弘乾韩超声对了个眼神，才说：“诶，要不这样，我们去你家坐坐？”

        涂梓苓：“啊？”

        涂梓苓反应过来，警告：“肖潇你还记得你也是潜在的被盯上的目标吗？”

        阙弘乾小声说了一句：“总不可能两个人一起消失吧？”

        韩超声无奈地看了肖潇一眼，然后才说：“我们先把你送回去，再把肖潇送回去好了。”

        涂梓苓放弃和他们理论，答应：“行吧，麻烦你们了。”

        晚上的蒙山丽景，灯光不是很亮，整个小区几乎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阙弘乾一看这个样子，随口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是在晚上出案子了，这么黑。”

        涂梓苓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早就适应过来了，边走边说：“老早以前就有人提过建议再装点灯，结果物业装死，不装。”

        肖潇则拉着韩超声一起走。

        一时间四人无话，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阴影中的身影。

        阙弘乾刚打算扭头喊涂梓苓，肖潇却颤声道：“小苓？小苓在吗？”

        没有人回答，

        韩超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开了个手电筒。发现四下里只有他们三个。

        阙弘乾慌了，手颤抖着：“要不要，报警？”

        韩超声刚刚还想说再找找，手电筒就照到了一小滩红色液体上。

        肖潇已经手快地报了警。

        元宵节的这天，蒙山丽景再次发生了案件，受害人还是女大学生。警方在那滩血迹旁边找到了几点滴落的血迹，dna显示，那滩血迹属于涂梓苓，而滴落的血迹属于凶手。

        经历了小半年，凶手终于露出了马脚，省厅当即锁定凶手，全省通缉。

        三月中旬，这一个连环案终于告破，找到涂梓苓的时候，涂梓苓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涂梓苓妈妈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昏了过去。

        无奈，只得让涂梓苓休学，去医院治疗。

        涂梓苓有一天在家里的时候，短暂地清醒了片刻，跑了出去。但她在路上的时候，就失去了清醒，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summer”组织失去了原先的“z”，也就是蒙山丽景连环案的凶手。在青岩县的林语从她的旁边路过，看到涂梓苓的样子，认出来她是蒙山丽景的最后一个受害者。于是她在心里有了一个“z”替代人的人选。

        涂梓苓毫无目的地地在街上上，很快就消失在监控盲区里。林语跟着她身后，十分巧妙地兜圈子。在监控盲区里，带走了涂梓苓。

        涂梓苓被林语带到了绵山市，经过两三天的洗脑加上她自己精神也不太好，成功忘记了有关涂梓苓的全部。只记得自己是“z”。

        她在“summer”这个组织，学会了许多，人也与以前大相径庭。

        直到这一次，林语让她假扮成何娟。因为她的“z”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替代的别人，处于本能，她在警车上开枪逃跑。然后被林语抓到，丢下了直升机。

        只有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的时候，那个表情还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七八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涂梓苓。

        涂梓苓永远留在了那年元夕的灯火阑珊处。

        林瀚铭听完这个故事，感叹了一句：“所以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只有无尽的灰。涂梓苓是，张文博也是。”

        祁言喝了口咖啡，说：“其实说白了，没有一个人一定是无辜的，也没有一个人一定是罪恶的。”

        他想起了什么：“那420是什么回事？真相真就父债子偿？”

        苏凌远点点头：“对啊，因为程浩失手将罗玖星杀了，然后那些人策划了整整两年。啧，真的牛，也真的有耐心。‘z’说应该是因为那个‘king’两年前因为罗玖星死了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救回来，那个组织就开始策划这个事情了。”

        祁言注意到苏凌远用的“z”来称呼，笑了一下，也跟着用“z”来称呼涂梓苓：“那为什么会让‘z’去假扮何娟？”

        苏凌远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何娟被林语放过了我觉得是因为张萱。”

        白琛拿了个文件夹过来，说：“苏队，这是洛江移交上来的案子。”

        苏凌远接过来，一看。

        他瞬间看向祁言，微笑：“要不要，这个案子你别参与了这。”

        祁言：“？”

        苏凌远艰难地说出来一句话：“经群众匿名举报，洛江一人民警察，哦，派出所的一个警察，在家里家暴老婆，然后等到洛江县局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把他老婆打死了。”

        林瀚铭连忙把祁言拉住，喊道：“祁主任，祁主任，冷静冷静。”

        祁言：“……”

        苏凌远无意间看到祁言紧握的拳头，试探问：“所以，你要不要别去了？”

        祁言冷脸：“去，为什么不去，我看看能不能让他多判几年，最好牢底坐穿。”

        白琛瑟瑟发抖，说：“啊，这个，苏局说了，能早点去就早点去，洛江那边整个县局都盼着我们过去。”

        祁言听完，就这么冷着脸出去找了陆川。

        林瀚铭有点慌：“祁主任不会出事吧这。”

        苏凌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三个刑警面面相觑。

        苏凌远深呼吸了几下说：“待会，到洛江的时候，一旦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跟我说。不行了，我真的慌。”

        三个刑警加一个痕迹科科长在去洛江的车上，忍受着祁言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大气都不敢出，只有苏凌远一个人硬着头皮在说案子具体情况。

        到了县局，祁言就被一个法医拦住，被通知说：“家属拒绝解剖，现在遗体还在殡仪馆放着呢。”

        祁言：“？哪个家属？”

        那个法医冷笑了一下：“还能是哪个家属，那个人渣呗，仗着自己跟受害人还有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

        祁言的脸更冷了，苏凌远给林瀚铭递了个眼神就到祁言身边，说：“冷静一点。”

        祁言的语气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带我去审讯室。”

        苏凌远：“……可以，有一个条件，我陪你去。”

        祁言：“行。”

        那个犯罪嫌疑人看到祁言和苏凌远，还觉得好笑：“怎么？洛江县局把案子交给乐阳市局了？”

        祁言没坐，就背靠在墙上，嘲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总比某些人以为自己当了警察牛逼大发了，可以随便欺负自家的老婆孩子。打死人了还不让解剖，我跟你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解剖，把你的罪证一条一条地呈现在你的面前，然后送上检察机关。”

        苏凌远听到祁言话里的火药味，无奈地摇摇头。

        祁言和犯罪嫌疑人两个冷眼看着对方，祁言冷笑了一声，拉着苏凌远走出了审讯室。

        祁言一出审讯室，戴上了手套和口罩，大步向前说：“我去殡仪馆了。”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苏凌远突然后悔把祁言带过来了，气场全开的祁言太恐怖了。

        洛江县局的忍不住问：“你们乐阳市局的法医气场都这么强的吗？”

        白琛胆战了一下，说：“你说呢？苏局都是法医上去的。”


　　https://fozhldaoxs.cc/book/27129393/6129598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