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雾迷蒙

“漂亮王妃！漂亮王妃！”宴会上，覃覃不知何时挪到了名璇隔壁桌，连叫好几声，名璇才扭头过去发现是在叫自己。

        名璇笑着点头对她打了个招呼，谁知那覃覃公主竟移了过来。

        “英俊王子，你往那边挪一点，我这儿够不到桌子。”覃覃侧头看向楚留玉。

        名璇惊了惊，这鞑靼公主，倒还真的是不拘小节啊。楚留玉向身边瞟了一眼，轻轻挪了挪位置，幸好那桌子够大够长。

        “漂亮王妃，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鞑靼覃，我父王一直叫我覃覃，我瞧你年纪小，你可以叫我覃覃姐姐。”

        “覃覃公主，我叫名璇。今日公主校场风姿，豪情万丈，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

        覃覃面露笑意，落落大方接受赞美，却转而忽地有些冷脸，“你还叫我公主啊？怎么，你不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当然不是，公主有所不知，我是南族女子，在我们南族，对朋友的称呼都要加上头衔的”

        “南族人？”覃覃忽地有些震惊，“可你不是王妃么？看你的样子，虽也生的娇小，却不似那种只会哭哭啼啼寻求丈夫庇护的女子啊？”

        顿时，鞑靼覃又补充道，“不，我不是说南族女子坏话，我只是觉得女子当自强，我们北族的女孩，都会骑马射箭，各个都很威风——”说着，她嘴角上扬起来。

        “其实，正如我们南族人看北族有些勇猛的男子，他们外形上或许相比南族大部分的男子有些糙乱，但他们的内心，却也有细腻和柔软之处。南族女子更少有人能骑马射箭，正如北族女子更少有人能将女红做的如鱼得水。这是因为环境不同，文化风俗有所不同，公主以为的哭哭啼啼的女子，只是看上去娇弱，却并不一定她们的心便是只想依附的。”名璇耐心对鞑靼覃解释。

        “璇妹妹，我可以这样唤你么？”鞑靼覃眼里有些惊喜，“你真的跟南族其他女子不一样。方才你上场时，我才发现，你手上并没有任何练武的痕迹，可你在众目睽睽中，却没有丝毫怯场，而且，我仔细观察过了，虽有英俊王子在你身后指点，你从拿箭到拉弓的过程，都是绷紧精神，我见过这么多人，但像你这样可以心无旁骛的，还是第一个呢！”

        鞑靼覃又有些神秘地把名璇拉过来，在她耳边低低细语，一脸喜羞，“方才，英俊王子在你耳边浓情蜜语，你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名璇忽地耳根子有些红了，想起方才忘乎所以，不自觉抱紧楚留玉，实在失礼。鞑靼覃瞟了一眼楚留玉，捕捉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喜悦，忽地更兴奋了。

        “你们果真是相互喜欢”

        楚留玉忽地呛了口水，没等名璇说话，一名侍卫已然走上前来。

        “王子，王上有请”

        楚留玉顿了顿，转向名璇，刚要说什么，鞑靼覃率先朝他招手，“英俊王子，你快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璇妹妹的”

        名璇对上楚留玉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看好她”楚留玉起身时，在布尔身前低语，便离席了。

        “王子王女的婚事，果真可以是两情相悦”鞑靼覃眼神有些放空，“北族虽生在草原，但自百年前水患后，草原渐渐退化，好多部族赖以生存的地方都生出荒漠。自我出生后，见到的都是部落联姻，按你们南族的称呼，我爹爹和我娘亲，也是这样生下的我。”

        名璇握住鞑靼覃的手，鞑靼覃忽地转过身来，“璇妹妹，你是南族女子，那，你了解南族男子么？”

        名璇忽地有些好奇，她饶有兴致地看向鞑靼覃，“覃公主，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那，我问你了，你不许告诉别人，英俊王子也不行”鞑靼覃有些娇羞，却不等名璇答应，就已经开口，“你说，怎么能让一个带兵打仗的南族将军，爱上一个人呢？”

        “覃公主，这是喜欢上哪位南族将军了么？”名璇轻轻挑眉，咪笑着反问。

        “前些日子，我偷偷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南族男子，他生的好好看，甚至比你的英俊王子还要好看。他武功高强，被我额父封为将军，深受重用。当他骑马射箭的时候，我真觉得他就是草原上最英勇帅气的骑士”

        鞑靼覃说着，不禁莞尔，“不过，那时候他身受重伤，我把他带回鞑靼之后，悉心照料，才发现他失忆了。他唯一有的，就是昏迷时紧紧抓着的玉佩。我看过那个玉佩，是一个男孩子背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女孩子？”名璇即刻抓住鞑靼覃话中的重点。

        “就算他以前有喜欢的女孩子，现在他失忆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让他喜欢上我”鞑靼覃眼神真切，名璇脸上不自觉挂有笑意。

        “覃覃公主，像你这样坦坦荡荡、豪爽直接、洒脱勇敢，又不失细腻分寸的女孩子，只要好好做你自己，你喜欢的人，或许就会喜欢上你”

        “真的吗？”鞑靼覃眼里有光，“经回将军，他真的会喜欢我？”

        “若公主喜欢，便大胆去追求，用你自己的方式。”

        “自己的方式？”

        “倘若经回将军爱上的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想必公主也会失落”名璇温柔看向她，“公主想怎么向将军表达好感，便怎么做，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毕竟，喜欢这件事，没有捷径，更强求不来。若你们之间，没有不得已的理由，经回将军，一定会给公主一个答案。”

        “若，若他不喜欢我呢？”鞑靼覃有些迟疑，眸子垂了下来。

        “公主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连我这个南族女子，都很喜欢公主，经回将军这个南族男子，说不定会更喜欢公主。”名璇又顿了顿，语气沉下来，“但，正如北族的部落联姻，人活一世，会遇到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乱世更是如此。或许当你尝试之后，会觉得，过程，比结局更重要。”名璇语气中，似有些怅然与憾意。

        “我明白了”鞑靼覃满眼释然，有些心花怒放，“我相信，他会喜欢我的。”语毕，鞑靼覃伸手抱住名璇，“璇妹妹，今天真是好开心可以遇到你。”

        “不对，我怎么觉得，该叫你璇姐姐？”名璇轻轻拍她后背，嘴角上扬，“公主想怎么叫，都好”

        “不如，我便叫你阿璇？”鞑靼覃满眼憧憬，“难怪，像英俊王子那么冷冰冰的人，都会喜欢你”

        名璇浅浅笑了，“你只凭他叫我王妃，便觉得他喜欢我么？你不是很清楚，北族的部落联姻吗？”

        “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吗？”鞑靼覃认真看向名璇，“怎么会呢？就在方才，我跟你呆在一起时，虽然他一直在看向别处，可我却发现他的余光一直在你身上，你笑的时候，他眼神里那种冷漠都会不自觉褪去。而且自我见你们，他跟你走在一起时，总是会比跟别人走在一起的距离更近，哪怕，那个人是北丹王。”

        名璇想说什么，却忽地不知该说什么，鞑靼覃说的这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鞑靼覃以为名璇在意自己对楚留玉的观察，忙笑着解释道，“阿璇，你别吃醋啊，我是想看看你与英俊王子如何相处的。”

        “没有，覃公主误会了”名璇真挚朝她笑笑，想岔开话题，鞑靼覃还是继续问道，“阿璇，你，喜欢英俊王子吗？”

        被这么一问，名璇愣了愣，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与楚留玉的关系。

        这几日，楚留玉从未告诉她，究竟要她干什么。留在北丹，确是因为茫茫沙漠分不清方向，无人援助，根本出不去，再者，她也还想知道付玉蒙的战况。以及，师父在下山前，曾告诉她，这一次，要她自己决定去留，若虞山需要她，她自会收到消息。这些年，师父师叔深居虞山，却仿佛仙人一般，不知为何，总能预算到将来发生的事情。

        虞山要保护的，是平凡人的幸福。可是这几日，她也曾看到难民颠沛的北丹，师父让虞山弟子为南族出力，难道不是在剥夺北族流民的幸福么？如今，名璇有些茫然了，一入虞山，便该忘记前尘往事，可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让她有所动摇了。

        鞑靼覃见她沉默，便换了个问题，“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名璇看向她，片刻才回答，“应该有吧”。

        鞑靼覃有些迟疑，“我不知道方才你想的，是不是英俊王子。可我觉得，你喜欢的，该不一定是你刚刚心里想的那个人。”鞑靼覃看了看名璇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喜欢经回将军，所以每次只要想到或者说到他，我都会抑制不住的开心，可方才，你的脸上，似乎并没有笑意。”

        名璇眸子也沉了沉，喜欢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得战神将军，跟七年前那个人，好像。她也明白，战神将军不是他，可就是有一份执念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战神，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走吧，公主，宴席散了，我送你回去”名璇打起精神，笑着看向鞑靼覃。鞑靼覃点点头，见她转移话题，便也不说了。

        “尔玉王子”楚留玉从主帐出来，有些烦躁。顺着声音看过去，眼前的男子似有些眼熟，“恭贺王子喜提帅印。南城一役，未识得王子身份，多有冒犯，瞧着王子左臂，该已无恙”

        “耶正？怎么，举类还在主营，你便私来见我？”

        “怀元被尔玉王子软禁，举类王子命我想法子，接他回去”耶正不急不徐，“怀元是举类王子得力助手，若是王子执意不肯放人，举类王子自不会善罢甘休。尔玉王子自不在意举类王子这些年的举动，但眼下王子即将出征，在乎之人，又如何能全部随军？若王子答应我一个条件，耶正保证王子没有后顾之忧，那怀元，任凭王子处置”

        楚留玉冷笑，“这么说，举类是损了两元大将？”

        耶正并不理会，“若让我与布尔将军对调，这买卖，王子不亏”

        楚留玉微微皱眉，轻笑一声，“南族呆久了，生出感情了么？”

        耶正也轻轻一笑，“尔玉王子不过只待了数月，不也始终没透露一点关于东影的消息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堂堂北丹少将军意气用事的理由么？”楚留玉开始有些认真起来。

        “理由自不重要，对尔玉王子来说，答应我的条件，确实只赚不亏。还请王子三思，耶正告退，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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