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在可可苏里的那只黑天鹅（1）

秦贝贝在b市处理好后续工作就马上回了s市，赶到医院病房时她从门窗那看。里面的人正讲着电话，并且房里再没有其他人。

        她在顾苏里身边工作也有半年了，对方的性格也是了解一些的。

        于是秦贝贝放下抬在半空中要敲门的右手，退一步，转身，正好在身后不远看见了自己的上司——和昨晚一样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周韵。

        “周姐”，秦贝贝走两步上前，对昨天的情况未免有些心虚。

        “嗯”，周韵应一声，她从昨天就没怎么休息了，就连现在满脑子都是顾苏里在公寓里倒下时的样子。

        那人身体本来就不比其他人，昨晚更是让人看着苍白了。

        “怎么不进去？”

        周韵声音温和，她听得出来秦贝贝语气里的小心，也清楚这不能全怪到秦贝贝身上。关于苏里，即使是她自己也没办法做到一点差错都没有。

        “苏里在讲电话”，秦贝贝回答，之后看周韵思考了一下。

        昨晚把人送到医院，周韵就给自己的丈夫顾逢打了电话。想到这里，周韵低头轻笑了一下，然后转眼看外面的晴天。

        “那我们到外面走走？”

        “好。”

        见秦贝贝答应，周韵转身先一步朝外走。

        如果是自己的丈夫的话，应该是能改变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在周韵的记忆里，顾苏里是很听这个哥哥的话的。

        病房里。

        坐在病床上的人右手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另一只手继续举着面前的平板电脑。

        在今天之前她已经连续四天完全没有休息了，这次住院也是长时间不休息，加上感冒发烧。

        因为这个，刚醒来那会儿她已经被主治医生说了一遍。

        “苏里”，视频另一边，男人领带拉地松松的，白衬衫也是袖扣解开卷到上面。

        顾逢说话地同时将文件递给了秘书，现在是年末，作为公司的负责人，顾逢也已经加班整两天了。

        “嗯”，被叫的人表情淡淡地应一声，乖乖等着对面人继续说。

        “等这一次出院，就和周韵一起来b市吧。”

        手里的文件被拿出去，男人头抬起来，露出棱角分明的正脸。

        “好……”，见视频另一边的人脸上已经有一圈胡渣，顾苏里在回答后又不久，眼帘低下来道了歉：“对不起。”

        男人听了这三个字默默叹气，他是知道这个妹妹不会违背自己的话。也因此，他一直不会给她提出什么要求。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的”，男人语气带着作为兄长的温和：“我是你的哥哥。”

        “我知道……”

        ——“顾逢。”

        两人都沉默的空隙，顾逢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见有人来找顾逢，顾苏里咽下原本想说的话，转而开口：“那哥你先忙，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两人视频结束，顾苏里放下电脑从病床上下来。她踩着拖鞋走到窗前，看外面看得出神。

        南方的雪总归没有北方的大，可窗外的风景依旧雪白。

        顾苏里也算半个在这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可“顾苏里”这个名字，却是她自己起的。

        而在这个名字之前的，就是只属于她的，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

        2009年1月5日，j市。

        天气是，中转大雪。

        今天是星期六，外面的大雪也已经下了一段时间了。

        市北的中学，教学楼最高也就四层，顶楼的天台还用一扇铁门锁住无法出入。

        此时这栋教学楼顶楼的铁门内侧，瘦小的短发女生正盘坐在地上，低头在本子写着什么。

        女生背靠着铁门，门缝窜进来的寒风时不时将蓝白校服吹动两下。即使这样她依旧是低头，左手和胳膊支着个本子，右手握住铅笔，照着腿上书里的样子，在本子上面完整写了个二分音符。

        女生拿着的本子是最普通的白纸本，上面的五线谱是黑笔手画的，铅笔也是上午才用小刀削好的。现在再看，她右手侧边还有没洗掉的黑色笔油，左手食指也因为削铅笔时不小心在指肚上狠狠划了一道，此时还用纸巾包着。

        坐在这里的女生叫宋慕，初二七班的学生。

        中学在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下午则是在教室里上两小时的自习。自习期间有老师在走廊巡查，为了这本书和本子不被没收，宋慕就躲到了这个安静又不会被老师发现的地方。

        可这里唯一难熬的，就是属于北方冬季的寒冷。

        铃——

        又是声下课铃声传来，宋慕手中的铅笔也顿了一下。

        这是今天最后的铃声了，想到这里，宋慕反而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乐符。

        一般放学后两个小时学校才关门，她还能在这里待一会儿。

        而在教室里的同学早已经坐不住了，终于是在听见了自己的解放铃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出教室。

        “喂！徐洛安，一起走吗？”

        初二一班教室里，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应声回头，见班长在等着他回答。

        “不了”，转身的男生额间留着刘海，整个人的形象看起来乖乖的。

        拒绝了后门的人，又过了五分钟，男生也背上书包走出教室，来到二年七班门前。

        “同学，请问宋慕走了吗？”

        见二年七班后排靠门的座位上只有书包却没有人，徐洛安问正好从教室里出来的一位男生。

        “宋慕？”男生重复一遍名字，想一想回答：“早走了吧，她下午又逃课了。”

        “逃课？”

        “对”，答完，男生不在意地绕过徐洛安离开，留下后面的人疑惑地看那里的空座位。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快速转身向楼梯口跑，两步并一步地到了三楼的旧水房。

        第一次看见那个女生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只是这一次，旧水房的门从外面锁住了，里面也没有人。

        没找到人的徐洛安思考着到楼梯口，在回到初二楼层的时候又在七班的门前站住。

        此时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徐洛安大步走到教室里面，在窗前的空座前站住。

        那里黑色的书包扁扁的立在椅子上，桌面的书也没有收好，而且在左边椅子和暖气间，被叠的整齐的羽绒服还在那里。

        徐洛安看着衣服皱眉，最后还是觉得人没走，转身打算到其他地方找找看。

        ……

        顶楼里的空间被冷风吹得越来越冷，宋慕不知道是多少次将手缩回袖子里暖手，最后实在坐不住的准备收拾东西回到教室。

        于是她写下最后一笔，然后将腿上的书和本子一起收好，起身。

        脚都冻木了。

        站起来的那一刻宋慕格外感受到从脚底传来的寒意，于是她原地跳两下才开始往下面的楼梯走。

        “宋慕！”

        才下一层楼，楼梯间走着的宋慕就被人从后面叫着，声音是男生，音色也只是耳熟。

        被叫的人正向下一阶楼梯迈出的右脚顿住，又收回，回头就看见一个男生站在不远。

        男生校服外面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书包两个肩带都规规矩矩的搭在肩上。

        此时此刻，他头发乖顺地趴在额前，镜片下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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