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较量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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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莉亚每个清早起来锻炼,十有八九都会在空场上撞见卡洛。他精力充沛,热爱早起,脸颊冻得红通通。莉亚照常跑步射箭,渐渐习惯了他在不远处晃来晃去,把飞盘飞镖重剑之类的全都玩了个遍。偶尔停下喘息,他们时不时交谈两句,有一天还用木剑互相对打了一场,大抵势均力敌,莉亚还差点落败。
有一天她远远望见阿贝居然真的听取了她的建议绕着场地跑圈,她对他挥挥手,见他呼哧带喘,但脚步如风。
更多时候,莉亚和卡洛隔空对话;晨雾笼罩下寂静的训练场上,罕见地有了热闹的声音。
卡洛永远听不够浮空岛的事。大多数地方莉亚也没去过,但掰着手指,数着自己见过的,就轻而易举打开了话匣子。
“春天到处都好看。藤蔓,野花,新长出来的草是那种嫩绿。冰化了以后水会有点急,所以渔船还不敢往上游划。悬崖上面会有鹰盘旋又俯冲下来。爬到树杈上可以掏鸟蛋,不过一般不允许那么干,除非想被啄瞎眼。”
“夏天热得很。想乘凉只要进森林里,越走越深。如果你会找,就能在脚底下灌木丛里摘到一堆浆果。但是必须小心蛇,熊,还有凶猛的虫子,会把人的脸咬肿。最湍急的河上要走吊桥才能过。在山里有的部落,人们全身涂满油彩,挥着火把,跳疯狂的求雨舞。实际上完全没必要,因为夏天经常有暴雨,然后水流就上涨,漫出来,然后能捉到青蛙。”
“错过了秋天比较遗憾。满山遍野的红、橙、黄。一大堆坚果搬进储藏室。卖东西的小贩这时最活跃,经常推一车的糖炒栗子。有人家用大锅熬枫糖浆,甜味飘到树林外边。西边的农田和果园都该收获了,谷堆和草垛被运到马车后板。那个时候麦田是金子色的,我猜你们说的浮空岛满地黄金没准就是从这儿来的。天很晴、很蓝,没有云。一路走过去,有不少风车和水车磨坊。”
“冬天就是现在这样,光秃秃,很荒凉。人和动物都得想办法躲避冷风。但是种子可以藏在暖和的地底下,等明年春天。”
“每天都不太一样,其实又没什么区别。一年一年,浮空岛就是这么过的,有时丰收,有时欠一点。”
“……”
她更感兴趣的是关于红石岛的情况,总想从卡洛嘴里撬出那些火、岩浆、沙漠的故事。但他往往听得多、说得少,最后被缠得受不了了,约定两人每次只轮流问对方一个问题。
“那你讲讲你渡海的那条船吧?”莉亚把飞镖扔向靶心,“它为什么能浮在云海上,是用什么驱动的,风吗?火吗?跟我们在河里打渔的小木筏子区别到底在哪?”
“用风帆推着走,也可以在空气里划桨。如果想让速度快一点,有一个锅炉可以点火——我正好有一张图,等有时间给你看。”
“一言为定。”
“该我问了:你除了弓箭,还有什么武器比较趁手?”
“长矛,飞镖,小匕首,不算太熟,但都练过。你呢?”莉亚认为他大概什么都会点。
“重剑,锤子。”
“啊?”这倒出人意料。莉亚颇为怀疑地盯着卡洛的胳膊,挺结实,但也看不出是大力士。
卡洛被盯得略显不适:“不信可以掰个手腕试试。”
“没问题。”莉亚一口应下。她的力量绝非强项但应该也不算短板,往年在家掰手腕还胜过一些男孩子。
卡洛挑眉:“真要掰?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彼此彼此。先进屋。时间也快到了。”
太阳即将升起,今天的忙碌马上就要开启。他俩一进厨房后门,就径直走向那张长桌子,面对面坐下。正在煮鸡蛋的厨房大婶被这副气势汹汹的姿态吓了一跳。正巧跑到厨房来玩的芬也凑过来观战。
“来吧!”
“嗬,要开始了?”芬认为莉亚毫无胜算。
卡洛叹气:“公平起见,要不然你两手掰我一手。”
莉亚晃着手指:“听见没,你说的。真要是我赢了,你请吃糖霜饼干塔。”
“那你输了呢?”
“你请吃糖霜饼干塔。”
卡洛隔了一秒,反应过来:“……无所谓,你赢不了。”
“狂,让你狂!”莉亚用两手牢牢握住卡洛的右手,预备发力。珊数到三声,她使尽全部的气力猛按下去,对抗着,憋住呼吸,手腕内侧紧绷得能看见青筋。
三只手对峙着,僵持着,在小桌中央微微发颤。莉亚的指甲就快掐住卡洛的手心,卡洛的指头捏得莉亚的手背生疼。那股力量太强太□□,如一座山屹立,莉亚涨红了脸也没法用一阵风把它击倒。手腕紧收着想松弛下来,肺部挣扎着要吸进空气。
的确毫无胜算。莉亚瞬间抽回力气,卡洛顺势把她的双手压倒在桌面上。
“太厉害了,累死我了,我刚才使了全力。”莉亚揉着手腕平复喘息。
卡洛点头:“我也是。”
“不服不行。”莉亚倒回椅子上,“还真输了。你请吃饼干别忘了,就今天他们烤的那个,现在柜台有卖的。”
“这都是什么不合理要求。”卡洛再次叹气,“好的。”
莉亚起身走向门口,回头正色道:“嘿,多谢。”
“嗯?我答应了不合理要求,你这么感激?”
“刚才你没让着我。多谢。”
卡洛来不及回答,莉亚已经钻出门外。
卡洛果真去柜台那儿买了饼干。其实它就是撒糖霜的坚果仁小甜饼,是树屋旅社一道广受欢迎的特色甜品,叫“饼干塔”只是因为一堆圆饼干垒砌在盘子里,像个小小的塔楼。
“吓,好多!”莉亚抱着一袋饼干惊叹。
“也没让你一下全吃完。”
莉亚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脆香软,细腻顺滑,内里夹的果仁碎片颗粒感十足,糖霜的滋味在舌尖跳着舞融化。“我以前听说树屋的糖霜饼干巨好吃,今天他们终于做了!我闻着烤炉的香味闻了一早上!”
“看来你早就惦记上了。”卡洛自己拈了一块尝了尝,“这简直能把人的牙甜掉。”
“莉亚你还真叫他请了啊?”芬笑道。
“那是,毕竟他有工资,我又没有。”莉亚附在她耳边说。
他买的太多,任谁也吃不消。莉亚在厨房里绕了一圈给大伙分发:“卡洛请的,见者有份。”
年龄较小的帮工们欢呼三声。由于价格稍高,糖霜饼干并非日常的食物,一般都是节日互赠的珍贵礼物。
小山妖阿贝从门外探头进来:“好热闹!干嘛呢?”
“来,张嘴,啊。”芬给他投喂了一片饼干。
“哇,我喜欢杏仁。”
“我也是。”莉亚说。
阿贝拿着饼干上下掂量:“人家都是把杏仁打碎了揉到面团里,只有树屋用一整颗杏仁戳到饼干上面,好奇怪哎。”
芬鼓着腮帮子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我只觉得它让人很想偷走。”莉亚伸手把芬饼干上的杏仁掰下来。
“你是糖霜饼干塔杏仁顶端……”芬随口哼起小曲。
“这什么啊?”莉亚好奇。
芬解释道:“好像是前几年来树屋歇脚的哪个街头艺人编的歌,挺好听的,大家都学会了,我爸我妈有时还会给客人表演。大概是这么唱的:你是飘落我窗台前的花瓣,溪水漂流的透明瓶果酱罐”
“夜多长,梦多暗,你是门前的灯盏。去看日出,爬上山,夕阳将余晖点染。夜多长”
曲调活泼轻快,嗓音婉转细嫩。莉亚竖起耳朵听,捕捉那些一闪而过的微小音符。她有自知之明,没跟着唱以免吓到人,只是一句一句把它熟记在心。
“你是星光缝隙敲碎的一角,你是月亮掰开分给我一半追你的影子踩也踩不到,一眨眼抬头又遥隔对岸”
莱纳和帕米第一次合唱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冬日炉火边?莱纳的声音浑厚有力,帕米的歌喉高亢嘹亮,它的调子跟他俩完美贴合。月亮升起,星光洒落,美满恬静,不似真实。
莉亚发觉有些人在繁忙喧嚣之间还留住了额外的浪漫,把琐碎辛劳的日常点缀得闪闪发光。再多疲惫和争吵也不能磨灭笑声和歌声。她很奇怪他们怎么才能做到这点的,是本身自有的能力,还是树屋旅社的魔法?有时,她得以近距离窥探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时觉得它太远,远得近乎虚假。
“夜多长,梦多暗,你是那里面唯一的色彩……”
望得见,摸不到,有堵隐形的墙把她阻挡在外。
这天晚上,一群骡队商贩和几个走街串巷的鞋匠进了树屋旅社,打算停在这里做几天交易。他们喧喧攘攘挑好了房间,然后占据了整个摆着酒瓶和酒桶的柜台,声如洪钟高谈阔论,互相把大杯子斟满。莉亚忙前忙后,给他们端面包浓汤和奶酪卷饼,约好了她破掉的靴子明天交给鞋匠去补,也借机多听一会儿他们谈论的各地见闻,好奇地插两句话。
莉亚最喜欢这种走遍全岛、见多识广的客人。漫天风雪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听着他们叙述的那些洞穴、危险的山涧、风俗独特的小村镇,就当是她也跟着一起经历过了。
莉亚抱着一叠脏盘子跑回厨房,再返回来,话题已转到某些她不太理解的方向:
“它就是那么说的!一半熊熊烈火,一半涓涓细流,还有些什么玩意?”骡队老板是个矮墩墩的大胡子壮汉,喝得面色红润,猛拍了一下桌子。
“下一句是什么命运……改变命运吗?”他的同伴接道。
“飞跃岛屿深海,穿过风和天空……”
“最后一句好像是说重新相连……”
“无稽之谈!是江湖骗子编出来危言耸听的。”有人哼了一声。
“都别吵了,那显然是哄孩子玩的。这早就流传起来了,我多久以前就听过了,怎么这些年一直没见应验?”
“而且谁又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有话不说清,非要吞吞吐吐。”
“就算是真的,跟咱也没关系嘛。”老鞋匠举起杯,“来,再干!”
“可不能把这当儿戏。你难道没听说这附近真有红石岛人出现——”
“我倒觉得宁可信其有,”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摸着下巴,“或许风向要变了……”
莉亚听见“红石岛人”,竖起耳朵靠近了些,刚要询问,厨房大婶又在那儿喊她去洗水槽。她不情不愿地奔回去,叮叮咣咣干完活再出来的时候,柜台却已无人,想必醉汉们休息去了。其他旅客也早就三三两两回了房间,偌大的房屋坦荡空寂。
她扫兴地叹气。忽然有人小声叫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卡洛坐在楼梯上的转角处,冲她招手。
莉亚走进火光照不到的昏暗:“干嘛?”
“我答应了要给你看船。”卡洛膝盖上放着一沓被水浸泡过的皱巴巴的厚皮纸,“这是我带来的一个示意图。”
莉亚坐到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越过他肩膀,看那摊平的图样,仿若激动人心的秘密即将铺展开。
一只轻巧的小帆船跃然纸上,桅杆、桨座、帆具,一应俱全。从船头、船尾、侧面看的各个角度,都各有一幅炭笔画的图。风格如随手涂鸦般粗犷,细细一瞧却不乏精准。泛黄纸页边角画了一个锅炉,一个舵轮,还有船上其它零部件。
莉亚没看出比他们的渔船特别高明在哪,但这就是渡过云海的船。渡过云海的!她讶异地打量着那些又黑又粗的线条。
“这是你画的?”
“对。”辨识不清,但卡洛的耳廓漫上一层红晕,“画得很难看,不过大体还是标准的。”
“挺好的。”莉亚触碰了一下画面上的船身,“底下是不是有个船舱?”
“有,但很小。整个船容纳三四个人比较合适。”
“它是你造的?”
“不是,”卡洛愣了愣,“别人给的。”
“它坏掉了真可惜。你们那边这样的船很多么?”
“不少。我们有停船码头,大多数船都是用来捞鱼或者运货的,只有最结实的才能去航海。”
“这又是什么?”莉亚从那张图下面抽出另一张纸,上面满是层层叠叠的草稿,显然被擦过很多次,旁边密密麻麻的运算数字涂成了黑疙瘩。她认出来一对类似蝙蝠翅膀的东西,还有另外一种样式的双翼和尾巴。
“哎呀。”卡洛拿了过来,“这就别看了,我随便画的。”
“是那种可以绑在人胳膊上,让人飞起来的东西吗?”
“是,滑翔翼。”卡洛眼睛一亮,“红石岛以前有人做过,但都失败了。我也想试试,要是哪天成功了,就能飞到陆地下面去了。”
“你准备怎么把它做出来?”
“不知道。我只是把前人试验过的方案又画了一遍而已,并没找到新方法。它是鹰和蝙蝠的翅膀的结合体,这里有一个复杂的算式我搞不明白,还有最底部那个小零件似乎是保持飞行平稳的关键。问题是必须找到一块坡度倾角合适的空地,借着动力起飞,不然飞两步就歪地上了,或者直接垂直掉下去,噢还有那个……”
他滔滔不绝,配合着手势解说,莉亚的眼神却涣散起来,跟随他手的动作上下移动。手指修长,关节明显,黑外套袖子上别了一枚生锈的金色扣子,随着手臂抬起落下而反光。
“是不是有点看不见?”卡洛注意到莉亚眯眼。
“太黑了。”莉亚想转移到柜台那里。
可他的拇指和食指一碰,一簇亮眼的火花在指尖跃起,转瞬间映照在纸上,晃得两人的脸也在金红光影下霎那忽闪。
温热迎面袭来,莉亚往后一避,适应了它跳动却不刺眼的光线,才迟疑着挨近那光源。想把注意力集中回图纸,而眼光忍不住又漂移到那团火上。她虽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火焰法术,但它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熟悉感。燃烧、明灭,柔和黯淡的光也足以把楼梯照亮。火苗中心那道幽蓝和橙红的边界,像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吸引着她的视线,往里坠入,向漩涡飞去。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她听出自己声音里的惊奇。
“我们天生就会,就和水妖能招来水流、树妖让植物生长一样。”卡洛把手掌向上摊平,火焰舞得更加欢快,“红石岛的小孩小时候不太会压制自己的能力,动不动就把桌布烧了、把头发烤焦了,长大以后才学会控制。”
“这个火真的不能烤东西吃?”
“理论上就只能照亮和取暖。不过你要是想烤肉,改天我可以让你试试,多半弄不熟就是了。而且我不能让它保持太久,待会就必须掐掉,因为当你点起一团火的时候,世界上其他某个地方会有另一团火熄灭——”
“这样才能保持平衡。”莉亚接了一句。
“啊,对。”
莉亚又往他手边凑了凑,呼吸加速,心脏被莫名的颤栗揪住。她伸出左手向火焰靠过去,想再体验一下那温度,手腕忽然一阵缩紧,一股炙热之感噬咬着皮肤。卷起袖口,原来是手上戴的那条石头手链,不知为何正在发烫。
她咬住嘴唇,没让卡洛察觉异常。
“小心,别离太近。”卡洛把火移开了些。
“我不可以碰吗?”莉亚以为那簇火在谁手心里都能悬空。
“不可以。如果谁给你抛过来一团火,可千万不要去接。”
他们不知不觉把图纸放到了一边。莉亚看了卡洛一眼,他的面部轮廓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被火光映红,白天阳光下的棱角分明,在夜晚显得模糊了几分。鼻翼两侧雀斑依稀可见,深棕褐色瞳孔里泛着细碎明亮的金色。
莉亚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挨到了卡洛的肩膀,发梢擦着他的衣领上方。他侧过头跟她对视,两人又几乎同时挪开眼。
前厅炉火熄了,寒风刮着木板墙,树屋在森林深处沉入梦乡。头顶的地板上,老鼠窸窸窣窣窜过储藏间角落。
莉亚低声说:“咱们好像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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