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连理

隔天清晨，我猛然从床上坐起，睁大眼睛巡视四周，随后冷静了下来，想着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我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霜宸说要娶我为妻，那我，以后会是霜宸的妻子。

        “阿樱，你醒了吗？快洗漱好来吃早饭吧。”

        “唔嗯，好。”我弱弱地回了一句，发现霜宸依旧伫立在房门外的身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便快速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出房门，我可不想让霜宸等太久。

        推开门的那刹那，我抬头望去，不经意就碰上了霜宸的目光，就像长空中掠过的流星与地面飞舞的萤火，在某一个瞬间碰撞出了耀目的火花。

        “走吧。”

        我低下头“嗯”了一句，怯怯地跟在霜宸身后走着，突然我撞到了前方停下了脚步，摸了摸鼻尖，感觉像是猛地撞到了一堵高墙，有点微疼。

        霜宸转身，双手轻轻捧着我的脸，我被迫抬头与他相视，他低着头仔细观察着我刚刚撞到的地方，发现没什么大碍后松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神色。

        “你呀。”

        “宸哥哥，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我。。。”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脑海里一直在反复翻涌昨天的事情，此时望着宸哥哥俊美的脸庞，我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汹涌，我也不知晓那种感觉是不是和宸哥哥一样，难道人界都有着一样的感觉吗？

        “阿樱，你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呢，明明是我突然停下才让你撞到的，还好没有什么大碍，不然我。。。”我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霜宸忽然撇过头不看我，欲言又止。

        此刻，清晨的风微微起，霜宸墨色的发丝随着风也飘逸着，遮住了他的侧颜，风动，忽隐忽现，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忽地，有一枚竹叶飘落至了霜宸耳上，缠着发丝，我伸手轻轻帮他摘除，将捏着的竹叶递给他看，一脸笑意。

        “宸哥哥，你瞧，一枚竹叶，刚刚从你发上摘的。”

        霜宸没有回应，正当我识趣地想要后退两步时，突然我捏着竹叶的右手被他抓住，惊地竹叶从我指上滑落，我猝不及防受力跌入眼前人的怀中。

        “宸哥哥？”

        ”阿樱，我们成亲吧。“

        ”成，成亲？！“

        听到这话，我惊讶地瞪大双眸看着他，霜宸也回望我，满眼温柔，进而他抱紧了我，我此时感觉整个身躯都要埋没在他的温柔里了，动弹不得，但也不愿挣脱。

        ”昨日，我便说了我欲娶你为我的妻，在凡间两情相悦的人便是要成亲的，昨日赠你的那把檀木梳，便当作是我的聘礼，霜宸一生寡淡清贫过往只懂得治病救人罢了，未有四聘五金相称于你，阿樱如今是否又改变了想法后悔答应了？“霜宸轻语，我从他的镇静中悟出了隐隐的失落和自责。

        ”宸哥哥，阿樱既然答应了要嫁你，便不会反悔。“我试着享受在霜宸怀里的感觉，我听得见隔着衣物里面他胸腔里猛烈跳动着的心，这是一颗只为我猛烈跳动着的心，青涩朦胧又强烈坚定，”宸哥哥，那我们哪日成亲呀？“

        我不懂人界的规矩，目前只知道成亲是两个两情相悦的人通过举行仪式而结缘的意思，成亲过后就会被认可为正式的关系。人界关系好多呀，我在花界的时候都未曾见过男子呢。

        ”三日后，阿樱看可行否？“

        ”好，一切听从宸哥哥的。“

        ”吃早饭吧，尝尝我煮的银耳莲子羹。“霜宸慢慢松开了我，随及牵着我的手前往院中落座，等我坐下后他从厨房端出了两碗，将一碗先放到我面前，我看着碗中的银耳莲子羹，双眼闪出细微的光芒，这般模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都是各种热粥和肉包，虽然平日也很不错，但银耳莲子羹我觉得是这里面模样最得我心的了。

        汤泽光亮清透，云朵似的银耳在里头仿佛还在深梦，旁边几颗霜白的莲子安静徜徉着，感觉好安宁呀。

        ”我来。“霜宸捧起放在我面前的那碗，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舀了一勺，自顾自地轻吹了几下，递到我嘴边，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我呆滞了两秒，随后张开了口，一勺温热恬淡瞬间征服了我的味蕾。

        ”宸哥哥，这好好吃啊，能教我怎么做吗？“既然霜宸喂了我吃，那我也要学着做给他尝尝，所谓凡间礼尚往来。

        ”好，阿樱觉得美味，我日后慢慢教给你。“

        ”嗯嗯。“

        ”来，下一口。“

        当天下午，霜宸拉着我一起去街道上采买要布置的一系列东西，街道上的居民听说我和霜宸即将成亲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意，大方地替我们列好需要的全部物品了，我不太清楚这些事宜，只好好地跟着身边的这个人，足矣。

        回到村中时，偶尔也会碰到霜宸认识的人，那些曾经被治好病的民众，一个个都来帮我们的忙，帮我们操办事宜，有的会调侃一下霜宸，见他脸上浮起的霞红我暗暗捂着嘴偷笑，那些民众还送了许多瓜果蔬菜和自家织的布匹给我们，我想帮他拎点分担点，可是他笑着不让我拿，我只好乖乖地牵着他的衣袖一步步走着回到家。

        ”宸哥哥，漂亮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元儿和岳儿等了你们好久了。“

        ”你们怎么来了呀？“我和霜宸还没到院门口，就看见几个人徘徊在门口，走近了看，发现是元儿和岳儿两个小团子，还有两位大人，一男一女，年纪应该大了我们许多。

        ”老夫见过霜大夫，想必身边这位就是不日的新娘子了吧。“男人对着我和霜宸拱了拱手，和蔼地笑了一下。

        ”我名唤花樱，见过二位。“我颔了颔首，有点拘谨。

        ”霜大夫，民妇和相公在街道上买菜的时候听街坊们说霜大夫要成亲了，所以民妇才带着元儿和岳儿来，这两毛头小子听说了这事就缠着囔囔着要见你们，见怪见怪。“眼前身着浅杏布衣的女人笑着说话，旁边站着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男人，也是一脸真诚，原来是元儿和岳儿的爹娘特意来拜访我们。

        凡间的人真的是很热情，平易近人的感觉。

        ”没事，张夫人和张叔能和元儿岳儿一同特意赶来祝贺我们，我和阿樱很高兴，请进屋喝杯茶歇歇吧。“霜宸说着，就作势要请他们进屋，对方见状连连摆手，道：”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新人了，我们今日来呀，是打算替你们这对新人主持成亲礼，霜大夫和花樱姑娘的长辈不在，我们街坊就大胆充当一次，帮你们置办好一切，霜大夫和花樱姑娘看成不成？“

        ”阿樱觉得如何？“霜宸扭头认真地看着我，我假装思索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张叔和张夫人了，霜某感激。“

        ”哎哟，霜大夫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次呢，何必再言何必再言，那就这样说定了，民妇和相公就归家了。“说完，那对夫妇点了点头就带着两个小团子离去了，我和霜宸目送离去的身影后便相牵进了屋。

        三日后，成亲当天——

        长空万里晴朗，竹林随微风舞动，喜庆的红色布满了院外屋内，一片喜气洋洋。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壮观，有的只是一纸婚书两心相印的喜悦，里外都热热闹闹的，街坊邻居都扔下了自己的事宜跑来恭贺这桩天作之合的美事，沾沾喜气。

        我坐在铜镜前凝望着自己的模样，银色的樱花型珠钗将青丝盘旋，简单地绾个惊鹄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于发间，耳坠琉璃，绣衣迤逦长地，红裙素手，足生红莲，皓齿红唇，清丽可人，霜雪般的皮肤上略施粉黛，眉眼间更添了一抹娇媚。

        我惊叹于凡人的巧手雕琢之艺，也折服于人们之间的相互尊重和亲切。

        ”新娘子今天可真美得不一般呢，定会让新郎官看了一眼便不愿忘怀了，来，到吉时了。“红色纱盖一遮，我被张夫人扶着前往正室中，一步步，踩得欢喜。

        霜宸，他会喜欢我这副施了红妆的模样吗？我好紧张，也好期待。

        ”新娘子来咯！“

        ”恭喜恭喜，祝愿新人永结同心，携手一生！“

        在一片欢闹声中，我和霜宸站在一块，我虽然看不见他，但我知道他就在我身边，心渐渐安了下来。

        ”一拜天地！“我记着张夫人告诉我的流程安排，转身微微弯了下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流程好像结束了，后面是什么安排当时张夫人没有与我讲，只是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罢了罢了，反正礼也成了，霜宸会一直陪着我，后面应该没什么事。

        众人拥着，走到里室的时候我有些紧张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一下子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霜宸的气息，还有那颗狂跳的心。

        ”阿樱，感觉还好吗？别害怕。“

        ”嗯，感觉还好。“

        ”那你好好在房间里等我。“霜宸将我安顿在房间里头，我坐在床榻边，看着映入眼帘的绣靴，心漫好奇。

        ”好，那我就等着宸哥哥。“

        霜宸轻笑了一下，关好了门前往正室。正室里的民众，男人高兴地喝了点小酒，女人则带着小孩尝着喜糖茶饼，好不热闹。

        霜宸举着杯，里头满着的是清茶，一一敬过所有人。最终，民众散去，这场喜宴，在一片祥和中结束。

        夜晚黄昏后，枝头莺啼，晚风透着一点热。

        ”阿樱。“

        未待我回应，我的盖头就忽然被掀开，眼帘撞入霜宸的模样，墨色发丝束冠，嫣红飘带缠绕，一袭端祥红衣，剑眉星目，梨涡浅醉，神采奕奕。无论是青蓝衣还是正红袍，都衬得他无比美好。

        霜宸掀开盖头那一刻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才退后两步将手上的喜秤缓缓放于桌上，他心乱地看了两眼窗外，倚靠在桌边，没敢说话和走近，怕自己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半晌，我发觉霜宸一直站在桌边处，话也不说，也不看我，难道，是我今日的模样吓到霜宸了？

        “宸哥哥，我这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了？害得你一直不敢靠近我。”说着，我心里有些失落，声音愈弱。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阿樱今日太美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宸哥哥并非有意疏远的。”霜宸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无措，但还是放下了手，转身拿起桌上早已放置的酒壶，倒了两小合卺杯，举着杯慢慢走近，最后停留在了我面前半米处，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我，道：“阿樱，这是合卺酒，寓意永不分离。”

        我小心接过，霜宸牵起我，两人交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霜宸将杯拿回桌，在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制小盒子，拿过剪刀取了一撮发，系好红绳放入盒中，继而走过来，小心地裁了一缕系绳放入，两发两绳，它们一起安静地躺在盒中，生死随君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与阿樱，已结发为夫妻，阿樱可愿好好被我护着直至白首？“

        我点了点头，可能是刚刚喝的酒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我不敌酒力，脸颊渐渐升温，红晕点缀恰比胭脂，看着霜宸的眼睛有些迷离。

        ”宸哥哥，我好喜欢你。“我踉跄了一下，抱住了霜宸，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闭着眼感受着眼前人熟悉的温柔，”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霜宸见状抱紧了怀中人，良久，发现花樱已经醉迷糊得睡着了，才将起横抱轻轻放到床榻上，细心取下发上嵌着的珠钗珍珠和耳坠，盖好被子，自己则只将发冠飘带解下，着衣上了床塌。

        霜宸撑着脑袋，安静地凝望着眼枕边人，夜色下双眸温柔波澜，他将手轻轻穿过她的青丝，两人拉近距离，趁着月光皎洁，霜宸鼓起勇气在花樱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随后满足地一笑，看着怀中人酣睡的乖巧模样，渐渐入眠。

        ”阿樱，我也好喜欢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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