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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满目墨青,衣料滑软贴着面庞,血腥气中夹杂着颇为熟悉的淡淡的冷香,江可芙抬眸,不及唤来人,就见他瞳孔骤然一缩,腰肢蓦的一紧,被人揽住,随之而来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带起的猎猎风声中,似有事物破风而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身后木门钝响,有利器钉在上面。

        “你...”

        转到一侧,李辞进门本也没防备,若非扑来之人衣衫熟悉,几乎下意识要出手。待避过那紧随而来的暗器,看满庭横尸,再瞥向臂弯里江可芙长发散乱,衣上血迹斑斑,心头猛然一跳,不焦心欲问情况,只一字,却被江可芙急急推了一把。

        “别叫他跑了!”

        一个眼色也未给李辞,江可芙一心全在那黑衣人身上,不论人是不是他杀的,抓住总归是个线索,此时来了帮手有了底气,瞧那黑色人影见一击不中,情势不利扭身要撤,知以此人身手,再晚一刻就不见影了。

        一推身边人,李辞微怔却纹丝不动,江可芙因腰上有伤,那力道返回来反弄得自己一个踉跄。心中急切,瞥见那人影已几步开外,李辞却还有闲心来拉自己,不由心头微微火起。

        恼怒他拎不清,便要嚷起来,余光却瞥见李辞左腿一抬,皂靴踢起地上一道寒光,身前墨青恍过,一道银寒穿过庭中,不及反应,远处那黑影,忽然倒地,远远看去,背上插着一把匕首,似是江可芙脱手的那把。

        “...死,死了?”

        一击倒地,久久未曾起身,江可芙惊骇之下,便欲凑近查看,才出一步,左腕一紧,被李辞握住。

        “不用看,死了。你伤要不要紧?她们人呢?”

        江可芙回首,看身前人眸色深沉,若有若无的打量她身上的伤,方想起自己为何与那黑衣人缠斗,不由一拍额头,随即惊呼:“快走!在耳房,还不知怎么样!我还行,死不了。”

        眉头一蹙,李辞拉起江可芙抬脚就走。

        皇陵中刺客虽多,此时已能应付,李盛才想起一众女眷,直道疏忽,缠斗之际,正巧与李辞靠近,暗暗一句“去庵里瞧瞧情况”,李辞便抽身而出,只身奔了庵里来。

        本想着禁军在此,该还算安全,刺客也没必要伤女眷,至前庭揽过江可芙时,瞧少女狼狈得似才经历一场恶战,尸首横七竖八,才惊觉此地比之皇陵还凶险。身上未带伤药也不及给江可芙看伤,还得先确认诸位女眷安全。

        迈过正殿,进了廊子,江可芙被李辞拉着向前,看前面人大步流星,自己勉强跟着,适才被击中的腰被牵动伤处,隐隐作痛,恐怕伤得不轻。正想出言让李辞放开自己先行,远处突然一声熟悉的“王爷”,一抬眼,竟是恒夭从一头奔来。

        少女一袭浅青,身上干干净净毫发未损,似是刚刚转过廊子发现李辞,急急奔来,面上带着急切,待近了看清站在后面的江可芙,笑意还不及显露,就被这一身狼狈惊到,一下扑过去,声音也变了调。

        “王妃!怎么成这样?果然遇到了歹人?要不要紧?这随行的也没个大夫,去哪里寻伤药啊”

        江可芙自八岁跟林卫习武,大大小小的伤恒夭见惯了,但都不过是不能避免的磕磕碰碰,青一块儿紫一片的,虽也骇人,但总比现今面前满身血污的让人放心。

        她本是看人许久未归,壮着胆子寻出来,远远只瞧见李辞还想过来告诉他叫他一起寻人,忽见江可芙长发垂腰,凌乱的散开,蟹青色衣衫上带着深色血污,还多是划痕。出门前好生生一个姑娘,这片刻就成了这样,恒夭握上江可芙的手,眼眶不由就红了。想要抱她,又因顾忌那伤不敢动弹。

        “我没事儿。你别哭。你怎么就出来了?皇嫂她们怎样?”

        “主子们都还没醒过来,两位王妃没事,耳房里一切安全,奴婢看王妃出来的久,就出来看看。”

        袖口抹一把泪,恒夭红着眼眶看二人。听见安全,江可芙微微松口气,继而转头与李辞解释起适才耳房里下了药的茶水。

        “所以另外两位太妃你们没有见到。那庵里其她闲人呢?”李辞蹙眉,“你们安顿在这里,只见了舒太妃,那两位未曾露面,除了奉茶两个,你们没见过其她人。皇家祭祖闲人要避,但太妃该还有一个从宫中带出的侍婢,没理由不跟着......”

        江可芙微愣。

        “对,你这般一说,确实不对劲,从一开始就...而且,那两个小尼姑的神态”

        想到一处,二人不由对视,心头均是一凛,同时踱步,往后院而去。

        恒夭瞧着二人背影,尚有些愣怔,直到前方江可芙大喊叫她快跟上别落了单,才急急的撵上。

        “皇陵里也有刺客?!”

        “尚能对付,四哥就让我来看看,我们都以为庵里没事儿...”

        并肩而行,无适才急于确认耳房里情况的紧迫,李辞与江可芙提起皇陵中情形,末了,看一眼江可芙身上伤势,才想起严重的地方,虽无伤药,也该做简单包扎,这般大喇喇放任不管,地冻天寒对身子不好,尤其还是个女子,若再落下疤痕,更是难办。

        但身畔这姑娘,伤得不轻,却似乎还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就这么狼狈着也不知整理,左肩衣衫上被划开个不小的口子,里面伤了,这么一会儿就污了一大片,血似乎还在渗,她倒浑然不觉。侧脸上还溅了几点不知是谁的血点子,艳红衬在雪白肌肤上,狼狈污糟的同时,又莫名显出一种妖冶。

        察觉到有目光黏在脸上,江可芙回头,不明所以的对上李辞,左颊却冷不防被一只衣袖抹了一把。

        “做什么。”

        江可芙吓了一跳。

        “你脸上有血。”

        下意识就伸出了手,李辞又撕下衣上一片布帛,想替她把左肩裹一下,江可芙却突然想起,月洞门前那个年轻婢女腮上的血红。那时的情形由不得人过分悲伤,后怕这种情绪,也是劫后余生后慢慢的生出的,在心头萦绕。自己也不知出于何种情感,江可芙垂下眼睑,声音有些闷。

        “有些人本不用躺在那儿。”

        打量过尸首,李辞知道江可芙指什么。他已在刑部见惯了死人,什么死法都有,但多数是穷凶极恶之徒,罪有应得,所以他在前庭猛然见那些死去未有多时的人和尚未干涸的血,不可否认的也在心颤。随后想到,他若晚一些,江可芙大概,也是躺在前庭尸首中的一个了。

        不由心中些许庆幸,随后廊子到了尽头,又过一块儿空旷地皮,三人推开了后院的门,发现一众倒在房里的姑子与三位太妃。

        经江可芙与恒夭一一查验,尚有呼吸,应与耳房里太子妃等人无异,只是确认多遍,不见上茶的两个小尼姑。

        祭祖一行,最终以诸位宗亲个别轻伤,女眷昏迷终结。而感业庵前庭的一众尸首,愈发让此行愧对祖宗,同时也扑朔迷离。

        大张旗鼓的行刺,死的却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皇室宗亲无一有性命之忧,委实奇怪。当然,除了事后众人赶到时,被两位清醒的女眷指责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至前庭,身上多处刀伤的昱王妃。

        急于回城禀告请罪,带着昏迷女眷行动诸多不便,李盛留下耳房众人在庵里,又安排幸存禁军暂时驻守,一行人轻装回城,只几匹马共两辆车驾,行上官道。

        江可芙的车驾内。

        刀伤做了简单处理,散发也被一支银簪绾好,江可芙趴在座位上,神色罕见的有些恹恹,身侧是恒夭,和李盛提醒过后,弃了马过来安抚江可芙的李辞。

        “你把这个垫在下面吧。”

        官道平坦,但仍不能避免车身不时的轻微颠簸,江可芙腰上伤势不便查看,适才不显,跟着李辞跑后院,奔前庭,牵动的厉害了,此时躺也不行坐也不是,马车一颠,也跟着皱眉。李辞瞧她难受,左右却找不到软垫之类垫在身下缓和颠簸,微一沉吟,除下外袍折几折,递给恒夭示意她垫在江可芙身下。

        “谢了。”

        “下次别逞能了。”

        李辞摇头,看她面色因疼痛不好看,却不似记着这教训的样子,便开始细数江可芙有几处刀伤,让她明白此事严重。

        “我衣裳不方便,施展不开,不然便是打不过,好歹不会这么狼狈。”

        不咸不淡回一句,江可芙扭过头不再看李辞,心里想的还是那几个因自己吩咐奔出耳房而惨死的婢女和满前庭的血,李辞却以为她不想听自己说教,对此事不以为然,莫名就有些恼火。

        “江可芙。我晚到半刻,你就死在那里了。”

        江可芙心不在焉:“我知道。所以欠你个人情是吧?会还的。”

        “我......”

        李辞被噎了一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恒夭看出势头不对,赶紧进来掺和。

        “不会有下次。咱们大启盛世清明,人人都安分守己的,绝对再无这种可能。王爷你劝人也不拣个好听的来。”

        “我说好听的她倒是听。不安生护着自个儿,上赶着往身上添伤,嫌命长?”

        这话不好听,江可芙听闻,也有些急了,腰疼也顾不得,左臂一伸指过去,转头瞪着李辞,话也没轻重起来:“我就死了,关你什么事?怎么?要你哭灵不成?”

        李辞一怔,还不及思索,只听“关你什么事”,不由下意识脱口:

        “怎么不关我事?你死了,我就成鳏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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