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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磨云山方丈点香莲


这一日清莲观主云游到了磨云山的山脚下,她为什么又来到这里呢,一者,这青云寺的方丈治好了赵爽的病,一直没来谢他,二来嘛,她有好多不明白的东西还想来问问这孙方丈。

        磨云山确实雄壮,远远看去就像一台磨子,它分两层,上层要大于下层,这样就形成了山脚反而要比山顶小的险峻地貌,山中古树参天,溪流环绕。一条绕山的山石小道,一直通到山顶的青云寺。

        “清莲观主远道而来,贫僧不曾远迎,失礼,失礼了。”只见孙方丈在那里合掌而揖。

        方丈与清莲观主相仿年纪。

        “哪里,哪里,小道只不过路过宝山,不曾想打扰了方丈,罪过,罪过。”清莲观主抱拳举过头顶深深地一躬。

        “路过?可否到我小寺一坐?”孙方丈说道。

        “小道正有此意,只是怕惊了山门,多有不便。”

        “说哪里话,说哪里话,世空,快快去沏好香茶以待清莲观主。”孙方丈吩咐道。

        一个小和尚应声而去。

        清莲观主同孙方丈拾级而上。

        “上次赵爽这丫头重病,亏方丈相救,得以痊愈,在这里感谢了。”

        “我有何能,这都是赵爽的造化,现在她过得还好吗?”孙方丈说道。

        “她过得很好,常常念叨着方丈,说来登门谢恩。”

        “哈哈哈,还记挂于我,真是一个好丫头哟。”孙方丈的笑声飞进这老树林里,回音不断。

        他们谈着笑着,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山门前。

        只见这山门上写着三个大字:“青云寺”。

        来到殿前,两人落座后,世空早将茶沏好。

        “来来来,这是我寺的特产,我寺后院有棵千年古茶树,这是入春的第一道茶,用白露溪水冲泡而成,在摘泡过程中全是童男所为。这茶涩而含甜,香而淡雅,有提神抗老之功效,饮后顿生男童朝气。”

        “哦,如此好茶定要品上一品呀。”清莲观主用两指轻轻地夹起茶杯,小小地抿上一口,果真如方丈所言,顿觉满口清香,神清目明,清莲观主连连说道,“好茶,好茶。”

        “品此好茶,世事皆忘,有入佛门之境,进道观之界。心中浊气,人间沉浮,都化着一股青气,一点点消散。不知清莲观主有此感否?”

        “小道正有此感。”香道说道。

        “其实茶如人也,春来匆匆而来,只为化作一缕青香,淡凉后泼入黄土,肥润它物又寄情思。人啊,做一杯茶易,做一杯好茶难哟。”

        “方丈缘何有如此感慨?在我看来,方丈可算一杯好茶了,在此普渡众生,引人向善,做了许多功德无量之事,真是令人敬佩。”清莲观主抱拳以示敬意。

        “哪里,哪里,清莲观主海纳百川,以德报怨,视化干戈为玉帛为己责,百般奔走,精心安排,以致两对仇家之子女,一起相亲相爱,和睦生活。你乃真是一杯好茶也。”

        听到这里,清莲观主大吃一惊,说道:“您何以知此详情?又何以称之‘以德报怨’,我与何人有怨,将报何人以德?还望方丈明示。”

        “我不仅知于此,我还知你俗名香莲,赵爽乃你之女,入观之前还有一段情感孽债未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清莲观主出了一身冷汗,自认为自己的事无人知晓,又谁知在这古庙之中竟有知她如此详细之人,她立即离席问道:“你是何人?”

        “我还是你母子的救命恩人哩。清莲观主请坐,听贫僧慢慢说来。”

        清莲观主再一次细细打量这位与她相仿年纪的和尚,眉宇间气宇轩然,她想好好地了解一下这位神秘的僧人了。她定了定神,坐了下来,慢慢地品尝桌上的香茶。

        “可记十多年前,你与赵钧分手后,你漫无目的离家出走,过了许多日子才来到天碧山下,可是刚到山下,你就腹疼难忍,天渐渐黑了下来,这深山之中无有人烟,看看腹中孩儿就要降世,最后昏了过去。”

        方丈这一说,勾起清莲观主多年前的一幕。那天等她醒来时,她已躺在雪雁观一个小房间里,身边一个小生命正在吮吸她的奶水。只有师傅站在床前,慈祥地望着她们母女俩。师傅告诉她:是一位小伙子把她抱上山来的。当香莲问到那小伙子时,师傅这才想到要找他,那人早已下山,连姓名也没有留下。香莲母子在那小房间里生活了三个多月,观中只有师傅知道。后来师傅谎称在后山拾到一个女孩子,瞒了观中的道姑们,又把香莲收为徒弟。

        “您就是当年的小伙子?”清莲观主用感激的目光望着眼前的方丈。

        “正是。”

        清莲观主起身倒头便拜,口中说道:“恩人大德,香莲永生不忘。”

        方丈连忙将清莲观主扶起,说道:“何足挂齿,快快请起。这是我一个同乡之人应尽之责。”

        “您与我同乡?”清莲观主问道。

        “正是,你可记得,在返湾湖边常有一个放牛的男孩总是跟在你们的后面,远远的望着你们吗?那个男孩子就是我。”

        哦,清莲观主记起来了,小的时候,只要香莲,竹梅,雪纯她们三人一到湖边,总是有一牵着牛的男孩子在她们不远地方站着,当时她们还觉得好奇,可是一想别人在放牛,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有一次,雪纯还拉了拉竹梅的袖子小声地说:“该不是那男孩子看上了我们的香莲了吧。”惹得香莲在雪纯的肩上揪了一把。方丈这一说,清莲观主再看方丈时,倒是真的与那男孩儿相像哩。

        这时方丈起身道:“我与你到后山去走走。”

        清莲观主也起身随了方丈向后山走去。

        后山是一片高大的竹林,林中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小道,弯弯曲曲,不知伸到什么地方。这时吹来一阵凉风,让清莲观主顿有飘然若仙之感。

        “那后来方丈缘何又遁入空门的呢?”见方丈在前默默不语,香莲问道。

        “此话不知该讲不该讲?”方丈突然停了下来。

        “有何不该讲的。”清莲观主看到这大一片林子就他二人。

        “其实是为了你。”

        “我?”

        “清莲观主不要惊慌,听我慢慢说来。”方丈停了一会,看看清莲观,接着说道:“说来惭愧,我入空门以来,本想了却尘缘,一心向佛,但总有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为了内心的表白。此白不表,我难成佛。”

        清莲观主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向前走着。

        “我们到前面凉亭小坐一会。”方丈说道。

        来到亭中二人坐了下来。

        只见方丈咳嗽了一下,好像是下了决心,说道:“我那时,确实钟情于你,你在我心中就是仙女,你的一颦一笑,都在我的梦里。我常常跟在你的后面,你与赵钧的每次幽会,我都在远远的盯着,那次赵钧同你一起到湖中去,我一直浮在水里跟着你们的小船,直到跟不上你们,我回到岸边,哭泣,揪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你用眼角也没有瞧我一下,也不知有我这个暗恋于你的男孩,我配不上你,但是我就是想。赵钧新婚的那一夜,你去了,我也去了,你走了,我也跟在后面。后来我就像没有魂似的一直跟在你后面走。你歇我歇,你走我走,就这样几个月,一直来到天碧山下,直到你病倒在山林边。我本想背着你去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与你一起抚养孩子,共同生活,但是我知道,一旦你醒过来,不会与我在一起的。最后我还是把你抱到了雪雁观。下山后,我心里很高兴,我终于为你做一件男人要做的事,我心满意足了,那时我想,我该做的事都做了,我也不想留恋尘世的什么,我来到这磨云山去发向佛。”孙方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停了下来,眼望着这如剑的青竹,长长地叹了口气。

        清莲观主静静地坐在那儿。

        “我今天终于当着你的面说出了我的心声,了却一段情缘,我可以安心修炼了。”方丈突然伏在亭子中的石桌上大哭起来。

        清莲观主惊愕中透有深深地感动,听到最后,她已潸然泪下,她没有说话,她说什么呢?

        天地间静下来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们二人都回到了常态。

        “我失态了,望请清莲观主见凉。”方丈说道。

        “哪里,哪里,我有愧于你呀!”清莲观主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阴阳枪棍’之法,把仇家的孩子们缚在一起,真是用心良苦。只是纸包不住火,日后纸破又该怎样收场。”方丈说道。

        “只要他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是日后明白了,在深情面前,再大的仇也会融化的。”

        “不过事情往往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方丈此话何意?”

        “你可知钱家有一个女管家叫月红的吗?她正在寻找机会让你的计划落空。”方丈说,

        “那她是为什么?”

        “她的目的是什么,我还不明白,但是她正准备到天碧山去找钱家兄妹。一旦找到了,那不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吗?”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让清莲观主打了一个寒颤。

        “你呀,一直在外云游,我知道你是想让那些孩子们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交流,但是你不回去,如果月红上山,那后果就无法想像了。”方丈站起来,“这里有点凉,我们回到寺里去吧。”

        于是他们二人向山门走去。

        是呀,清莲观主发现自己在外云游多日了,是该回到观里去了。

        到了山门前,

        “我就不回到寺里去了,日后再来品你的茶。”清莲观主拱一拱手准备离去。

        方丈急忙唤来世空,只见世空手里提着一只水袋子。

        方丈把这只水袋送给清莲观主说道:“这里面是我亲手泡好的古茶,带在路上解渴吧。”

        清莲观主接过水袋,拱一拱手,离别了方丈,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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