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晚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

        戚文嫣烦躁地不断加速，灵巧地操纵着摩托车从车流的缝隙中穿过。哪怕这样的行为引起身后司机的一片谩骂。

        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娇小的白书璇被一群alpha团团围住，然后……不久前年轻女性omega受害的新闻在大脑里一闪而过。想到这里摩托车的速度又加快了，几乎撞到前方跑车的尾部。

        不到十分钟她就赶到了白书璇所在的便利店。店中只有一位女性店员正在整理货架，白书璇坐在靠近玻璃的座位上，头深深埋在手臂里，消瘦的肩膀随着呼吸小幅度的颤抖着。

        “欢迎光临。”推开门的一瞬间响起了这样的铃声。

        白书璇抬起头来。

        实在是因为哭泣而变得难看的一张脸，眼睛肿得像核桃壳一半，里面深深布满红血丝。惨白而泛青的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

        她甚至身上还挂着不伦不类的睡裙。虽然是精致的面料，不过可能在哪个地方蹲了一会，睡裙裙角沾上了土渍，洁癖似乎失效了。

        “您是这位小姐的alpha吗？请把她带回去吧。”女性店员看向戚文嫣。

        看来给便利店带来了麻烦。

        “谢谢你的照顾。”戚文嫣点点头，没有为这善意的误会多做解释。她走到白书璇的身边，敲敲她面前的桌子，“走吧。”

        白书璇乖乖跟在她的身后，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像提线木偶一样由戚文嫣指挥着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一小块瓷砖发呆。

        “我联系你的家人把你接回去吧。”

        “……不，不要。”传来了小声的拒绝。

        “那就先洗澡，然后去睡觉。”戚文嫣将没有人用过的浴巾和浴袍放到白书璇的身边。看着白书璇无动于衷的表现，心中升起了无名怒火。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去管白书璇。从根本上说如果自己没有重生，那她就是在婚礼上用残忍手法杀害了自己的凶手。都能做出这样的事，何必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相。

        应该在电话铃响起的一瞬间挂断，然后就没有把白书璇带回家的麻烦事了。如果传来什么某女omega高中生遇害的新闻，自己才是最有理由高兴的一个吧。

        “一个人大晚上跑出来，是生怕自己不会出事吗？”戚文嫣拔高了声音。

        白书璇嘴唇轻微抖动，像受惊的某种小动物一样，“对不起，今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知道就好。”

        可能是语气过分冷淡，白书璇的头又低了下去。戚文嫣放轻语调，“下次别再一个人晚上跑出来了。”

        “不是我自己跑出来，是被赶出来的。”

        那张轻薄如蝉翼般的淡色嘴唇翕动着，“因为身为omega，擅自拒绝了家族安排的婚事，母亲一怒之下就把我赶出来了。”

        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吗？戚文嫣有些吃惊。她随手打开一瓶冰镇啤酒喝了两口，想了想为白书璇也打开一瓶。

        “谢谢。我还没有喝过啤酒呢。”白书璇无声地笑了，“很难想象吧，以这样的理由被赶出来。”

        戚文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对于“家”的感觉是如此陌生，只能安静看着白书璇细长的手指插入发缝里将那头秀美的卷发揉成枯草状。

        白书璇一口气喝完了啤酒，纵然度数并不高，脸上飞起的红晕昭示着她喝醉了的事实。

        “我好羡慕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简直像风一样。”白书璇看着戚文嫣的眼睛，“要是我也是alpha就好了。”

        “我们换吧。从今天开始你是alpha，我是omega。”戚文嫣将喝完啤酒后的易拉罐放在茶几上。

        如果是omega的话，大概父母也不会放心地让她一个人住。可是两人都已经再婚了，自己应该跟着谁，又成了一个问题。

        “说笑的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那我们都当beta吧。不会有发热期也不会有易感期什么的，很方便。”

        “也不用打抑制剂了。”

        “也不用被迫在法定适婚年龄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了。”

        “也不用被家里强迫去进行omega德教育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当beta的好处。白书璇格外兴奋，她喝了很多啤酒，逐渐闭上眼睛，说着说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戚文嫣想了想，将她抱起送进卧室里。抑制剂已经失效了，白书璇身上散发出迷人的信息素的味道，她即使闭上眼睑也能看得出肿起的眼睛和乱七八糟的脸看上去居然有点可爱。

        戚文嫣躺在白书璇身边，突然想到这难免有趁人之危之嫌，正准备去沙发上睡时，她的手被白书璇的手一把抓住。白书璇的手心温度高得惊人，几乎要把她灼伤了。

        她尝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无奈白书璇抓得实在太紧了，像抓着最后的稻草一样。

        “是你不放的，可不是我占你便宜。”

        躺在床上。身边有人的感觉总让戚文嫣觉得在意。她小心翼翼地翻身，无论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困倦的感觉过去，大脑变得有些清醒了。

        “好热……”

        白书璇发出小声地嘟囔。

        门窗都关着，房间里没有一丝空气的流动，确实很是闷热。

        戚文嫣将空调调低了几度。凉风吹来，皮肤上水分蒸发带走了些许温度。

        “好热。”

        又低了几度。

        白书璇喃喃的声音依然不断传来。

        如果她不是在说梦话的话戚文嫣几乎要怀疑她找茬了。现在房间里已经低至十几度，不盖被子的话甚至感到很凉。

        戚文嫣意识到什么，打开灯。白书璇整张脸烧得通红，抚摸她的额头，触手的高温让戚文嫣一惊。

        她急忙把空调温度偏高，手忙脚乱地从医药包里找到退烧药，把白书璇从睡梦中叫醒，强迫她吃下。

        要是第二天醒来还是没有退烧，还是把白书璇送去医院。

        戚文嫣躺在床上，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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