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望舒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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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纷纷扬扬落下，远处的建筑钻入低沉的云中，若隐若现。此刻还很早，路旁几乎看不到行人，唯有零星的车辆在街边驶过，留下痕迹。

        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谢清舒打着红色油纸伞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两旁的店铺早已不是她当初离开时的模样，有的店早就换了别的商家，有的则这么多年一直扎根在这里，招牌也破旧老化了。

        她通过混淆术法向路人打听现在的时间，至于为什么是使用混淆术法而不是直接问，这完全就是为了不显得自己像个只在二次元才会出现的中二病。

        距离她穿越，已经过去了十五年的时间。

        看来现世和异世的时间流速是相同的。

        谢清舒凭着多年前的记忆，向自己家小区走去。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父母有没有搬家，有没有在等自己……或许父母已经搬走了，或许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小孩，或许……

        ——她的心乱的很。

        谢清舒凭着高中三年学文所积攒沉淀下来的知识，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态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谢清舒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了，但是她绝对不能退缩，她拼尽全力回到现代，可不是为了内心彷徨不安的。她是为了找到父母，告诉他们：月儿回来啦，月儿很爱他们，月儿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成为他们的女儿。

        ……

        走进小区，可以明显察觉出时间的流逝。小区楼的墙壁已经老化了很多，水渍让外墙橙黄的颜料几乎变成了褐色，铁栅栏也锈迹斑斑，看起来很久没有修缮了。

        谢清舒寻着记忆力里的路线，站在单元楼前。自己家住在四层，她想起小时候曾经问父母为什么选择这个层数，他们说是为了能看到小区后面的山林，那里有一片山樱花，春天的时候美极了。

        花开花落十五个春秋，也不知道那些山樱花在春天还是否芳华依旧。

        谢清舒收起油纸伞，一步一步地顺着楼梯往上爬，像是在怀念，也像是在铭记。终于，她来到了四层，来到了梦中描摹千百遍的家门前。

        门上的对联和福字好像是新帖上去的，福字旁边还贴着几个纸片小老虎。

        也是，她是在异世元宵节第二天回来的，距离新年也才不过几天时间。

        谢清舒深呼吸了好几次，确保自己接下来不会失态。

        她按了一下门铃。

        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谁啊？”

        听到这个声音，谢清舒建设已久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思念如洪水般汹涌澎湃。

        ——太好了，爸妈还在这里……

        谢清舒哽咽着开口：“爸，是我。”

        门那侧的男人声音明显颤抖了：“……月儿？”

        亲情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只是听到声音，听到昵称，便能将谢清舒一直以来高铸起的盔甲全部击碎。

        她张了张嘴，声带颤抖，但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跌坐在地，像个孩童一样嚎啕大哭，哭到抽噎。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年纪也不小了，她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但是泪水就是止不住，她只能一味地用袖子擦着眼中溢出的泪水。

        门立马打开了，谢清舒刚想抬头，就被头发花白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哪怕过去了十五年，谢父仍然从猫眼里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爸爸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但是当谢清舒的双手环住父亲的腰，却发现他已经没有自己记忆里的那样健壮了。

        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谢爸迅速站起身来，不顾自己哭得通红的眼眶，拉着谢清舒就朝着厨房走：“孩子妈！快来！月儿回来了！”

        谢母还在做饭，她向来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她仍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在做尖椒酿肉，这是谢清舒最爱吃的菜。

        这十五年来，她每过几天，就要做一次这个菜，就盼着自己的月儿有一天回来，一到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如今谢清舒真的回来了，谢母也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激动。她只是淡定地把肉馅塞进青椒里，随后在水池边冲干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妈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谢母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自己的女儿只是疯玩了一天而已。

        但是她鬓角已经明显斑白的头发、脸庞的泪痕都在证明着，平日里那个理智且成熟的母亲是多么期待此刻的到来：“妈终于等到你了。”

        谢母上前，拉着谢清舒左右看了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妈都怀疑你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谢母絮絮叨叨了这么多，就是没有问：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谢清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敬佩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之所以没有问自己这些年的去向，就是怕自己女儿在外过得并不如意，所以不忍心碰触那可能存在的伤疤。

        但是实际上，谢清舒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甚至想把这十多年的异界生活当成一场绮丽的梦。

        谢清舒拉着谢母谢父坐在沙发上。她斟酌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问了双亲一个问题：“……爸，妈，你们知不知道「穿越」？”

        谢母答道：“妈知道，妈这几年喜欢看小说，穿越题材的电视剧被广电限制了，但小说和广播剧还没有严格管控，难不成月儿你……”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谢清舒了然。

        ——看来这十多年过去还是没有出现可以穿越时空的发明啊。

        谢清舒不语，只是默默张开手掌，一团明亮的火焰便在手心燃烧。

        谢清舒父母因为这明显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现象瞪大了双眼。

        在火焰的映照下，谢清舒的脸庞格外柔和，眼眸也成了一种温暖的焦糖色，看起来像是在怀念什么，即缱绻又温柔。

        “我穿越到了某本小说里，在那个小说世界我拜了师，修了仙，有了一番奇遇，遇到了很多很多好人，也遇到了能让我安心的人……但是我舍不得你们，所以我还是回来了。”

        谢母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真的经历了太多。

        遥想月儿刚成年时，那样明艳又张扬，就像全天下所有大学生一样朝气蓬勃。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就被迫离开熟悉的世界，被迫在异世闯荡，如今跨越千山外水、穿越时空的洪流，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自己的望舒，自己的月儿，到底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经历了她这个年纪远不该承受的苦难，悄悄长大了。

        谢母拉起女儿的手，摩挲着月儿掌心因为练剑而磨出的厚茧，轻抚着月儿手臂上无数伤口痊愈后留下的累累疤痕。

        谢母再也无法故作坚强，她抱住谢清舒，泪如雨下，嘴里只能不停地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父抱住了哭作一团的母女二人，再次红了眼眶。

        等三人把情绪舒缓好，谢母拉着谢清舒就来到她的卧室，要她好好休息休息一番。

        卧室格局好像没有一丝改变，还和自己穿越前一模一样。

        但是书桌旁摞了一沓新的包装盒，看封面尽是一些电子产品，没想到苹果竟然真的能出到30……

        谢清舒短暂的震惊过后，慢慢打开衣柜，里面满满都是新衣服，甚至有些衣服的材质更是前所未见，通透地就像是玻璃，又过分柔软，通过触碰，绚丽的紫蓝色电路般便会出现。

        可惜谢清舒已经过了会动不动大惊小怪的年纪，她疲惫地躺在床上，攥住脖颈上的吊坠慢慢陷入沉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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