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为保护而隐瞒

闫涛恍惚察觉出了柳清漪瞧向自己，那变得疑惑起来的眼神，抬手转身将其轻搭在了围栏杆上，细思了片刻，方才继续幽幽开口。

“他们之间除了某一位女生之外，其他的，可没有一个是自愿到这里来的。但这倒难怪你会做如此想。你之所以这样说，看来还是你对于商场之上、社会之中的那些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了解得太少，才会有如此单纯的想法。”

“闫经理您说——他们、他们不是自愿来的？那可是、为什么他们在这里，还能够那样兢兢业业地完成好每一项工作呢？”

柳清漪自是不解，听完之后一时间怔在了原地，身后玉手指尖轻搅在一起，俏脸微凝。

“他们愿意认真工作，无非是为了表现自己……但这个中具体缘由，我现在还不方便与你解释。”

“总之依我的建议，你还是答应姜总裁的要求，回到总部高层实习的好；在这里待着，虽然的确有你说的那些好处，但比起你想要自立创业的初衷来，收获却是远没有回到公司之内大的。”

闫涛简单地解释了两句便将其收住，转而话锋微微变缓，凝神看向柳清漪，由衷建议。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倒并非是为了后者，其实有一部分的缘由，是出于对整个菲斯企业而考虑的。

与牛芳迥异的一点便是，在他眼里，菲斯企业是他为之辛勤奋斗了十数载的地方，他在这上面倾注了自己半生的心血，任何对企业的未来和荣誉有益之举，他都愿意为之舍弃一切个人利益。

闫涛对于菲斯企业的感情只身，恐怕不会弱于它的第一代创始集体——慕容浔以及如今企业的高层董事们。哪怕他个人对于慕容楠在位时的很多做法并不认同，但也不会因此而施予到其女儿身上。

相反的，他更希望柳清漪能够在姜红霞未来也辞退后，继承菲斯，并将它发展得更好。

当然闫涛心中的这些一心为公的想法，柳清漪却并不知晓。后者瞧得他目光有些萧索和慨然的模样，眉目流转间，眼神却有些复杂了起来。

“闫经理，你说的，我虽然尚不太明白，但也知晓了很多道理。只是我也有我自己做选择的权利。那如果说、我一定要留在这里不可呢？”

柳清漪修长弯曲的睫毛轻轻眨动着，虽碍于闫涛那突然令自己不解起来的面色，但依旧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这一次她会选择这个时候来企业实习，初衷便是为了保护云晓并趁机帮助他。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改变主意离开了，留云晓一人在此她是定不会放心的。

看着柳清漪螓首微摇地将自己提议拒绝，闫涛的面色也开始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薄薄的嘴唇微抿了一下，视线凝固在柳清漪俏脸之上，片刻后仿佛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般，令他眼瞳深处微微颤动了一瞬，但这种发自直觉般的感触却一闪而逝，当他再度看向柳清漪时，后者依然轻垂着头，脸色平静如水。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再反问我不可呢。虽然说我是这里主管人事去留的经理，但倘若姜总裁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我多说什么有用么？你爱留下来，那就先在这里实习一个月吧。倘或能够让你涨些见识或者增加你所谓的毅力，也算是一种收获。”

闫涛嘴唇微张，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轻叹而出，目光微眯着，嘴上如此无奈地说，但心思却显得略微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冲着闫涛展颜莞尔一笑，柳清漪却并没有在乎这么多，只是上前一步朝他微鞠了一个躬，忙履声答谢：“谢谢闫经理了。嗯，那接下来关于我的工作分配……”

“嗯，关于你工作安排的问题，这我可做不了决定，你还是问牛芳去吧。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吧？”

瞧得柳清漪问及自己工作分配的事情，闫涛忙干笑了一声，并摆了摆手置身事外，毕竟柳清漪可不是普通员工，虽然自己不会在乎这些，但或许是碍于后者不愿听自己建议的缘故，闫涛也懒得多招待她。

故而对着最后吩咐了几句，并分发给她一个空白工作证后，闫涛便将她“请”了出去。

轻掩楼顶露天阳台的门扉，行走于狭窄修长的曲折过道中，柳清漪螓首微垂，看着手中那尚待填写的工作职务，莲步微顿，怔怔呆立了半晌后，唯有轻叹了一口香气，方再度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走廊尽头转角，灯光偏暗的一处普通工作室内，一身灰蓝工作服的纳兰云晓，已经从刚才趴坐于书桌上的状态调离开去，此刻的他正安静却散漫地斜坐于桌角一侧，而在他的手中，则拿着一本书皮已经很陈旧、甚至纸张都已经微微泛黄并且还残缺不全的笔记册。

云晓身旁，一方橱柜之间其中一道抽屉正被打开着，里面一叠厚厚的书本零落散乱地叠放着，明显留着被云晓所翻寻过的痕迹。

而在这并不算宽敞、陈设也颇为简单的房间内，恍惚间已然陷入了一派寂寥，唯有云晓那微微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和着枯黄纸张时而翻动的声音响起，彼此交叠着，倒显得异常清晰。

云晓目光落在眼前的笔记册纸张上，仿佛完全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一般，神色显得迥异于他平时随性般的严肃。

一双剑眉时而紧皱着，时而又舒展些许，但眉宇下的星目，其中眼波却在极速流淌着，简单望去，便会惊诧于他此刻不断变幻的面色，宛若愁肠百结，回环辗转不停，颇有些情绪忿忿的意味。

许是纳兰云晓神情太过专注于手中的书本，竟丝毫未曾察觉，悬坠于自己胸前的碧玉瓷，已经再度逐渐闪亮起了蓝色光泽的光泽，并且光芒还在愈发浓郁着。

仅有一墙一门之隔的过道走廊外，柳清漪正呼吸同样有些急促地不安站立着。

她低首看着胸前那明显闪烁起绚丽光泽，几乎将整个走廊都照得湛蓝通亮的碧玉瓷，美目之中剧烈波动着，她此刻几乎已经能够断定，云晓一定就在身前这道房门里面的工作室内。

“砰砰砰——”

突然传来的清脆敲门声，几乎在一瞬间便打破了这片房门内外空间的安静。

纳兰云晓很快便猛地抽回神来，连忙将手中看到一半的笔记本陡然合上，然后神色与动作皆颇为慌张地忙活起来。

他自然以为此刻敲门的人必定是牛芳，因而忙不迭将那旧本子随意地塞进了敞开一半的抽屉里，尚还来不及多作整理，便强行镇定下心头依然微带波澜的语气冲房门处应了一声。

“牛姐么？你先等一下，我那个……马上就开门。”

柳清漪倩影俏立于房门外，闻得云晓的声音，心头疑惑这才彻底消散而去；不过在听完云晓那奇怪的言语后，却有些忍不住娇笑出声。

看样子云晓应该又在做什么无关工作外无聊的事情了吧？所以连语气也还微微噙着半缕慌张呢。

不过虽然将其辨认出来，柳清漪却没有将其直接道破，而答复解释自己并非牛芳。因为她其实是很想瞧瞧云晓此刻的面色、以及陡然看见自己时会是怎样惊喜表情的。柳清漪樱唇微抿地想着，不由再度莞尔。

“吱呀——”

待得云晓简单地将自己刚才无聊时弄乱的东西整理干净，而来到门前开门时，房门缓缓推开，映入他眼帘的却并非是牛芳那始终带着些许肃然的脸庞。

阳光透过纱帘点点斑驳着照进室内，些许映衬在柳清漪精致的雪白脸颊上，带着她唇角微掀的莞尔笑容，瞬间便看得纳兰云晓满眼呆滞了下来。

“清？清漪！怎么会是你——”

片刻的失神之后，云晓僵硬的脸庞这才缓缓扯起了一抹惊诧的笑容。不过这份笑意在柳清漪晶莹的眼瞳中并未倒影多久，便缓缓消散而去。

云晓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亦或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一般，俊朗妖冶的脸庞竟缓缓地低沉了下来，接着语无表情地简单反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柳清漪此刻尚还处在找到云晓的喜悦之中，一时间倒并未去多听云晓话语中突然变幻起来的语气，只是仍浅笑着眨巴着眼睛，俏皮地回答。

“嗯，我原本是来这里人事报道的，这样我才能算正式的实习员工嘛。而且我也就随便敲着玩的，哪儿知道你竟然会在里面啊。真的好巧哦！”

语气之间带着莫名绕弯的单纯味道，柳清漪随意笑说着，却并没有将她和云晓之间的一对碧玉瓷，能够拥有距离感应的事情说出来。甚至连她自己拥有另外一只碧玉瓷的事情，她也未曾在云晓失忆后告诉他。

毕竟如今的云晓不复曾经，这碧玉瓷乃是两人之间真爱的结缔，清漪担心云晓会因为知晓而心存介怀，所以才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这件物品的用途，并连合云晓的母亲韩欣，一起编了一个谎言，让云晓能够将他随时带在身上。

柳清漪之所以会这样做，也完全是出于想要保护云晓的目的。毕竟几个月前在欧洲发生的那些噩梦般的回忆，她至今都尚还历历在目——

那是他和云晓唯一一次，未曾从那所谓暗域组织之令的围捕下逃脱。

但却仅因为那一次的脱逃失败，却不仅令得她险些受辱，还导致云晓最终受伤失忆、甚至险些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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