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察觉

祝暖枝听到敲门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狂敲系统说：“系统你听见没！快把我抽回去，有人来了！”

        系统：“？宿主，为什么会有人来找你？”

        祝暖枝：“……不给啊，我上午刚刚受伤了耶。人家可能想来探病呢？”

        系统：“好吧。”

        祝暖枝感觉到身体恢复了力气，她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殿门边，小手扒拉开一侧木门。

        祝暖枝在打开门前幻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惊讶：

        “二师兄？”

        洛深身形高挺，肩宽而厚，他只是站在殿门前，就几乎将祝暖枝看得见的东西都挡住了。

        洛深穿着早上上课时的黑色长袍，肩膀和手臂的轮廓被身后的阳光打得发白。

        他抿着唇，垂眼看着祝暖枝，声音低沉悦耳：“……我来看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祝暖枝冲他笑笑，“谢谢师兄关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洛深站在原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沉默了，只是站在原地。

        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祝暖枝了然。她侧过身，向洛深示意：“师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进来坐一下吧。”

        祝暖枝脸上晕开了烂漫的笑容，“我给师兄泡茶喝，我泡的花茶可好喝啦。”

        洛深看着她的笑脸，缓缓地点了点头，随着祝暖枝迈步进了内殿。

        ……

        祝暖枝进了里屋，第一时间就是和系统说：“换壶花茶给我。”

        系统：“……你就不能自己泡壶嘛？”

        祝暖枝：“我哪有花茶，我这儿平时都没人来。”

        系统：“可是商城里的花茶品质可都一般喔。”

        祝暖枝：“随便，他又不是真的来喝茶的。快一点，你好啰嗦。”

        系统：“……”

        洛深坐在外间的茶几旁边，玄色衣衫铺在坐垫上，多余的部分沿着木椅边缘微微垂下。午阳落在庭院里反射进来的光，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一层光晕的白。

        祝暖枝端着茶杯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洛深抬头看她，一双眼幽沉有如深潭的水，祝暖枝迎着他的目光，嘴角一弯。

        “师兄，久等啦。”

        ……

        苏寄雪身为领班弟子，总是被委托大大小小的事务，留到最后才离开。

        苏寄雪一边收拾桌案上的书籍，放进储物空间，一边慢慢地回想起上午的训练过程。

        早上的吐火罗术，她练习时难得有些走神，总是练着练着，便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周围。

        可能是因为她今天不够专注，可能是因为这个术法没有那么难，又可能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因为那些热烈的心音，苏寄雪总是忍不住会去注意她。

        所以她一倒在地上，苏寄雪马上就发现了。

        即使后来帮她疗伤，让她回去之后，苏寄雪回到练习场上，依然有些走神，心思也没有之前那么收紧了。

        当时，路枫情刚好跟着宋惊原从不远处走过来，她一身夺目的红衣，摇曳生姿，娇态痴笑，很是引人侧目。

        苏寄雪看到她，便想到祝暖枝躺在地上，手臂肿胀发红的样子。

        ……路枫情。

        苏寄雪眉眼间有如霜雪般清凌冷然，她一边往殿外走，一边低着头想着些什么。

        她可能有些忽略了什么。路枫情的状态非常奇怪，就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事情了一般。

        祝暖枝在此前确实没有在大众的面前露过面，但她是冰系单灵根的事情，只要稍稍打听，并不难知道。

        宗门对于天赋高的弟子，向来是不拘泥于其出身的，也会给予大量的资源倾斜。为什么路枫情明知此事，还那么肆无忌惮地找祝暖枝麻烦？

        苏寄雪垂着眸，目光沉沉。

        “苏师姐！”

        苏寄雪刚刚走出殿门，边听到后边传来一道男声，她偏头往后边望去，却见是一个陌生的男弟子，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苏寄雪等他站到自己面前，喘上气之后，才看着他慢慢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男弟子直起腰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一边恭敬地递给苏寄雪，一边满脸谄媚地笑道：“这是剑尊吩咐我给您的，说是疗伤药。”

        苏寄雪接过东西的手一顿，眼皮抬起，“疗伤？”

        那人摸着头说道：“剑尊听说今天祝师妹上课时受伤了，很是担心，他此时正在问天阁内与两位议事长老商谈正事，一时没有时间，于是他便叫我把这个疗伤药交给您，再让您转交给祝师妹。”

        苏寄雪手里握着药瓶，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其实不必，麻烦你帮我拿回去交还给师尊，然后转告他，我已经替祝暖枝疗过伤，她已经无碍了。”

        那位男弟子连忙摆手道：“这我可不敢擅做主张，我怕拿回去以后剑尊误会些什么，我也不了解情况解释不清楚，万一剑尊拿我出气我可怎么办？师姐，我只是一个小弟子啊！”

        苏寄雪看着他的推三阻四，抿了抿唇，收回了手，冷声道：“那你去复命吧，我会转交的。”

        男弟子忙不迭地媚笑着答应道：“好的好的，谢谢苏师姐！”

        那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很快便拿出自己的配剑，御剑离开了。

        苏寄雪站在原地，白衣被风吹得鼓起，衬得她身影越发清瘦。她看着手里药瓶，默默地想道——

        算了，就当是去探望一下她吧。

        ……

        另一边的趁星阁内，祝暖枝正坐在木椅上，两只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洛深喝茶。

        洛深刚放下茶杯，就撞进一双星星眼里，祝暖枝声音轻快地问道：“师兄，好喝吗？”

        洛深捏着茶杯的手指一松，他默了默，答道：“挺好的。”

        系统：“……宿主，他变了，他居然会说客套话了。”

        祝暖枝：“？怎么就是客套话了？”不能是他真的觉得好喝吗？

        系统：“恕我直言，宿主，洛家虽不出名，但这种茶，他家丫鬟都不会买来喝。”

        祝暖枝：“……”有这么差？

        洛深把手放在杯侧，抬眸轻声道：“你的伤……你还好吗？”

        祝暖枝眯着眼，笑道：“师兄放心，我没事。当时师姐给我疗了伤，我真的已经大好啦。”

        她说着，作势要撸起袖子给他看：“喏，你看，已经没有伤口了，就是有一点点红而已。”

        祝暖枝冲他笑道：“我真的没事啦，你别担心。”

        洛深抿了抿唇，声音低哑，“我当时看得并不真切，但是，我隐约看到，是路枫情那四个人中间的一个人对你动手的。是这样吗？”

        祝暖枝微微睁大了眼，她脸上的笑淡了些，“原来师兄你看到了呀。”

        洛深抬头看她，声音有些急切，“所以这不是意外？她是故意的——”

        祝暖枝：“是这样吧。”

        祝暖枝撑着手看窗外，“她在上课前还来找我，说让我离三师兄远一点，还骂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我当时不甘示弱，也骂了回去，所以她后来对我动手也是有迹可循的事情。”

        洛深有些惊愕：“……宋惊原？”

        祝暖枝笑了笑：“她好像是喜欢三师兄，看我和三师兄说了几句话，便心生不满了。”

        洛深抿了抿唇：“这未免太……”

        祝暖枝抬眼瞧着洛深的神色，她声音低了下来，似乎带着无限的忧伤，慢慢叹出一声气来，“她说我只是一介草根，是地里的泥巴，和宋师兄是天壤之别。”

        “其实，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祝暖枝自嘲一笑：“应该很多人都这么想吧，就算我被师父认可，就算我已经拜入师门和他们一起训练上课，但还是会有很多人瞧不起我平民出身，不比他们血脉高贵。”

        “再天赋异禀又如何，终究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异类。”

        祝暖枝慢慢地说：“只是他们很多人都不会开诚布公地这样说出来，而路枫情比较直接，真的这么说了，也就仅此而已的差别罢了。”

        “……不是的。”

        祝暖枝微微抬起眼，她满眼的水雾漫开，弧线漂亮的眼眶几乎盛不住那些水汽，就要化成雨滴落下来。

        洛深看着她，心里微微一疼，他哑声道：“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但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祝暖枝看着他，嘴角慢慢挽起一些来，“我知道，二师兄一向对我很好。我相信二师兄不会和别人一样对我有偏见。我相信二师兄，因为二师兄在我心中，是一个非常、非常正直而又善良的人。”

        不，他不是。

        洛深摇了摇头，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的羞愧和懊悔爬上了他的心头，呼吸微微急促带来的刺痛感蔓延了他全身的皮肤。

        他低哑着声音回答道：“……我那时没有走到你身边，而是转身离开了，你……”有没有怪我？

        祝暖枝看着他，慢慢伸出手，握住了他粗粝的手心。

        洛深抬起头时，便看到祝暖枝对着他弯起眼睛，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我没有。”她的声音比三月春光还要温暖，徐徐地覆盖在他的心脏上，抚慰着他的愧疚难安，“我从来没有怪过师兄。”

        殿门外头，阳光晒在青石板路上，空气干燥得有些闷热，长久地在其中行走，几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寄雪走到殿门时，殿门是敞开的，木雕的阁门在阳光下晒得发热，摸上去甚至有些烫手。

        她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正屈指想要敲门，便忽然听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波动，语调木然地传来——

        【洛深攻略进度百分之三十五。】

        苏寄雪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洛深？

        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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