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

薛语真坐下摇了摇头，听到王平在说昨日东市见面，笑道：“师门之命，让我请王仙师到素峨峰。”

王平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叔叔现在身处何处，他经常不再府中，一走就是十天半月，不知仙子有何要事？”

“妾身也不知，不过师父留了一封书信，让我送来。”薛语真递过书信。

王平接过后本打算看看，不过当着别人也不好意思拆开，“薛仙子请放心，等叔叔回来，我便交给他，想来也不会耽搁。”

薛语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王平也不知道说什么，二人就这般安静下来。

半晌后，王平又想起了余九凤，想到那张俏脸，王平不由心中一动，找个时间得去把银子要回来，这次差点把命都丢掉。

不过余府接下来是否还会有麻烦，不觉间王平问道：“薛仙子，不知为何余府会惹到麻烦，还请解惑。”

薛语真道：“昆仑蒙难后，萧大侠开始游历天下，那日刚到遂宁府，我便遇到了萧大侠，见他停留在此，便知此地定有事发生。”

王平点了点头，昨夜听得昆仑数年前遭劫，萧无心怕是满天下的寻找魔教报仇，既在遂宁府待着，此事应该与魔教有关。

“这事还得从宣徽二地大水说起。”

“王公子应当听说，入夏时，宣徽之地发了大水，余毅知晓此事，便组织商号运送药材过去，虽然挣了不少银钱，余毅倒也义气，在当地采了不少富商囤积的粮食，搭粥棚施给灾民，倒也救了不少人。”

“后来天柱山慈安观见余毅竟然外来川商都如此侠义，于是也组织宣徽二地的寺庙道观一同布施，而后慈安观赠送了一块古玉给余毅，以示感谢。”

王平闻言脸色肃然，叹道：“余员外高义，原本听茶楼里的游侠说起余员外在宣徽挣了不少银两，却不曾听到后面这段，真令人佩服。”

“不过余员外这是天大的善举，为何会招来灾祸？”王平疑惑道。

薛语真道：“问题也出在此处，朝廷已派出赈灾的粮食，但还未完全送达，余毅采购的粮食也不足以救民，这时候偏偏慈安观出了头，据传慈安观不仅拿出了存粮，还鼓励信徒捐赠余粮，便是周遭的佛寺道观也随之捐赠，这便让富商手中的粮食成了鸡肋，既不能囤积居奇，也不愿随意抛售。”

顿了顿，薛语真眼中闪过精芒，叹道：“于是乎不知何时起，一道流言就传遍了四方，慈安观本就在宣徽州地位超然，而且慈安剑仙名头也大，这传来传去，最后竟然变成了慈安观赠送了长生不老法给余毅。”

王平脸色凝重，这才听懂了关节，不由摇头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人心莫过如此。”

也不知他是说贪图长生不老法的人，还是说贪图利益的人，或者两者皆是。

薛语真见王平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气横秋，不禁嘴角轻扬。

“王公子也是妙人，这事我已禀明师门，门中已遣游侠向各门派发出书信，在这西南，仙山派还是能说上话的。”

王平觉得这事也就到此结束，有仙山派的威慑，一般人也不敢肆意对余府下手。

王平又想起一事，疑惑道：“普凡大师又是为何而来？”

薛语真道：“那也凑巧，昨日我观城外动静颇大，便想前去探探究竟，在路上时碰到了普凡大师，不过想来也是，普凡大师修为高深，遂宁府的动静他定也是知晓的。”

在遂宁府修行？王平心中有了个想法，不过他不动声色问：“我听闻那白云仙说普凡大师是长宁佛子，长宁寺在何处？”

薛语真古怪的看了王平一眼，笑道：“长宁佛子是朝廷赐的封号，普凡大师是在灵泉寺修行。”

王平一怔，挠了挠额头，心中不免觉得自己有些无知，这长宁佛子好像是听说过，却是不知原来就在眼前。

不过他现在心中疑惑越来越多，叔叔究竟是何人？

王平按耐不住，又开始朝薛玉真问了起来。

“那白云仙苏云是何人，昨夜我观情形，怕是了不得的人物。”

薛语真听到这个名字，眼中似乎精光流转，肃然道：“不知道王公子可曾听说九仙教。”

王平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九仙教是魔教四柱之一，江湖上传闻极少，其他诸如七玄圣境，六合宗，万妙谷我倒听过不少，不过名声都不怎么好。”

说完王平“噗嗤”一笑，道：“这魔教怎么都以数字命名，莫非是商量好的。”

薛语真听完先是一怔，然后也轻笑道：“王公子，这九仙教与其他三派有些不同，正道多次打探也不知九仙教过多的消息，不过九仙教之名是因有九脉，每一脉首座皆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那白云仙苏云更是威震天下，当年白云仙以一己之力镇压北野妖兽作乱，自此天下方知九仙教的威势，怕是魔教其他三大派加起来也赶不上。”

王平这才收起轻视之心，这百年前的妖兽之祸他也是听说过，听闻当初北野之地忽然涌现出万千妖兽，朝廷派军三万顷刻间溃败，而后神仙降世，平定北野，这才结束。

传言中，当时昏天暗地，不见天日，北野之地的尸横遍野，朝廷大军以及当地百姓全都变成了妖兽的食物，若不是神仙降下雷霆，那么天下将大乱。

王平深深吸了口气，本以为这都是传说，没想到居然是昨夜那人，喃喃道：“剑仙之力竟能到如此。”

薛语真听懂了王平之言，正色道：“修行一途漫长，若是王公子努力修行，有朝一日也能到那种地步。”

经过昨夜，以及刚才薛语真之言，王平初步对剑仙有了一个了解，心中有一丝火苗渐渐燃了起来，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一剑斩万妖，那又是何等情景。

良久后，王平回过神来，见薛语真看着自己，正色道：“仙子所言，王平记在心中，日后定当认真修行。”

薛语真道：“王公子师从王前辈，定也能有此风采。”

王平听到她提起王长生，急忙问道：“薛仙子可能告知，我叔叔究竟是何人？”

正待薛语真开口，一声佛号从庭外传来，让正在交谈的二人停了下来。

王平还不觉得，薛语真倒是暗自吃惊，以她的修为竟然不能察觉到普凡的到来，长宁佛子之名着实令人佩服。

二人齐齐站起身来，普凡双手合十：“王师弟，薛仙子。”

薛语真微微欠身，王平也抱拳施礼，不过普凡的称呼倒是令他一怔，心下道：“昨夜似乎就听到叫我王师弟，这是何意，还是听错了？”

王平将普凡引进落座，给他斟上一杯茶水，又听道：“有劳王师弟。”

王平顿时苦笑不得，王平这下才听得真切，心道：“难道这和尚想度化我？我可得警惕一点，剑仙虽好，但是当和尚却不是我所愿。”

风卷桂香，三人这又聊起昨夜之事来。

王平道：“普凡大师，不知萧大侠如何了。”

普凡摇了摇头，轻叹道：“萧施主执念颇深，这些年来恐怕诛杀了不少魔头，留下许多暗疾，昨夜大战，萧施主强提真力，新伤旧患齐齐加身，贫僧如今以轮回真言加上薛仙子的造化丹，这也只能稍微压制住萧大侠的内伤。”

王平这才仔细回想，原来萧无心那苍白的血色并非一朝一夕造成，恐怕是这些年来积累下来。

昆仑之仇非是常人能承受。

薛语真迟疑道：“竟然轮回真言都治不好萧大侠的内伤，那这。。。”

虽然薛语真话没说完，但是王平却听明白了，这轮回真言恐怕是普凡大师了不得的手段，那萧无心的伤恐怕非常严重，甚至性命不保。

“不知可还有其他方法。”平心而论王平对这萧无心的侠义很是佩服，是以问出此言。

普凡微笑着说了一句：“王师弟，这就还得请你帮忙。”

王平一惊，指了指自己，道：“普凡大师，这是何解？”

“当今能救萧大侠的只有以九仙教的摄灵御兽大法，仙山派的太虚空明真诀，以及万古仙宗的万道化天经，三法合一这才能令萧大侠固本培元，重塑真力，否则萧大侠身上的暗伤拖不过一年。”

“那小子何德何能？”王平心中疑惑，这三派皆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派。

素娥峰之上的仙山派乃执正道牛耳，而九仙教更是神秘难寻，这万古仙宗不问世事远在海外。

这普凡莫非戏耍自己，不过既然他都这般说了，定有原因。

王平双手抱拳，道：“普凡大师，请教我。”他是真心实意相帮萧无心，这茶楼讲的话本里才有的侠客，在他面前出现，对其触动颇深。

普凡道：“薛仙子便是出自仙山派，这太虚空明真诀已是修行颇深，而王师弟你摄灵御兽大法已经初窥门径，纵然没有万道化天经，加上轮回真言也能让萧大侠脱胎换骨。”

王平一惊，心道：“我这么厉害？我还修了摄灵御兽大法？”

“普凡大师，我修了九仙教的功法？”王平忙问。

普凡笑道：“王师叔游戏人间，怕是没给师弟说来，师弟一身灵气聚顶，化而不散，转而不凝，只有摄灵御兽大法才有此神妙。”

王平不敢置信，神棍叔叔是何来头，虽然昨夜听那苏云说到叔叔入过九仙教，却没想到把不传之秘传给了自己。”

“若是王师叔在此，一人便能治好萧大侠的伤势。”普凡叹道。

王平听出了普凡对自己叔叔的推崇，问道：“大师为何叫我叔叔作王师叔。”

听了几次普凡对叔叔的称谓，心中有个猜测，这便问了出来。

“因为王师叔曾在灵泉寺修行。”

听到普凡这样说来，王平心中叹道果然如此，刚才便已有这种猜测，没想道还是让自己感到意外。

这神秘莫测的叔叔，怕是当过灵泉寺的和尚，争过九仙教的教主，恐怕这仙山派，万古仙宗也是去过。、

“这么大能耐，怎么不教我大本事，让我也当当剑仙。”王平不免腹诽起来。

王平干笑道：“这样说来，我这叔叔非俗非僧非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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