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拿他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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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被上官茗玥带去天圣皇宫昏迷的那十天,其中有七天他是自己关在暗室里面的。原来正如他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掌控在他手里,他也有脱离控制无能无力的时候。
云浅月想起凌莲和伊雪的话,眸光涌上一抹昏暗。
上官茗玥和玉子书便是他脱离控制的因素,她不想去猜测子书对于这件事情知道多少还是全部知道,也懒得理会上官茗玥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帮容景还有什么其它打算。
这一件事情若是角逐的话,可以说没有赢家。她没赢,容景没赢,夜轻染没赢,子书和上官茗玥本就不见利益,又何来赢
容景用了最能冲击她心的办法,血祭精魂,让她避无可避,跟了他回来。无非是遵从了心的选择而已。她就是看不得他在她面前受伤,看不得他放低姿态,看不得他清萧冷寂的眸中直抵人心的脆弱。
清风吹来,云浅月将情绪散开,让其随风消散。须臾,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承受不承受的,欺负不欺负的,伤害也罢,无奈也罢,总之,她还是回来了。
一切都是心之所向,看不得而已。
嗔痴恼怒,爱恨纠缠,又能如何总归是活着,总归她的选择,总归如今只有她和他。
忽然间,她就平静了下来。
云浅月,你容景何等聪明敏锐,她细微的情绪外泄,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心下一紧,想说什么,对上她偏头看来的目光,又住了口。
不是饿了吗吃饭吧云浅月语气不再恼怒和生冷,一如寻常,随意地道。
容景看着她,垂下眼睫,掩饰住某种情绪,点点头。
饭菜香味从容景所住的房间飘出来,显然凌莲和伊雪早已经准备好,二人进了那间房间,一眼所见,桌子上摆着的全部是滋补的药膳。
云浅月没有什么意见,坐下身。容景坐在他身边,一如寻常时候为她夹菜。
二人一时间没了话,静静地吃着。
云浅月的胃口不好不差,容景清透的眸光深处有一抹淡淡的雾色,浓得化不开。
饭后,云浅月漱了口,喝了一盏茶,起身站起来,对容景道:你休息吧,我
容景不待她话落,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温润的声音隐着一抹执拗,直直地看着她,你要分房睡吗和离书我从没当过真,不解释是因为我和你的事情没有必要向天下人解释,你你给我的和离书你是知道的,被我毁了。今日说了这么多,你难道真的不能
云浅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等着他说。
容景看着她,一直他也是知道她心思聪明,能看穿许多事情,只不过她的心思不惯用于他,从来不在他面前显露而已,可是如今,看着她冷硬恼怒过后,如此平淡的眸子,太过无波,让他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地放下手,低声道:你救了容枫,又救了我,两番耗费灵术,是也累了,那就去休息吧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容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屋中的温暖似乎随着她离开刹那就散去了一般,明明是春夏交替的暖日,却有一种空荡荡的凉意。他闭上眼睛,任昏暗的颜色淹没他的玉颜。
还是回不去吗
西暖阁如此一番费尽心力,明明已经见她露出笑意了,可还是不行吗
公子,您怎么就这么将主母放回去了墨菊贼眉鼠眼地向西暖阁的方向看了看,悄悄地进了屋,埋怨地看着容景。
容景沉默不语。
公子,拿出你一剑刺心,血祭精魂的魄力来马坡岭敌我二十万兵马都对你心悦诚服,主母生生地被你夺了回来。如今人就在你身边了,再狠狠出手一把,就不信拿不下。墨菊声音低低的似乎怕人听见,给容景出主意。
她是心里有我,马坡岭时,我才敢那么欺负她。但有些事情,总不是狠狠欺负一把就能解决的,这件事终究是在她心里结了一个结,横了一道沟。短短时间,她不对我冷脸,还能被我逼迫得发泄了郁气哭闹一番已经不错了,总不能贪心太多。容景轻轻一叹。
墨菊眨眨眼睛,难道就这么分房
又能如何慢慢来吧结是慢慢织的,就慢慢解吧容景揉揉额头。
墨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须臾,试探地道:公子,要不你再大病一场
容景轻叱了一声,马坡岭她反戈被我夺回来的消息不出明日就能传回天圣,传遍天下,你认为我还能再折腾自己让本就虚弱到大病一场无能无力你以为夜轻染真的会善罢甘休
墨菊闻言点点头,也是夜轻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总归是夜轻染,夜氏的暗龙,若非一直对她容景话音到这里顿住,语气低沉地道:这回他该是彻底死心了。
墨菊嘻嘻一笑,公子,他将能耐都用出来了,连个女人都夺不过,如今也没见多大本事,你对付他,手到擒来嘛
容景睁开眼睛,对墨菊道:你真该去关暗室了。
墨菊立即收了嬉笑,噤了声,苦着脸看着容景,那眼神是在说我好心来给公子排忧解难,别人都不敢来出主意,就他来了,怎么能得到这种对待,下次他还敢来吗况且他从小就待在公子身边,自然不遗余力地赞扬公子贬低对手
容景瞥了他一眼,到也没打算真关他进暗室,看向西暖阁,眸光清幽地道:我最大的优势,不过是仗着她对我之心罢了,这没有什么可拿来比较和炫耀的。话落,他收回视线,静静地道:就这样吧如今她近在眼前,想了我能看到她,总比见不到要好。
墨菊翻了个白眼,悄声道:公子,主母身上可还有生生不离呢,您别忘了,都这等时候了,得抓紧机会在一起,可别浪费时间。
容景本来要去够茶盏的手一顿。
属下可提醒公子了啊,您可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都回来了,再软化软化嘛,别的女人您下不去手,主母可是您的女人,多欺负几次有什么关系嗯,就这样,属下先下去了。墨菊见容景脸色变幻,被他说动了,觉得十二星魂商量了一下午得出的办法算是没白商量,他完成了任务,丢下一句话,溜了出去。他可不能让主母知道他给公子出主意,遭了记恨,等人家好的时候,事情败露,受苦的还是他。墨岚等那些人,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让他出头。他这个十二星魂之首坐得也实在和老妈子差不多。
屋中静了下来。
容景静静地坐着,许久,见西暖阁的灯熄了,他忽然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院中,凌莲和伊雪刚从西暖阁出来,关上房门,回身就见到容景站在东暖阁的门口看着西暖阁的方向,夜色下,月牙白锦袍泛着清华月光,她们齐齐一愣,对看一眼,又齐齐向西暖阁屋内看了一眼,须臾,隔着距离对他一礼,如墨菊一般,似乎传递了某种信息,之后又悄悄对他吐了吐舌头,退了下去。
容景心中微微凝聚的郁气挥散了些,收回视线,揉揉额头,不由失笑。
果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容景在门口站了片刻,放下手,步履不缓不慢地走向西暖阁。不多时,来到西暖阁门口,他伸手去推房门,房门不动,显然是从里面插着,他不紧不慢地拔掉头上的白玉簪,在门缝处轻轻一勾一拉,里面的门栓应声而落,发出响声,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入眼处,隔着珠帘,人在帷幔内躺着,显然已经睡下。
容景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掩上门,抬步走了进来。不多时,来到床前,自然地脱了外袍,挑开帘帐,见云浅月身子朝里侧躺着,偌大的床榻,她里外两侧都留出一大片空间,他掀开她的被子,贴着她躺了下来。
云浅月仿佛无知无觉,呼吸均匀地睡着。
容景想伸手去抱她,手伸到一半又撤回,静静地看着她。
夜色渐渐深了,总兵府分外静寂。
子夜时分,云浅月忽然睁开眼睛,转过身对容景道:你还不睡还要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容景眸光动了动,声音低哑,吵到你了
云浅月轻哼一声,半丝醒来的睡意慵懒也无,不言而喻,她自然一直没睡。
容景看着她微微不好的脸色,似乎有什么明白了,垂下眼睫,低声道:我择席,睡不着。但又想你,不想分房。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择席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勾了勾嘴角,低声道:以前我都是抱着你睡,在哪里都能睡着的。如今他顿了顿,看着自己僵硬的身子和规矩的手道:如今怕你恼了我,不敢再欺负你,自然睡不着的。
云浅月看着他,想着他可真是可真是好
离开这一个多月,那些伤痕累累,那些冷漠无主,那些麻木心死,如今如刻在心口上的痕迹,即便有些事情他说出来了原因,或者没说出来她也了解了猜测到了原因,没有谁对谁错,但也难以一时间解开心里的砍,她终究是个女人,终究小心眼,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和他闹脾气,可是这样的时间他明摆着都不留着她再适应。
容景看着她脸色变幻,一声不吭,但不错过她的表情。
你爱睡不睡,反正我要睡了。许久,云浅月重新翻过身,背着他,闭上眼睛。
她刚闭上眼睛,容景忽然坐起身,下了床。须臾,伸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见她又睁眼看着他,他低声道:还是去那个房间睡好不好
毛病多云浅月说了他一句,到没反对。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眸中乍然暖如春水,抱着她抬步出了房门,夜色凉如水,他却没感觉半分凉意,回到东暖阁,将她放在床上,他躺了下来,将她揽在怀里,这间房间顿时暖了起来,他语气微微有些孩子气的得意,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是,我舍不得你,你就可着劲的欺负吧云浅月已经生不起怒意。
容景将她紧紧抱了抱,怀中的娇躯温暖,触手碰触的丝锦软袍也隔不住温软的触感,他忍不住将手滑进她睡袍内,碰触她的肌肤。
温凉的指尖一如从前,带着丝丝灼热,似乎要烫烧人的神智。
云浅月抓住他的手,有些压抑的怒意:你到底还睡不睡
容景顺势反手握住她的手,抓着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牵动绵绵柔暖之意,轻声暗哑地道:还是睡不着。
你云浅月吸了一口气,生怕他真的惹火烧身,她却怒也不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恼也不是,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应付,她忽然泄气,早就知道他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于是,终于软下口气,低声道:睡吧,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明日折腾病了,看你怎么应付夜轻染的怒火。
容景见她主动提出夜轻染,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寻常,显然是心里那个结解开了一段,他心里一松,将她往怀里又紧紧地揽了揽,又近了一步,总归他今日没白折腾。低声道:好,我们一起睡。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累了,这数日以来,她没有一夜好眠,即便是睡着,也心思不属。贴着他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比上等的安神香好用数倍。
容景也累了,这数日以来,他日夜不得安枕,本就将身体熬得极差,在马坡岭那一剑也确实对自己下了狠手。因为他已经不敢自信能将她是否重新带回自己的身边,那是他绝地一击。成了,他便再不必受折磨,不成的话,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如今终是让他觉得上天还是厚爱他的,将她又还给了他。
不多时,两个人终于都睡了。
不是夜色安神,而是心之所在,即是心安处。
第二日,阴雨绵绵,雨水不大不小,将春落夏初凭地染上了几分女儿愁。
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入眼处是熟悉的容颜,褪去了昨日失血过多的清透和苍白,玉颜染上了几分色泽,正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如春水,显然醒来多时。她虽然一夜安睡,但犹不解乏,问道:几时了
响午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这连续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她昏迷和生病的日子里,都是每日准时醒来随夜轻染去上朝。从未晚了时辰,如今习惯到底还是抵抗不住她的心,刚到他身边,便又给养得懒散了。
在想什么容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明白,但还是问了出来。
在想只要你在,便能养成我的懒惰。云浅月道。
容景勾了勾嘴角,声音微哑,幸好只有我才能养成你的惰性。
云浅月不答话,看向窗外,雨水铺天而下,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帘,将浣纱格子窗打得湿透,院中几株树木花草,被雨水洗礼,分外娇俏。也极为安静,没有仆从闲杂人吵闹,不像是在皇宫里,早上便能听到上朝的钟声,白日黑夜里来回巡逻的宫廷内卫走动。她收回视线,推了推容景压在她身上的手臂,还不起来你难道没有事情做
容景支起身子,低头看着她,墨发几缕垂下,有一种云端上的雅致和诱惑,低声道:是有些事情做
云浅月被他的举动和神色引得心里一颤,撇开脸,伸手推开他,起床了
容景似乎有些不舍,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才缓缓坐起身,语气隐隐有些情绪地道:好吧。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坐起身,径自穿戴。
不多时,二人都穿戴妥当,各自梳洗。须臾,打开房门,凌莲和伊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到二人相处和谐,对看一眼,又向帷幔遮掩的大床看了一眼,齐齐道喜,恭喜小姐和世子。
容景看了二人一眼,眸光动了动,似笑非笑地道:承了你们这一句恭喜。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们对他冷言冷语冷脸色的事情不追究了。
凌莲和伊雪暗自吐吐舌头,正被云浅月看了个正着,她们讨好地对她笑了一下,凌莲俏皮地悄声道:小姐,您吃过饭后去世子的书房看看吧那里可是她看了容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别有洞天呢。
云浅月挑了挑眉。
你去看就知道了。凌莲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伊雪也放下饭菜,笑着跟了出去。
静静地用过饭,云浅月刚落下筷子,容景对她询问:继续上床休息,还是去书房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去书房。
容景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无奈地揉揉额头,点点头,好吧,我们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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