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前尘往事

“我喜欢谁，对谁好，好像都和霍先生没有丝毫关系吧？”程淮理了理衣襟，摸着胸口冷笑道：“不过，我只知道最难熬的日子是他给了我安慰，就这一点，宋鹤朝就比你好一万倍。我这样说，霍先生满意了吗？”

        这些话语从程淮口中吐出冰冷至极，字字句句都化作利刃，深深扎进了霍凡心里，至于话题是如何结束的，程淮又是以何种方式离开的，霍凡已经记不清了。

        程淮坐在车上，将黑屏的手机按了又按，还是没能奏效。

        刚刚霍凡摔的力气太大，这手机怕是不能用了。

        ……

        飞机即将起飞的最后一声提示响起，播报内的女声客气又疏离，宋鹤朝终于关掉手机，落寞的合上双眼。

        淮哥他还没有消气吗？就连接电话都不愿意吗

        飞机携带思念驶向远方，少年的心事也随春风一同飘远。

        落地后，宋鹤朝立即将手机开机，心中隐隐有所期待，可未接电话里除了一个陌生号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傍晚，窗外的霓虹灯闪着熠熠光辉，程淮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默默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过去的回忆就像是凌迟，每每重温都令人痛不欲生，而今日发生的事无异于将程淮按在刀架上重新千刀万剐一遍。

        舞台这条路，程淮走的很早，在他十四岁时就已经是一名练习生了，而他与霍凡的初遇，正是在娱乐公司的练习室里。

        那时的程淮年仅十六岁，没日没夜的练习不断消耗他的青春，使他本就漆黑不堪的前路愈加迷茫，而霍凡作为公司股东的儿子，却总喜欢往娱乐公司的练习室跑。

        当练习生的日子很辛苦，程淮无异于是个孤勇者。不出意外，作为练习室最后离开的人，他每次离开前都会对空旷的舞房发一会呆。

        微风吹拂，月光温柔，就是那样平凡的某一天，他认识了霍凡。

        “你在难过吗？”

        “别难过，你跳舞的样子很耀眼，我有预感，你一定会走向更高更远的舞台。”

        “看见那颗星星了吗？你未来一定会是夜空中最闪耀的星。”

        夜空中漆黑一片，云雾团团遮挡住星光，用荆棘为少年铺路。

        因为云层笼罩的缘故，空中只余下几颗星星闪耀光辉。霍凡拉开窗户，指着夜空中的最明亮的一颗星，对程淮说出这些话。

        自那以后，独属于程淮的孤独世界，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霍凡来往练习室的次数愈发频繁，程淮知道，他是专程来看自己练舞的，但二人对此都心照不宣。

        在霍凡的陪伴下，程淮迷茫无助的时光悄然淌过，一年又一年，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出道了。

        那是程淮最快乐的一年，因为所有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包括他与霍凡的感情也终于有了答案。

        夜风微凉又温柔，吹动少年们的发梢，在一个如初遇般的傍晚，他们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尽管这份隐秘的感情不能被大众所知，但他们还是感到分外幸福和满足。

        和大多数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一样，霍凡很会搞一些小浪漫。比如在程淮出席活动时，他会混在粉丝中间悄悄朝程淮招手，又或是在程淮拍戏时，作为投资方以监督之名亲临片场。

        总之，那几年称得上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了

        夜风途径长安街十条车道，从远处席卷而来，回忆到这里，程淮低下头，灿然一笑。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于是程淮瞬间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随即，他伸出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程淮二十二岁前的记忆中，霍凡一直是他灰暗时光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当练习生的那几年，正是那个温柔细腻的哥哥给了他温暖，而出道后的那几年，又是那个耐心体贴的恋人给了他陪伴。

        只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切的幸福都在看似平淡的某天戛然而止，霍凡不告而别的去了美国，毫无预兆。而他与霍凡的结局，就像是一部荒诞可笑的烂尾小说，无论作者如何努力，却再也圆满不起来。

        更令人感到唏嘘的是，霍凡赶往美国前，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公开恋情。那时程淮满心欢喜的发布了微博，只等霍凡回应，可与预料不同的是，霍凡并没有如期回应。程淮想问问霍凡原因，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无尽的电话忙音。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油然升起，程淮不断拼命拨打着霍凡的电话，像是个疯子。

        再然后，他便收到了霍凡去美国的消息。

        那条微博的内容时至今日程淮依旧记得，那是一张两人的牵手照，配文是一个心形表情。

        那一夜，程淮推掉所有行程连夜赶回北京。不为别的，只为见霍凡一面，从恋人口中得一个答案。

        这是程淮出道以来第一次如此任性。

        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刮着寒风的北京城漫天飞雪，霍凡对程淮闭门不见。

        最终，那条得不到回应的微博在心碎声中彻底删除，连同他少年时代的爱恋也随之被强行画上句号。

        后来也正是因为这条微博，程淮经历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属于自己的“全网黑”。对程淮来说，那是一段异常痛苦难熬的时光，他的一切都被暴露在大众视野里，为人所津津乐道。

        用程淮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个搞笑至极的小丑，被人当街羞辱后丑态百出，犹犹豫豫不知该怎样收场”。

        霍凡走后的那两年里，程淮长期依靠大量工作来麻痹自己，整日过得浑浑噩噩，如同机械般运转。

        直到那个雨天，他遇见了宋鹤朝。

        那一刹，看着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脸，程淮怔愣了。站在雨中微笑的少年像是有一种魔力，不断吸引人向他靠近。

        尽管这束名为“宋鹤朝”的光带有看似不切实际的虚幻，但程淮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束光的确让他重拾希望。甚至后来程淮经常觉得，与其说是宋鹤朝离不开他，倒不如说是他更需要宋鹤朝。

        ……

        夜空漆黑幽深，星云与月亮共谱其中，似与银河齐齐患难。

        程淮略显孤寂的身影于落地窗倒映而出，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与霍凡初识的夜晚，温柔的少年指着星星，告诉他“你会是夜空中最闪耀的星”。

        只可惜，他们无法回到过去，而程淮也早已不是当初十六岁的少年了。

        燃烧的烟蒂骤然停熄，程淮扔掉手中香烟，走进卫生间想要洗净烟味。

        卫生间内，属于宋鹤朝的生活用品映入眼帘。看似不拘小节的少年其实最是心思细腻，大抵是怕程淮一个人孤独，所以宋鹤朝经常会陪程淮一起住，久而久之，程淮家里属于宋鹤朝的踪迹便多了起来。

        二人共同生活的痕迹比比皆是，少年如小狗般的破碎神情浮现在眼前，令程淮一阵心悸。

        最近和鹤朝闹得颇为不愉快，今天临行前也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思及于此，程淮掏出备用手机，想给宋鹤朝打个电话，他将烂熟于心的号码一下一下输入，却忽而察觉夜色渐深。

        这些天宋鹤朝工作本就辛苦，这样贸然打过去怕是会影响他休息。

        于是，程淮又将号码一下下删除，关掉了手机。

        “鹤朝哥，你刚刚弹钢琴那场戏也太帅了吧！我都要变成你的小迷弟了！”

        “切，你可不要迷恋哥。”

        此时是中场休息的时间，宋鹤朝正和同组的男演员开着玩笑。

        和他聊天的男演员名叫傅祁，是当红的流量小生，在本片中饰演男二号。傅祁和宋鹤朝是同龄人，为人又开朗大方，所以二人颇聊得来，没戏的时候经常聚在一块谈天论地。

        “鹤朝哥？”傅祁将烟盒举到宋鹤朝面前，示意道。

        宋鹤朝喝了口咖啡，并没有接下香烟，“别在这抽烟，万一被媒体拍到又要上热搜。”

        “放心吧，他们不能找到这来。”遭到拒绝，傅祁也没再谦让，他将烟盒扔在桌上，自顾自抽起烟来。

        高强度的持续工作紧张又压迫，二人静静靠在桌旁，都没再说话。

        宋鹤朝心不在焉的喝着咖啡，傅祁透过烟雾看着宋鹤朝的侧脸，笑道：“鹤朝哥喝个咖啡都这么风流倜傥，我简直要被迷晕了。”

        “真的假的？”宋鹤朝笑着回答，对于二人互怼的相处模式，他们彼此烂熟于心。

        “骗你干嘛？你长得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吧，我要是小姑娘，绝对要嫁给你呢~”傅祁掐起嗓子，故意用甜腻腻的语气讲话，边说还边往宋鹤朝身边凑，“是不是啊，鹤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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