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我叫杉菜，此时的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我想要向周围的人诉说一切，诉说我是如何经历了恐怖的回忆。

        但在我向我的挚亲开口的那一瞬：“妈妈……”她还没来得及擦去我眼角晶莹的泪花，场景便火速刷新了。

        这一次的刷新声响彻耳际，我脑袋一阵嗡鸣，伴随着长久的耳鸣，我意识到“它”在警告我。

        于是我只能闭上嘴。

        “妈，我好累啊。”

        妈妈一把握住我的头，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不可逼视的光。

        “说这种话可不像是妈妈的女儿啊。”

        “gorya，一直以来，你多么坚强，多能忍耐。”

        “不管有什么艰难，你都走过来了。”

        我听着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对白，大脑顿时清醒几分。

        是啊，只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场景而已，比上一次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发红牌，好到不知道……额，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看着明明是鼓舞我，却独自陷入兴奋中的妈妈，我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就连刚刚被警告的头疼都缓解不少了。

        -

        ren从学校里回去之后，手机一直在被疯狂轰炸。

        其他人自不必多说，ins上此刻疯转着他炸了防火警报系统的新闻，学校“发洪灾”惨状的视频四处流传，甚至还有好事者拍到了他全身湿透走出器材室的照片。

        kavin：怎么突然这样？觉得学校空气太干燥了吗（笑）

        mj：干得不错！真是服了你了。

        thyme：ren，你在搞什么鬼？不知道我给她发了红牌吗？

        类随手翻了一下，就懒得再多看了。

        令他意外的是，连从不管他在学校的事的父亲居然都发来了消息。

        妈妈倒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喜欢调侃他：“ren~我们ren，是因为生气了才那样做的吗？哦咦，因为路见不平所以被正气的怒火操控了吗？”

        “妈妈会支持你的，学校的事情不用担心~好久没见到ren这么活泼的样子！[heart][heart][猫猫头][猫猫头]”

        父亲的话则向来简洁：“不要过火。”

        类听着，几乎都能想象到这两人发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没忍住便低头笑了。

        他来到f4聚会的私人会所外，还在门外，便听到kavin的声音：

        “你知道，位于最顶端的人，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类停住脚步。

        kavin还是用那副轻柔的，仿佛全世界都没有要紧事，闲聊似的的语气继续：“是压力啊。”

        “我们越是位于高处，外面的气压就越低——”

        “所以我们就越能感受到来自内部的压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里头的喧哗宁静了一瞬。

        “意思是……”说话的人似乎在笑，但类知道此刻那张脸的眼神里绝无笑意，“就跟我们的人生一样，出生在名门望族，越是要事事完美。越是完美……就越是压迫。时间一久，那个人就不断地被压得变扭曲。”

        “很悲伤吧？”

        “咦，kavin，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可没有哈哈哈，我的家族是教我……学会欣赏美丽事物啊。”

        笑声，谈话声，碰杯声，酒水翻涌的声音……一齐涌了上来。

        花泽类听到里面再次热闹，心情陡然蒙上一层阴云。

        他静立片刻，随后便离去了。

        -

        距我和妈妈那场“无用谈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有时候我也会琢磨：这到底算不算有效鼓励？阿q精神到底值不值得模仿？

        精神胜利法什么的，听起来好像不错……但是仔细想想，总有种掉大坑的感觉啊。

        我甩开手机。

        “不管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在麻烦来临之前，总是想，能想出什么来呢？

        我把手机拿了回来，重新打开了ins，结果被吓了一跳。

        “我的天……”

        一个小时之前，我还看到ins上对类学长“大闹”学校的消息大转特转。

        然而这会儿我打开手机，亲眼看到刚刚的千转视频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不会吧，是类学长吗？”我第一个想到了就是他，毕竟这些消息都是冲他去的，解决一些负面传闻，对f4自身来说再合理不过。

        但很快又被我否决了。

        从我回到家里现在，已经过去不知多久了。类学长如果有意控制网上的传言，没道理拖拖拉拉这么久。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原因了。

        这些浩如烟海的新发文，新评论，新回复中，不知不觉就夹杂了另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有人扒出来了事情的缘由，自然而然地翻出了我和道明寺的纠葛。

        因为私人恩怨，故意叫手下的马仔强迫女生什么的，即使放到道明寺身上，接受的人也不多。

        大家对此议论纷纷……眼看舆论趋势愈演愈烈，某股力量直接出手终止了这段新闻。

        再次刷新了下，果然看到学校官推放出来的解释：

        因学生活动操作不当，致使学校防火警报系统响应。无实际火灾隐患。引发事故缘由的同学主动提出自费更新全校的防火系统，希望能补偿学校的损失，同时为同学们提供安全无患的学习环境。

        下面的评论果然是清一色的赞赏，偶尔间杂着消防知识科普。

        至于霸凌？没有人再提。

        我冷笑一声。

        -

        愤懑又一次涌上了我的前额。

        想起道明寺的所作所为，我愈发觉得他可恶至极。

        就这样，怀揣着满心无处安放的斗志，我愤愤然钻进自己房间。

        一进门，我便目瞪口呆地看到拿着礼物盒，正等着我的父亲和弟弟。

        爸爸一边劝着我，一边为我穿上新鞋子。

        “gorya，其实爸爸妈妈一直知道你在学校的事，也知道你过得很压抑。”

        “但是呢，我们相信运势的事情。你之所以会遇到这些事，是因为你穿着老旧的鞋子。鞋子不好，也会带你去不好的地方。”

        说着，他仰起头笑，将皮鞋的鞋带穿进孔里。

        我看着爸爸抚摸崭新的皮鞋，泪水潸然模糊了眼睛。

        “好笑的是，你妈妈跟我们说，只是给你买双好点的鞋子都差点负担不起了。那像我们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去更好的地方呢？”

        别说了。

        我还记得，道明寺划烂我崭新的皮鞋时，嘴角的微笑是那样不屑。

        他穿着能抵寻常人家一年收入的鞋子，随意地划烂别人差点要负担不起的新鞋。

        然而那时他只是看着我，噙着笑欣赏我的反应。

        爸爸仍在絮絮说着，最后微笑着抬头看我：“这双鞋子，会带你去一个隐蔽的美好地方。直至找到为止。”

        谢谢你。

        我强忍着泪水，想要憋出一个笑容。

        这时妈妈已经走进来了，她自然看出了我翻涌的情绪，只是不住地替我擦着眼泪。

        爸爸则还是那样，用那样宽容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样？要继续加油吗，gorya？”

        我重重点头。

        谢谢你们一直站在我身边，作为家人。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

        泪水被平复的情绪晾干之后，我怀揣着巨大的幸福躺倒在床上。

        先前还没怎么想，这会儿夜深人静了，爸爸口中的“隐蔽的美好地方”忽然反复浮现在我的脑海。

        不知怎的，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后知后觉才意识过来的身影。

        那身影颀长舒展，半倚在天台的栏杆上，手中素描本的稿纸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我心跳骤然快了一瞬。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爸爸说的“隐蔽的美好地方”绝对不是指家里啊。

        家是港湾，是安息的，光明正大的地方。

        但隐蔽的……美好地方。

        停，不要想了！

        我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就在我昏昏欲睡，将要安然入眠的时候，我想到什么，一下子惊醒过来。

        明天就是道明寺划烂我鞋子的那天啊！

        然而我潜意识里，这一切都是发生过了的，是过去式，因而想到了我也没有在意，没有那种危机感。

        可是眼下危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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