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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从此之后,你为我手中刀


天还没亮。

赵阙穿戴整齐,洗漱干净面皮,离开抱朴观。

昨夜他从云玄元君这儿离开,回到房中,赵穗把拟定好的人选,交予他。

赵阙立即给大理寺少卿书写一封密信,把赵穗提供的人选以及所在的地址,附在信的末尾。

打算明日到了金露城,让云雀通过秘密渠道,送往京城,确保大理寺少卿能够亲眼看到。

赵穗亦跟他保证,姑姑赵雅必定会被锦衣娘安全的送到东海。

赵阙颔首,拜托赵穗。

他原想亲自走一趟青石城的,只是以自身现在的能力,去不去其实并无两样。

难道赵阙还能空口白牙的让揭竿而起的百姓,放下兵器,向官府投降吗?

不可能的。

两方都有死结,不过官府掌握主动权,是一战把青石城破了,杀光叛军再封刀,还是细雨润无声的安抚叛军?

赵阙肯定,经历了关广城一战,霍凤康必然选择第二项,但,招惹到了那些根基深厚的地方大族,他们闹起来,比义军还要凶。

世间并无双全法。

就看霍凤康怎样处理这些事了。

依照赵阙的目光来看,南扬州的世家大族并非死路,霍凤康操刀操的好,未尝不能一面安顿好灾民,一面消磨掉地方大族心里的火气。

至于金露城的那些难以招惹的世家大族,算是霍凤康上辈子做了大好事,赵阙帮他处理。

赵穗昨夜欲言又止,只是赵阙打断她的话,言道,最近几日,跌宕起伏,他一直未曾休息好。

她看赵阙心情不佳,脸色虽无异色,眉眼间却是积郁着一道郁气,匆匆告辞,走出了赵阙的房间。

赵阙心中不平,不仅仅南扬州这摊子事,另有结拜兄弟魏客的行踪始终未尝找到。

倒是把小喽啰马河川杀了,那也无足轻重,马河川和真正的大人物比较起来,仅为棋盘上稍微重要一点的棋子,关键时刻,随时可以丢弃。

在他的心里,对接下来如何走,一直都极为的清楚。

魏客、沈神医,是当前头等的两件大事。

找寻魏客为其洗刷冤屈,是他万一找不到沈神医,命不久矣,偿还魏客的恩情。

但是沈神医的行踪飘忽不定,而今只从云玄元君口中知道沈神医在某处山谷,山谷茫茫无法计数,天知道沈神医在哪处山谷呢。

倘若他的福缘真的雄厚,找到了沈神医,便也能从容计较。

朦胧睡着前,赵阙思虑关于柳甘棠的事。

他与柳甘棠的孽缘,去关广城之前,赵阙已有惊醒。

适才问及云玄元君,柳甘棠体内是否有新生的天命气数,云玄元君回答的模棱两可。

临近年关。

清晨的金露城外,笼罩着薄薄的雾气。

路边还有未融化的积雪,冻的极硬。

回想跟李木槿来到南扬州,青石城一战差点令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幸好吕清臣跟刘青田提前布局,让赵阙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反倒是得了大机缘。

吕清臣与刘青田为何这般优待他,赵阙心里和明镜一般,并且,他对两人遮遮掩掩的底细愈加好奇。

到了金露城,镖局、欢喜金佛寺、关广城,又不乏大夏国师、三山岛、龙宫此等大人物、大势力插手,闻人亨豫在赵阙眼中不算什么,他绕道南扬州去往南疆一事,却是非同小可。

说起来,闻人亨豫去南疆,跟鱼嘉令出南疆,看似没联系,实际联系极深。

两人带兵的去向,代表了庙堂对南疆的态度,跟南疆如何以私下的手段对抗庙堂。

经过数次改朝换代。

大夏的南国人口急剧增长,富庶繁华,已不再为史书上的南蛮之地,而是收缴赋税的重地。

当然,北国亦极重要,古语有言,南国只能偏安,若取天下,须用中原之兵,占中原地势,进可一马平川踏平南国,后能长驱直入覆灭草原诸部。

所以,江晋州的叛乱,方能让朝廷上下吵的不可开交,一边派御营大军,一边调西塞军回中原处置叛乱。

赵阙忽然很想李木槿,分开一段时间,习惯她在身边,方知李木槿于他而言的不可或缺。

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李木槿而今在何地了,同样不知道,一骑前往西塞参军的少年韩起又是如何了。

命数滚滚流淌,不可捉摸。

赵阙暗道,成仙之后,不知能否破了命数,无忧无虑,做那天地间的逍遥客。

金露城外的灾民聚成几大堆,各自沉默不言,手里托着碗。

经过他们时。

灾民呆滞的目光,乍然大亮。

赵阙跟他们判若两别,且,赵阙年轻、干净、活力,又不是他们的亲属乡亲。

不知……

赵阙身上的肉有没有嚼劲。

他自是发现了大部分碗里残留着血污,权当没看见,散发比之冬寒更加冷的杀气,惊吓的灾民为他让开道路,不敢阻拦。

城门前,热气腾腾。

约莫有三四百人数的官兵分站在左右。

背后是十几人抬了数口大铁锅。

“站住!你是何人?”

六位官兵齐齐迈前一步,喝道。

赵阙说道:“我是金露城人士,去了趟关广城,现在返乡。”

“嗯?关广城眼下是叛军的底盘,你能从那里安然无虞的回返,瞧你就是叛军的奸细!”官兵一惊一乍道。

赵阙作揖道:“实不相瞒,关广城已被霍州牧打了下来,那里的叛军俱以投诚,我自关广城回来,一方面是思乡心切,一方面是霍州牧托我送给薛刺史一封书信。”

说罢,赵阙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予官兵查看。

署名自是霍凤康的名姓。

“我是不是霍州牧的信使,各位将我押送至薛刺史的府前,把信交予薛刺史,在下若不死,便证明此刻所言非虚,若是死了,也合该是在下诓骗诸位的罪过,死有余辜。”

官兵们想了想,觉得赵阙说的很有道理。

拿着书信,把赵阙押送往薛坚府上。

路过盛放粥水的大锅,赵阙往里瞄了眼,暗道,金露城官府粮仓,已没了粮食。

米粒稀稀疏疏,清汤寡水,难道指着这锅水,让灾民们喝饱吗?

走到护城河落下的拱形木桥上,赵阙望了眼灾民。

人头攒动,比之离开金露城去往关广城时,多了许多。

“灾民多少了?”赵阙问道。

押送他去往薛坚府上的官兵,应当是觉得若是他拿出的信,当真是给刺史的,就凭方才对此人的恶言恶语,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眨眼语气放软,回道,

“也不知怎地回事,开仓放粮后,金露城外的灾民多了很多很多,他们来到此地,粮食本就不够吃,这下可好,更不够吃了。”

“俺们原想着,粮仓里一堆的粮食,够灾民吃上五六日了吧,谁曾想,三日都没到,今天把粮仓的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全都在锅里呢。”

“金露城的大老爷们,倒是贡献出了些粮食,不够吃啊,仍旧是不够吃。”

“对,大老爷们还送了些钱财衣物给官府,俺们分给灾民时,压根就不够,别说一半灾民分了,一、二百灾民分一分都分不过来。”

饶是他们是官兵,整天面对灾民,心中也起了同情,不知不觉为灾民说起好话,埋怨城内的大老爷,见死不救,只顾着自己享受。

赵阙点点头,他离开时,下了一场雪,那些城内的世家大族、达官显贵,怕灾民们不顾一切的冲进城,坏了他们的锦衣玉食,方才割割肉、放放血。

可惜割的肉太小,犹如指甲盖附近的肉刺,放的血太少,仿佛手指划破了丁点,没流多少血,就痊愈了。

“说来灾民也不容易,真正的开仓放粮之后,大家伙老老实实等着官府施粥,没谁真个捣乱。”

赵阙闻言冷笑,前段时间官府并非未曾开仓放粮,可是,那是开仓放粮吗?

简直如从粮仓里铲了一小推车,运到城外,莫说是让灾民吃了,风再大些,这些粮食都得被吹没喽。

“哦?你们是负责施粥的官兵?”赵阙问道。

一人道:“可不是嘛,那场好像老天爷发火,降下了百年罕见的大雪后,哥几个一直负责放粮。”

“粮食呢?”赵阙问。

“你呀,有所不知,刚开始,粮仓紧闭,不让进去,每天有人只是定额的把粮食交到我们手中,再运到城外,那些粮食太寒碜人了,莫说人了,来几只野狗都不够吃,

又过两天,粮仓开了条门缝,粮食没给我们,给了一些锦衣华贵的人物,当然,对外放出的风,皆是官府放粮了。

期间,有私人买粮交到灾民的手中,随着粮食价格的抬升,那些人很快就不见了。”

碎碎念。

赵阙知晓锦衣娘就曾为百姓放粮,随着粮食价格的走高,锦衣娘亦是无能为力,唯有眼巴巴的瞧着官府,啥时候真个开仓放粮。

做成此事的,还是赵阙。

找到薛坚,逼着他,彻彻底底的开仓放粮。

尽管薛坚彼时表现的极是无辜,但他绝不干净,霍凤康带兵在外,有何罪责,悉数推到霍凤康身上了。

赵阙心中生了一计。

他不打算以辅国大将军的名义,逼城内的世家大族放粮了。

就以陈悲璨的名头,且让薛坚恭敬跟在身后,自会有人把他的姓氏,联想到陈可人所在的陈家身上。

有人背黑锅,何乐而不为呢。

此事,得与薛坚商量商量。

陈家发怒,倒霉的是他跟霍凤康。

刺史府周围热闹,住在城里有粮食吃有衣服穿的百姓,来来往往。

银汉镖局一事,过了几日,城内的百姓终是缓过了神,重新开始正常的日子。

至于欢喜金佛寺从上到下,死的干干净净,善男信女聚在金佛寺,恸哭的震天动地。

自是有薛坚派人把他们驱散,听押送赵阙的官兵说,因此还起了冲突,杀了一些信徒,方渐渐止住了他们“朝圣”的心。

“你或许不信,那些迷了心眼的善男信女,把死去的了虑、了思、了藏三个妖僧,神化到脱去肉体凡胎,去西天极乐世界成佛了,

我们官府按照刺史的吩咐,四处张贴告示,告诉那些信众,金佛寺的僧人,绝不是正儿八经的僧众,而是一群歪和尚,念的是魔道的经,

抵不住信众不相信官府啊!”

说到此事,官兵们也是气愤的不行,他们家里皆有欢喜金佛寺的善男信女,愣是丝毫不信亲属的劝告,而是相信虚无缥缈的邪说。

赵阙叹了口气。

欢喜金佛寺被覆灭后,此般弊端,他是想到的。

无论如何,欢喜金佛寺一没,那些善男信女再怎样的作妖,没了领头的,起不了大风浪。

眼下的事,还是救灾民,逼迫世家大族割肉放血,给南扬州其他的本土大族做个示范。

“到了,俺去禀报,你们在此稍待。”

官兵急急走了几步,回头问道,

“如果你诓骗我们,可就得死了。”

赵阙挥手:“尽管去就是了。”

薛坚焦头烂额坐在椅子上饮茶,他派了数拨人去世家大族那里要粮要钱,拒绝的借口出奇的一致。

皆是,已经给官府钱粮,你们怎地还来讨要?莫非把我们当做软柿子捏?

无奈。

薛坚只好等待赵阙前来寻他,完成三日之约。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下的当口,真就得按照赵勾陈的手段,一家家的杀过去,杀到他们给为止。

不然。

世家大族、达官显贵,如何肯自割大块肉,放大盆血?

“老爷,喝口银耳粥吧,补补身子。”

婀娜的妇人,年纪三十出头,捧着冒着热气的银耳粥,至薛坚的身前柔声细语。

薛坚捂着额头,看不下去。

“拿下去,拿下去!你们自己喝吧,我喝不下去。”

“老爷,您日夜操劳公事,万万别累死了身子,您若是倒下了,我们这些女眷该如何过活,这年头,兵荒马乱,北边又是旱灾蝗灾,南面雪灾厉害,可令人活不下去。”

妇人说着说着,有了哭腔。

薛坚转念一想,她说的有些道理。

“给我。”

妇人面色大喜,把银耳粥谨慎放到薛坚的手上。

薛坚喝了口。

不甜不腻,恰到好处。

几口喝干净,将空碗交还给妇人。

妇人施了个万福,莲步轻移,到门前,转身轻提裙摆,走了。

香风残留。

薛坚不禁多吸了几口。

这妇人,唤做香莲,跟了他有十几年了,从一个小丫头片子,长成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受,薛坚下尽了苦心思。

还不等他回过神,外面扈从通报,有位官兵求见。

薛坚顿时纳闷,小小官兵,胆敢见他,难道灾民那里,出了大事?!

脸白了几分,忙让扈从带官兵进来。

“刺史老爷,有一年轻人说是从关广城回来,还给您带了信。”

三言两语,把前后说清楚。

薛坚接过信封,忙不迭的出门迎接。

不用想也知道。

必定是辅国大将军到了。

只是,薛坚心底暗暗纳闷。

赵阙还在府外被官兵死死盯着。

看到薛刺史亲自前来,官兵齐齐跪拜。

理都不理,薛坚忙伺候赵阙进府。

还未招待赵阙,另有人前来言道,霍州牧给他写了信,已经到了。

薛坚告罪一声,能让霍凤康亲自写信来,必定是那边出了事。

赵阙挥手让他去。

当反复看过了霍凤康的信,薛坚的脸色完全变的苍白。

马河川死了!

至于什么闻人亨豫以及派官员监督各地官府等等之事,俱都比不上马河川死了这一件事。

大将军刚从关广城回来!

难道……

大将军杀了马河川。

恍然记起,是他告诉了大将军马河川的行踪。

薛坚身子一晃,靠在廊柱。

朝廷查下来,如果查到是大将军杀了马河川,必定亦会查出是他泄露了行踪。

回想当日,薛坚心里还有幸灾乐祸之感,现在如吃了一口的屎,恶心的不能自己。

他清楚,马河川到南扬州那一刻,他、霍凤康便与马河川息息相关。

谁能料到,大将军居然丧心病狂的杀了马河川!

他可是吏部左郎中啊!

薛坚即是不可思议,又是惶恐的浑身哆嗦。

待把信让人放到书房的桌面。

亦步亦趋回到赵阙的身边。

薛坚艰难开口:“听闻赵将军是从关广城回来的?”

“正是。”赵阙回道。

薛坚颔首,毕恭毕敬:“赵将军可曾在关广城杀了人?”

“不错。”

仆从端上了茶水,赵阙慢慢饮茶。

薛坚长吐一口气:“大将军,为何要杀马郎中?”

赵阙说道:“我予你的信,看了吗?”

“回大将军,还未来得及启封观看。”

“嗯,现在看。”

薛坚赶忙把放在身边桌子上的信封拆开,信纸唯有八个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哎呀!

薛坚倒吸一口凉气。

赵阙道:“薛刺史,可是你告知了本将军,马河川在关广城,又是你说马河川跟霍凤康或许在关广城不敌贼寇,怎么?薛刺史莫非和南扬州四处作乱的贼寇有关系?!”

薛坚仿佛蹭的跃起了一丈,指着赵阙,颤抖的不成样子:“赵将军,说话得有真凭实据,您如何证明所言为真?”

赵阙讥讽的看着六神无主的薛坚:“本将军的身份就是明证。”

薛坚顿时如泄了气的鱼鳔,沉默良久。

“再说了,本将军并未杀吏部左郎中马河川,薛刺史为何污我清白?”赵阙紧接着问道。

是啊,人家堂堂辅国大将军,只是从关广城回来,一个刺史,凭啥诬告大将军杀了马河川?

“依本将军,你偏袒贼寇,是不是你薛坚,令江湖高手杀了马郎中,嫁祸给本将军?”赵阙紧紧逼问。

薛坚苦笑道:“原来大将军谋算好了一切。”

赵阙忽而平静,翘着二郎腿,饮茶,“信上的八个字,看懂了吗?”

“下官,下官看懂了。”薛坚仿佛顿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丢了双翅的雄鹰,萎靡不振。

“下官,今后便是大将军的马前卒,反正,此事过后,下官再也洗不干净了。”

赵阙点点头,失笑:“算你聪明。”

“大将军何必呢,当日直说就是了,为何要用此般手段?”薛坚不甘心的问道。

赵阙放下茶碗,走到薛坚的身边,悄声道:“我要你成我手中的长刀,砍在南扬州的长刀。若无此事,你如何甘心情愿的成我手中刀?!”

薛坚沮丧道:“好,下官便是大将军的手中刀。”

赵阙握住大音希声,指着它道:“此刀,能征善战,砍杀敌军无数。”

旋即拍了拍薛坚的肩膀。

“你这把刀,无形间上砍朝廷中枢,下砍庸官恶族,严格说起来,比我这大音希声更加厉害。”

薛坚捏着鼻子认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以往他不承认,会有这般的因果,眼下好了,真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凭白送给赵勾陈一桩大把柄。

“大将军乃是人雄,下官只是俗吏,即便是大将军的手中刀,也是把生锈的钝刀。”

赵阙哈哈一笑,回到座椅上看着薛坚,问道:“我若是以陈悲璨的名姓,去向达官显贵、世家大族要粮要钱,薛刺史配不配合?”

薛坚一听,两眼马上全黑。

深深呼吸了几口。

他才道:“陈悲璨的名姓,大将军莫非不知?”

“自然是知道。”

“大将军倘若用陈悲璨三个字,恐怕下官不仅仅自家性命难保,薛家满门亦要赶赴刑场。”薛坚近乎咬着牙的吐出。

赵阙笑道:“刺史且坐,本将军不用便是,不必咬牙切齿的拒绝。”

薛坚哪会不清楚赵勾陈的谋算,无外乎洗劫一遍金露城的世家大族、达官显贵,还要拂袖离开,身上一丁点的腥臊味都没有,黑锅全扣在他以及薛家的头上。

陈悲璨啊,救了谢之维女儿谢葵的陈悲璨!

“大将军,您坚心若铁,下官明白,既然提出要用陈悲璨三个字,必定已有了谋算,如果您再坚持,下官只剩自刎,自刎前让家眷逃命去,天涯海角,找到活命的地方便可。”薛坚把话说的决绝。

赵阙不难为他,满口道:“不用陈悲璨的名姓,薛刺史且不要跳下本将军的这艘大船……”

“不知你府中有精良盔甲吗?时间不早了,随我前去和那些只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顾百姓死活的大老爷们家中,要钱要粮。”

薛坚急喘数口气,抚静心绪。

“尽皆为大将军准备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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