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乱局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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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姓王,单名一个牛,和七旬老母住在金露城外的一处小山坳,雪灾过后,因王牛勤劳开垦无主荒地,几年下来,多少积攒了下点粮食。
又因王牛身强体壮,幼时拜了个江湖师父,尽管那个师父教了几手野把式便继续流浪江湖,王牛多年勤奋的习练下来,倒是有了些自保的功夫。
一伙灾民曾前去王牛家要粮食,被王牛使出了莽劲给打跑了,那些灾民反倒四处宣传说,小山坳那住着个野牛精,力大无穷,吃人无数。
使得其他灾民胆战心惊,不敢接触小山坳方圆三里内,让王牛随其老母安静的过了这么一段日子。
外出取水时,看几位灾民结伴前往金露城,好奇问了下状况,得闻金露城给予百姓丰厚的钱粮,以赈灾重新使其生活。
王牛存了眼馋,便回家告知老母一声,独自前来金露城,希冀着也从中分得一杯羹。
“那两人去了何方?”赵阙问道。
王牛战战兢兢,年轻人虽说换上了常服,但气质自不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土腥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倜傥、豪放之感。
“回大将军,他们往西北去了。”
该问的都问完了。
赵阙身上没钱,嘱咐刺史府管家,把府中的钱粮拿出一些,作为报酬。
管家无所不应。
另外,人情练达的管家当然更知道王牛到金露城的心愿,早已派人偷偷把府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薛刺史,想来薛刺史亦会准备相应的钱粮回报给王牛,令他奉养老母天年,安生的过日子。
赵阙刚要转身,王牛忽又噗通跪在地上,仰望着年轻人,渴求道:“大将军,小人王牛有一个不情之请!”
赵阙回过神,把他搀扶起来:“王兄弟有话直说,不必行此大礼!”
王牛道:“小人往日多听闻大将军种种男子汉大丈夫的事迹,小人虽是乡下野汉子,但也有一颗效忠大将军于疆场之上奋战之心,求大将军收下小人,给小人一个上战场立功名的机会。”
赵阙当然看出王牛是有几手功夫的好汉,念及家中七旬老母,叹气道:“来日时多,待王兄弟把家中的老母奉养完毕,再随我从军,同样不迟。”
“到时,天大地大,何处寻大将军的踪迹?”王牛询问。
赵阙说道:“彼时,尽管天大地大,你稍微打听一下,必然知晓我在何处。”
王牛心里疑惑,但也点点头,听从了赵阙的言语。
他名字里有个牛字,却全牛在了力气上,脾性没有牛劲,老母经常与他言道,遇事转圜不执拗,方是真丈夫。
赵阙讶异了下,细细端详了会儿王牛的神色,见他并未强求,暗道,此人不一般,搁作他人,有此机会,多半双眼蒙蔽,即便跟随不了他从军,也要换来从官军的前程,毕竟,送了一封信,让大将军亲自来见他,如何想,那封信皆对大将军非常重要。
“吃饭酒菜,好好休息一会儿,领了钱粮,回家伺候娘亲去吧,你娘年纪大,一人留在家中,并非妥善的处置。”赵阙道。
王牛再谢大将军。
赵阙回到刺史府为他准备的房间,看着计越跟崔源道:“你们全去确定信中的消息真不真!!”
计越和崔源马不停蹄,扭身带人出了刺史府。
信中亦言明了酒铺的位置,附近的百姓或许见过魏客,他们需一一去询问,最终确定,魏客真如信中所写。
“梅塘州。”赵阙目光清亮。
若是魏客当真去往梅塘州,反倒是好了。
自称为于山的男子,信中提及,魏客打算去往梅塘州。
无论如何,对于赵阙而言,此事皆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沈石三便在梅塘州的雾台谷,若是信中真实,魏客同样去了梅塘州,两件事就凑在一起了。
一屋子云雀尽皆出门,徒留赵阙一人在座。
他伸展了下身体。
噼啪作响。
自南扬州去往梅塘州,路途遥远,途中又不知会发生何事了。
……
云玄元君看着赵穗问道:“此行于你而言,危险重重,你可是要想好了。”
赵穗郑重颔首:“柳刃宗算是江湖上不错的宗门,将之收拢在锦衣娘的旗下,可增添许多助力。”
“星罗山庄不好对付。”
连云玄元君都这么说,足见柳刃宗的死对头星罗山庄的厉害之处。
赵穗笑了下,“大不了请师父再出山就是了。”
“嗯,你师父放眼偌大的江湖,也是个奇人,有她在,星罗山庄当然不在话下。”
云玄元君稍顿,继而道:“莫忘了,你师父于江湖上,也是有不少死对头的,倘若他们听闻你师父再度出山,显现了踪迹,少不了寻踪觅影的前来寻仇。”
“仙师,有一得便有一事,此是师父常挂在嘴上的言语,总不能怕一事,就不去做了。”赵穗回道。
云玄元君哈哈大笑:“不愧是你师父唯一的弟子,连说话的语气,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提起师父,赵穗目光看向门外。
已有好长一段时间,再没见过老人家了。
为了谢葵到来南扬州,谢葵之前又为了另一件事东奔西跑,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又不知还要过多久。
没人喜欢颠沛流离,似乎她降生以后,便注定要过足了此等日子。
“星罗山庄在金露城损失了不少大高手,应当好对付些了。”赵穗呢喃道。
云玄元君道:“星罗山庄这种江湖门派,门中必定有老怪物坐镇,难的并非是他们所剩无几的大高手,而是这些老而不死近乎大宗师的怪物。”
赵穗问道:“仙师,银汉镖局一战,您为何未曾插手?”
“一则提不起兴趣,抱朴观里里外外的弟子你也看到了,虽是有前途,但不是眼下,如果从银汉镖局一战里获取了机缘,我不在之时,怕她们守不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二则,我这缕道家分身,道行浅薄,银汉镖局一战中出现的大高手,说实话,有几人我是对付不了的,就算是那欢喜金佛寺的小和尚秋霜,怀有种种邪道重宝,一样能重创于我。”
云玄元君直言说道。
赵穗欲言又止。
云玄元君看着她,轻笑了下:“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冷血幽禅的后患说与赵阙听?”
“正是。”赵穗叹气点头。
云玄元君仰着头,思虑了会儿,方才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假如,他找不到沈石三,使用冷血幽禅的后患,总能让他无痛无疼,不会被八相龙蟒的反噬折磨的死去活来。”
“找到了沈石三后呢?”赵穗急忙询问。
云玄元君笑道:“如找到了沈神医,冷血幽禅这点后患,必定不在他的眼中。”
“冷血幽禅毕竟是邪道重宝,大将军以高阁上境的武学强行使用,天谴及身,怕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赵穗忧虑。
“欢喜金佛寺那秋霜小和尚修炼的功法,以及其他携带的重宝,就不怕冷血幽禅的后患,何况,这些邪教妖人的大道,本就不与赵阙相同,他们的以杀证道,杀的可是茫茫众生。”
“冷血幽禅是秋霜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冷血幽禅在他身上,幸亏大将军把秋霜给杀了,否则,有朝一日,此子成长起来,说不准又是个邪道的大人物。”
“仙师对秋霜如此看重?!”
“春生万物,秋杀百草,再加一个霜字,更是灭绝生机,小和尚真正的师父了不得,取此名字,恰合他的大道。”云玄元君不知想起了何事,沉默了许久,“嘿,可惜不等秋霜登顶旁门左道之巅,就让大将军给杀了,杀的委实太好不过了。”
提起大将军,赵阙在金露城内做的各种事,不一而足的传回了抱朴观。
她跟云玄元君听后,即使提前有所确定,亦是吃惊不已。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将军不仅说,更要雷厉风行的做,且做成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云玄元君又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赵勾陈做的这些事,即便他被八相龙蟒反噬致死,亦是得留名史册。”
“哼,那些史官还不得添油加醋的骂他!”赵穗气愤道。
稍后,她又悲伤道:“仙师,我……我是不想让大将军死的。”
“留名史册之事你且放心,就算被骂一时,总会有后人称赞大将军的壮举,如此为天下万民的豪举,必会有朝一日重新传遍万千河山。
至于大将军的死……”
云玄元君缓缓摇头:“天地这般大,找寻沈石三委实艰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若是大将军找到了沈石三,又该怎样面对金露城内世家大族的势力啊!!”
“唉,你这丫头片子,本是旁观者,非要代入局中。”
“啊?”
赵穗不解。
“大将军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是算定了,今后的天下不会太平。”
赵穗恍然大悟,跟着说道:“只要不太平,他就会有掌军的那一天!!”
天下纷乱,手中有了兵马,饶是传承几百年的门阀世家,也得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是拉拢还是交好。
云玄元君颔首:“今后的万般事,大将军也得找到沈石三才行。”
抱朴观的女弟子给两人送来饭菜。
比往日好多了。
赵穗知道,官府派人送来了钱粮,抱朴观的日子一下子好过了起来。
而且,城外的灾民正在被妥善的安置。
赵阙以前的想法,正在一一实现。
吃过了饭。
云玄元君说道:“趁着南扬州更大的劫难还未起的时候,你和柳甘棠快快上路吧。”
赵穗起身恭敬的作揖道:“在金露城受仙师的照顾,赵容若没齿难忘。”
赵穗的真实名字为赵容若。
云玄元君坦然受此一拜,唤来几位当家的弟子,吩咐道:“赵姑娘离开抱朴观后,自此封观,静待大难过去,再开观。”
“遵命。”
赵穗讶异。
云玄元君解释道:“这缕分身,到了时限,天下即将大乱,我亦要保持全盛的实力,何况,清月海棠斋那边也有点小问题。”
赵穗轻微点头。
“倘若他日,再遇袁求真的话,凭借你们在抱朴观见过一面之缘,你可托她为你做件不算太大的事,对你和她两人来说,皆是一件善缘。”
赵穗再度一拜:“赵容若记下了。”
柳甘棠独自在房中,适才赵穗喊她出去用餐,也不知她怎么了,婉拒且道,一个人想静一静。
此刻。
赵穗登门,见柳甘棠梳妆打扮已好,只等喊她上路。
“柳姑娘,到了上路的时候了。”
柳甘棠恍然回神,环视一圈,自己别无他物,轻笑,随着赵穗走出抱朴观。
锦衣娘的扈从留在了金露城。
伺候,南扬州定然风起云涌,赵穗需要他们在金露城为锦衣娘源源不断传回谍报。
抱朴观外有两位弟子牵着两匹马。
云玄元君并未相送。
赵穗跟柳甘棠一人分了匹马,对两位抱朴观弟子道了声,翻身上马,缓缓去矣。
而云玄元君走向抱朴观的祖师堂。
期间。
喃喃自语。
“你为了容若这孩子,连自己的下一世都不要了?”
“也不知你欠了赵家多大的恩情。”
“匆匆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你我再见之时,我认得你,你可认得我?”
说罢,正巧跨过祖师堂的门槛。
望着庄严的令牌。
云玄元君吐了口气。
身影突然飘忽不定。
仿佛一团雾气,又似是一股清水,流遍整个祖师堂的地面。
那边,赵穗心有感触,回头望着早已闭门的抱朴观。
“赵姑娘,怎么了?”柳甘棠诧异。
赵姑娘的神色略带感伤,使得她难免心有惴惴。
赵穗笑了声:“没事,只是突然有点伤心。柳姑娘,问你一件事。”
“赵姑娘何须客气,问便是了。”柳甘棠道。
“不知何年何月再见赵阙,你是否难过?”
“自是难过。”
赵穗紧接着说道:“其实,从此之后,他怕是再没机会见你了。”
柳甘棠一阵恍惚,身躯晃了几下,拽着缰绳徐徐缓过神。
“更难过了。”
……
赵雅被人带离了青石城。
她稍微认识她们,以前是雨花楼的戏子。
共有四人。
“姑姑……”
赵雅回过神,“怎么了?”
“您在青石城还有什么事没做吗?咱们出来的急,当时我们也问您,实在不好意思。”
赵雅摇摇头:“既然是阙儿让我去东海暂居,我听他的话便是了,城中并无其他事了。”
赵穗飞鸽传书让青石城的锦衣娘,送赵雅前往东海。
书信一到,春夏秋冬四时雨,心知事情紧急,把手中的所有事交托给其他人,连忙寻到隐姓埋名的赵雅,悄悄出了城。
赵雅似是想到了一人:“姑娘们,能不能帮我在青石城内照顾好一个孩子?”
“姑姑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赵雅道:“她叫做周欢羊,是城内云端糕点铺子掌柜的女儿,很是乖巧,青石城揭竿起义,周欢羊的父亲做了义军的小头领,她和娘留在糕点铺子,继续做糕点为生,我……我只是觉得,官府不会放过青石城的,义军胜了还好说,如果义军败了,周欢羊作为义军小头目的女儿,肯定不会被官军放过的。”
“好,我们这就飞鸽传书给城里的人,让他们留意周欢羊,假如有朝一日,青石城的义军败给了官府,锦衣娘绝对会带走周欢羊,不使她受刀兵之祸。”
“多谢。”
“姑姑严重了,大将军对锦衣娘有大恩,锦衣娘做这点小事,正是偿还大将军的恩情。”
赵雅笑了下,望着水路的前方,不言不语。
她们是从凫水渡口乘坐小船,顺流而下。
当日,赵阙也是把谢葵送到此地,被锦衣娘派船接走。
河水冰冷。
有些地方,船撞到冻结的冰块,把冰块撞开的声响,令赵雅打了个激灵,后又望着前方,瞧着两边枯败的景象,心绪不宁。
“姑姑,大将军是您一手抚养长大的,大将军能成就如此威名,源于您的悉心教养。”
赵雅回头看是谁说的,瞧见说话的女子,她开心道:“阙儿从小就听话懂事,知晓永远留在青石城内,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干脆自己一个人往西塞去,当年我是千不般万不愿,无奈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性子死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只能抹干净眼泪,望着他离家。”
“姑姑辛苦了。”
“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说句实话,的确辛苦,然而看着阙儿功成名就,成了当朝的百将之首,辅国大将军,我亦是开心的不得了,你们不知道啊,阙儿回来的那天晚上,高兴的我一夜未睡,只是闭着眼,感受着阙儿在床边,似乎七载里,受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
彼时,赵阙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榻旁,陪伴了一夜。
四位锦衣娘尽皆艳羡大将军有此姑姑,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悲从中来,黯然神伤。
……
关广城的事,当霍凤康插手进去,陡然惊觉乱的不能再乱了。
当下,他正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只觉脑袋一头乱麻,毫无头绪。
闻人亨豫翘着二郎腿,嗑瓜子:“霍州牧,大将军已经走了,现在是咱们的天下,有啥怕的呢?一刀斩乱麻不就是了。”
霍凤康气的一拍桌子:“你说那些贼寇,把当地大族的钱粮搜刮一空,咱们来了,如何筹集粮饷?!”
原本的种种谋划,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尽皆付诸东流。
闻人亨豫也是叹气道:“谁能想到呢,去哪,哪没粮。”
“你知道金露城发生的事吗?”霍凤康把关广城的烂摊子丢在脑后,突然提了一句。
闻人亨豫立马摆正坐姿,嗑瓜子的心顿时没了,叹气道:“如何不知,大将军好气魄啊,连平丰章家在金露城的家主章瀚之,都给砍了。”
“这么一砍,薛坚彻底倒向他了。”霍凤康霎时捶胸跺足。
闻人亨豫讶异问道:“难道霍州牧有什么把柄在薛刺史的手里不成?”
“别看我们两人的关系明面上的关系好,实际上,我们谁都看谁不顺眼,一有机会,先把对方弄死再说。”霍凤康狠声道。
此话,只能说他自己。
若是赵阙不曾插手金露城的事,薛坚无论如何也不会弄死霍凤康的,反倒是霍凤康,稍有机会就给薛坚使绊子。
“你们两人,为何有此矛盾?”闻人亨豫更加不解了。
霍凤康瞧了他几眼,嘿然一笑:“我要是说了,闻人将军能保住的了秘密?”
“嘿,霍州牧你怎么连我都不信任了呀?!马河川可是在咱俩身边死了,此人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是大人物的棋子,霍州牧又装不清楚?咱俩而今是一根绳子的蚂蚱,需要相互扶助,共渡难关。”闻人亨豫冷笑道。
霍凤康尴尬一笑,“哎呀,人老了啊,比不上闻人将军年轻活力。”
“别谦虚了,你和薛刺史有什么矛盾?!快说。”
霍凤康顿了下,仔细想想,方才缓缓开口:“也不是多大的矛盾……就是,我想把霍家跻身进大夏的世家大族里,薛坚不太同意。”
闻人亨豫骤然笑了:“霍州牧啊霍州牧,大夏的世家大族,每一个拎出来,都是开家家主为王朝重臣,或是家世连绵两朝的名士,你的霍家,据我所知,和他们相比,差的很远吧?!”
闻人亨豫算是给霍凤康留面子了,把话说的不难听。
霍凤康挥挥手:“哎呀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就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闻人亨豫摇头:“你是南扬州的州牧,我只是位路过的将军,主意还是得你拿。”
“要我说啊,南扬州的大族不能惹,惹的话,他们比灾民更要疯狂。”
闻人亨豫承认道:“确实,让他们割肉放血,我们又不是大将军,如何能成?!”
“不如……”
闻人亨豫又道:“咱们先把手中的事,能做的做一做,先捞取几件功劳上报朝廷再说,至于那些更烂的烂摊子,慢慢处理吧,能解决一件,解决一件,不能解决的话,霍州牧,多弄点功劳,你升迁去往京城,让下一任州牧再处置不就行了。”
霍凤康明知闻人亨豫提的是馊主意,依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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