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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切美好正在路上


居然是鄢陵。
        俏枝揣着满肚子疑问回到家,顾不上去向余母报安,便赶去了滂沱院。
        云枝正端着茶坐在梨树下自斟自饮,看到她进来便放下了茶杯“回来了”
        “姐。”俏枝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告诉我白简要去调查的第一站是鄢陵啊”
        “怎么怕触景伤情还是不想看到那个小书生”
        姐姐,你不提我们还能愉快的做姐妹。不过提到书生,她倒是想起来那八十两现银之约,家里没人,那书生应该不好意思贸然闯进吧还有他给自己的字帖
        “行了,鄢陵又有什么不好克服恐惧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永远的面对它,我们余府儿女,才没有软脚虾。”
        “嗯加油,奥利给”俏枝弱弱发问。
        “你又开始傻了”云枝翻个白眼,挥手赶人“行了,没什么事别留在我这儿添堵,我还不知道怎么给你你姐夫写信呢,完全没头绪。”
        “写信给姐夫”
        “是,咱家这些个大老粗,就你一个好点,还是个死读书的。你姐夫虽然官职不大但好歹是文官,这些官场的弯弯绕,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问他总比一直没思路的好,等父亲回来也好对症下药的劝他。”
        “好。”俏枝赞同。姐夫虽只是个五品小官,但因为为人温柔和善有不少交好的同僚,揣摩圣意这件事,交给这些文官是再好不过的决定。
        又和姐姐说了会话,俏枝才回到自己的云黛居。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几日她除了向余母问安外就没什么要紧事需要做,索性翻箱倒柜的找出原主留下的笔墨字迹临摹,以备突发状况。
        这日吃过早饭,俏枝还没想好是继续临摹字帖还是随便找本话本解闷儿,云枝的贴身丫鬟音儿就急急的过来传话说,白公子正在正厅等她。
        几日未见,白简还是一副拽拽的大侠样,见她来了正厅,略微的点了点头,便准备向余母告别。
        “不忙。”余家哥哥连忙拦住,“我还有些话要和小妹嘱咐,等吃了午饭再动身吧,好在离鄢陵也不远。”
        “俏枝,你过来。”余家哥哥往偏厅走过去。
        俏枝吐了吐舌,连忙跟上,这几日她一直窝在云黛居,除了余母外,连云枝都很少见,更别提这位大哥了。说起来,他似乎是叫余沅桥是个好名字。
        “大哥。你找我。”俏枝中规中矩的站在他面前,等候发落。余沅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她,又摸了摸她头顶“白家小子是个好孩子,你这次和他去什么也别想,就当是去游山玩水的散心。娘和我说了时耀的事,有白简陪着你我也安心些。”
        俏枝这才想起来被她丢到爪哇国的牌位,有些犹豫的和沅桥讲了衣冠冢的事情。
        听了来龙去脉,余沅桥果然皱了眉头,语气也带了几分严肃“这种事情,你当初怎么不和娘说明白”
        “我当初可能脑子太乱了”谁知道原主为什么要说谎啊
        “衣冠冢看来你回鄢陵是必要的了。这件事恐怕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你最好和白简也说下,那个道观,有些不同寻常。”
        “那个道观有什么问题吗”俏枝有些不明白。
        “单拎出来都不是问题,但合在一起就有问题了。”余沅桥又摸了摸她脑袋,“这事儿和咱家赶得太凑巧了,时耀的病因我只听你描述不敢妄断,但肯定不是道士说得冲撞鬼神那么简单。”
        “哥哥的意思是时耀是被陷害的”
        “不确定。”余沅桥摇摇头,“我也见过时耀几面,虽看着瘦弱,但也还算健康。这事儿,实在有些蹊跷。”
        “好吧”俏枝点点头,又想起来家书的事,“大哥,驿站丢信很严重吗”
        “不严重啊,几乎没有。每段路程都有派送专员。怎么突然问这个”
        “嗯姐姐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搬去鄢陵之后,就和你们断了联络。我一直在给家里写信,但你们从来没收到过。家里的信,我也没收到过。”
        “”余沅桥头疼的揉着眉心,“小妹,我一直在军队。对你和时耀实在不了解。你之前和他经历过什么,说详细点儿给我听。”
        于是她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原本的复述了一遍,有些原主记忆也很模糊的,便含糊跳过,从一开始的私奔鄢陵,再到时耀生病,去世仿佛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开始还只是简单的叙述,渐渐的她开始提出疑惑,也不管余沅桥会不会解答,便继续往下讲,直到口干到不行,才终于停了下来,等待哥哥的看法。
        剥丝抽茧,余沅桥自认没那个能力,但从俏枝的叙述中,他也明白这事并非表象的那么奇诡,就像俏枝说的,里面可能含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大阴谋。
        余沅桥还在沉思,俏枝也没开口打扰。他沉思的时候,那股军人气概便不由得显现出来,没有居家哥哥的和蔼了。可能是长期军旅的原因,他的身形比白简更高大魁梧,如果说白简笑起来是朝阳,是少年侠气,那余沅桥沉思的样子便是一只静候猎物的豹子,是久居上位带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好了,先回去吧。去吃饭。娘说,今天给你们做了一大桌的菜践行。”耳边传来丫鬟们捧着碗碟小声交谈的声音,打断了余沅桥的思路。他便顺势揉了揉俏枝的头顶,眉目渐渐舒展,眨眼间又变回那个温柔的大哥,周身威严的气质不复存在。
        两人回到膳厅,秋月替俏枝拉开了余母左手边的椅子,云枝就坐在余母的右手边。
        侍女们端着各色碗碟鱼贯而入,余沅桥揽着白简的肩膀,两人坐到了俏枝对面的位置。
        菜上的差不多了,余母笑吟吟的端起酒杯“今日这桌菜,是给你俩践行的。白简,此次出门,俏枝就拜托你照顾了。”
        白简也站起身,朗声道“白简定将不负所托。”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俏枝和云枝面前的酒杯里也盛着酒,不过是自酿的果酒,俏枝抿了一口,只觉得果香味浓重,酒味却不明显。
        这顿饭,俏枝吃得很满足。可能是因为践行的缘故,云枝还亲自下厨煲了汤,不得不说云枝虽出身武林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煲出来的汤却鲜美得能把舌头咬下来,和云枝一对比,俏枝这种只会煮个面条的现代社畜简直是个废人。
        余母一直在轻声叮嘱着俏枝各种事项,事无巨细,连饭都顾不上吃。这种感觉很新奇,是前世从未有过的体验,俏枝笑眯眯的听着,说到最后,余母沉沉的叹口气,捏她软软的脸颊“眼见着胖了点,这一去又要瘦了。不过能去散散心是好事,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说完她就红了眼眶,急忙掩饰性的低头吃饭。
        “好啦。娘,我会长大的,谢谢你。”俏枝给余母夹了口菜,信誓旦旦。
        如果按年龄算,这具身体也不过十九岁。十九岁的年纪,在现代还是个刚上大一的孩子,可原主却已经经历了人世中很多人不能经历的一切,甚至还被卷入了一场未知的阴谋。
        白简和余沅桥那边,一直在大口喝酒,大声谈笑,说的都是些武林传闻和江湖逸事,他们举杯,饮下的是少年侠气和豪言壮语。
        清月站在俏枝身后,一直盯着白简看,白简被看得有些疑惑,朝她笑笑。这姑娘就立刻低下头,红晕染上了耳根,她旁边的秋月笑的一脸促狭,用手肘轻轻的顶着清月的腰窝。
        许多年以后,俏枝还是能轻易的回想起这一天这一刻的情景,席间的少年笑的张扬耀眼,最意气风发不过,最明耀不过。
        他们有梦想,有所爱,虽被打击却不曾失望,虽卷入阴谋却不曾气馁这是他们最初的样子。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吃过饭,白简被余沅桥叫去备马,云枝还在一遍遍的清点着行李,查看有无遗漏。
        “姐,鄢陵那边什么都有。”实在是不用跟旅游似的带这么多东西。
        云枝俏眉一竖,手里不停的开始数落她“鄢陵的和娘给你带的能一样吗你去了鄢陵没多久就跟个饿鬼投身似的,这次散心还指不定要多久。对了,你可得和那小书生保持距离。”
        “行。”俏枝闷闷应声,不提赵钰不行吗,姐姐
        “唉。”云枝也捏了捏俏枝的脸,叹气“这才养起来的几两肉,可千万别再饿没了。娘和我都很心疼你。”
        俏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讲些什么场面话应付。便上前抱住了云枝,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怀里的人意外的瘦弱,一点也感受不到平日里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这边还没感慨完,只见云枝毫不客气的掐了把俏枝腰间的软肉,挑眉“是我低估你了妹妹你这几日吃得也太好了吧”
        “”行,一家几口,就我最胖,我晓得了。
        松开怀抱,云枝吸了吸鼻子,叫小厮提着行李去外面等,然后牵着俏枝的手,和余母一起将她送了出去。
        这次出行带了清月和秋月,白简那边有小厮修竹,照顾两人的饮食起居基本上足够了。
        马车缓缓的向前行驶,白简和余沅桥就跟在马车前方,偶尔能听见他们谈论的只言片语。
        “清月,这次跟着小姐出来,开心吗”秋月笑眯眯的发问。
        “你不开心”清月反击。
        “我自然是开心,不过我是因为和小姐一起出来开心,至于你,啧啧啧,就不知道是因为小姐还是某位大侠喽”
        “秋月”清月猛地扑过去,跟秋月咯咯笑着滚在一团。
        俏枝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打闹,是最好的时光。
        一切都在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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