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型交响乐曲之舌尖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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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来伺候你穿衣”守在床边的清月见俏枝醒了,将手中的一件绣着淡蓝色孔雀尾羽纹样的白色长裙抖落开来,半透明的薄纱层层叠在一起,环佩叮当,上面缀着三两条细小宝石穿成的链子。
这是原主成婚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是她与时耀第一次确定心意时所穿的。
那时候的秋风清冷而又萧瑟,她只来得及点上唇色,便偷偷的跑去后山与时耀见面。一路叮叮当当,满地金黄的落叶被踩的沙沙作响。
“时耀”
远处的蓝衣男子闻声回头,一贯温雅的眸子里盛着淡淡的惊喜,一抹淡红爬上男子白皙的脸,他向着她跑过去。
转眼,物是人非。
“放起来吧”俏枝从原主的记忆中回神,摇了摇头,吩咐清月去给她换一身更轻便的衣裙来。
“小姐,您把头稍低些”秋月正替俏枝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是现今正流行的少女款式。
“不用梳妇人头吗”俏枝微微沉肩放松,虽说入乡随俗,可刚刚他们二人伺候她穿衣梳洗还是不太习惯,浑身僵硬的要死。
“嗯”秋月怔了怔,随即笑道“在家里梳那老掉牙的妇人头做什么依我看小姐您还要多带几只步摇呢”
清月也在一旁搭腔称是,顺手拿了几只步摇比划,大有把她的脑袋当做展示台的架势。
俏枝失笑,这两个丫鬟从小便陪在原主身边,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闺蜜来的更恰当。只是若他们知道原主早已香消玉损,壳子里的不过是个冒牌货,不知要作何感想。
穿戴梳洗完毕,俏枝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前往膳厅吃早饭。
昨夜被原主凄苦的情绪搞得头大,又一心只盼着快些结束战斗。今日心态平和之后才发现这余府不是一般的大。
她先是踩着石子路绕过一两片花丛,又顺着木廊路过一片种着荷花养着锦鲤的小池塘,最后穿过一座观景用的小亭子这才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俏枝住的地方名叫云黛居,有花有鸟有池塘,景色搭配的精致又大气,是余府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就连原主那军功赫赫的亲哥哥都没住的这么好,足以可见原主所受的宠爱。
出了云黛居往西走,是云枝的院子“滂沱院”,再往前走才是余夫人住的主房和膳厅。这些院子和房子间有游廊连接,朱红色的柱子上雕着繁复的花纹,凑近能嗅到好闻的味道,是上好的沉香木。
余府说来也很有意思。虽然院落整体修的奢华大气上档次,但武官出身不注重规矩,云枝俏枝还有他们哥哥居住的院子都是他们自己起了名字又亲写了匾额挂上去的。
这滂沱院便是云枝小时候哭着喊着要叫的名字,余父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这名儿不太好听,更不适合姑娘家住,可云枝自小就养得像个男孩儿,哭闹了半天把余父气得不行,索性就随她了。
为防止余父变卦,小云枝赶忙差人做匾额,把自己写的滂沱院三个字挂了上去。
嗯怎么说呢俏枝望着那块潦草又歪斜的牌匾无语凝噎,只能说云枝在上面挂着大红花遮挡并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瞎看什么呢又”人未至声先到,云枝气急败坏的跑过去揪俏枝耳朵“怎么小时候没看够啊,还看还看,一年不见就又想笑话我了不是”
“没”俏枝笑的眉眼弯弯,捂着耳朵向姐姐求饶“我们快去吃饭吧,娘娘还在等我们呢”
“哼”
云枝甩头,做大义凛然状率领她的丫鬟婆子走在前面。
其实,有个姐姐也不赖。俏枝跟在后面笑眯眯的想,一开始以为姐姐啊娘亲啊什么的喊不出来,但说出口似乎也没那么难。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游廊,俏枝走的腿都酸了,终于到了膳厅。
余母已经坐在主座上等候多时了,她的面前摆着十几道精致的小菜。分量不大,却很精致。秋月替俏枝拉开椅子,等俏枝落座后便向着余母福了福身,与清月一道儿下去了。
面前的小菜冒着袅袅香气,勾得俏枝不住的咽口水。“舌尖上的美食”直接上线单曲循环。
“行了,快吃吧”云枝看见她这没出息仿佛要流口水的样子就来气,这才出走多长时间啊,以前娇养的那些矜持就全忘了,也不知在鄢陵受了多大罪,活该
俏枝把罪恶的筷子伸向了离她最近的灌汤包。小心翼翼的咬开薄皮,温热的汁液蔓延在口腔,带着肉的香气。
噔噔蹬蹬舌尖上的美食配乐紧急改成交响曲。
爽
俏枝从来没觉得吃饭会是这么有幸福感的事情。
余母看着她吃完了一只两只三只的灌汤包,又夹了五筷六筷七筷的小菜,这才开口道“祠堂已经在修了,回头你带着丫鬟把姑爷的牌位抱回来,这鄢陵就别回去了,在家呆几年再说。”
“好。”俏枝从善如流的点头,反正那是个便宜的已故夫君,在哪都无所谓。不过俏枝用绢帕抹嘴时却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
原主没有说实话。
便宜夫君是去世了不假,但原主抓药回来却没看见尸首。只有两个道士和一群邻居小贩围在她家门口。
邻居是个大嗓门的胖婶子,见她过来便率先叫嚷开来。说她不守妇道,克夫又克邻,早先造孽才会惹得夫君染病。搞得现在他们一条街都人心惶惶,担忧自己染上怪病。
紧接着道士上前,先客客气气的稽首,接着声音洪亮的指出时耀染了急病且恐神鬼作祟,因此去世便拉去了道馆处理,具体的处置结果稍后会告知她。
众人围着俏枝指指点点,而她手里还提着典当了簪子买的药包,却茫茫然的不知该煎给谁喝。
半晌后,道馆差人报信说,时耀之前冲撞了黄仙,如今尸身软而不僵,恐有异变,因此不能土葬,要送往深山超度。
来送信的道童只带来了时耀生前穿的衣服,面容冷然的让俏枝做个衣冠冢权当思念。
她收了衣服,脑壳尚不太清明,悲伤还未蔓延。便被胖婶家的孩子一口啐在裙角。
“克夫的病秧子,快滚吧,离开我们这条街,我们鄢陵不欢迎你。”那孩子目露凶光,许是先前啐的那口不过瘾,他又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从你搬过来,我爹娘就在吵架,我娘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吸人精魄的狐媚子”
她就站在那里,小腿被石子砍中带着钻心的疼痛,胖婶子噙着冷笑任由她家孩子对她叫嚷辱骂,而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冷眼旁观。
孤立无援。仿佛是这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缓缓的蹲下,抱紧了手中薄薄的衣物,嗅着已经刻印在里面的中药味,哭了出来。
她才明白时耀已经去世了,就在她去抓药的这个空当,而她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她蹲在地上哭了许久,久到邻居婶子都觉得无趣拽着孩子离开才止了哭,却不住的抽噎着。脚因为蹲的太久已经没了知觉,才起身便踉跄着向前扑倒。尘土弥漫,于是她又趴在地上趴了会,脑子一片空白。最后才衣容凌乱的爬起,抱着那堆衣服跌跌撞撞的砸进了屋子。
她窝在屋头日渐消沉,总是疑心时耀的病是她带来的,而寄给娘家的信又石沉大海。
她一日比一日过得衰弱,茶饭不思,睁眼便是淌泪,闭眼就是时耀的病容直到那个陌生的灵魂闯了进来,她才终于解脱。
这灵魂便是现在的俏枝。
余母见俏枝低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也没有打扰。挥手叫身后的使唤婆子来收拾餐碟。
餐碟碰在一处发出轻微的声音,这才惊醒了俏枝。她慌忙的起身,向余母行礼,接着神色匆匆的离席。
云枝见她神色有异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余母一个眼神拦下。余母摇了摇头,轻声吩咐着呆立在一旁的秋月清月二人赶快跟过去。
此时的俏枝正缓步走在游廊,脚底扣着石料发出哒哒的轻响。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该从哪里理清思绪。
她觉得时耀的死太蹊跷了。
原主不过是去抓了个药的功夫便死了,而且他那么虚弱,快死的时候却能跑到门外,而不是死在半路上。也不过是那么短短的功夫,周围就能围那么多人,甚至还来了道士拉走尸体,连最后的一面也不让他们见。
况且那道士也太窝囊了点,那黄仙是什么是黄鼠狼阿。先不说她记忆中压根没有得罪黄鼠狼的经历,就算真的冲撞了,那道士的职责不就是斩妖除魔吗而这种只会送衣冠冢的算什么道士
还有原主与家人往来的书信,居然一封不曾送出寄到。这古代的驿站也太坑了
最后是时耀的病,大夫给她开的,说白了就是安慰药,吃不死人也医不好病。大夫的意思是,时耀的脉象苍健无比,压根不是病重之人的脉象。所以时耀为何生病,生的什么病,他们也束手无策。
天啊俏枝开始头疼了。
她觉得时耀的死或许并不简单,起码道士的所作所为就说不过去。
天可怜见,她不过是个没读完高中就被迫辍学的小可怜,为什么要强塞这种破案剧情给她啊
俏枝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进了云黛居,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清月秋月二人也跟着一道进来了。
“小姐”清月笑眯眯的扬了扬手里的册子“白简公子来看你啦。”
嗯白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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