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追人

沈冬野的教室在十班，走廊末端，按理说从中间的楼道走比较近，还不容易被从办公室的老师发现，但他没想那么多，直接走了最左边的楼梯。

        魏尧刚拐过五楼楼道，迎面就遇上一个人，在即将撞上的时候稳稳停住脚：“……”

        方思衡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竞赛报名表看，没有注意到周围情况。直到拐角处投下一团阴影，他这才反正到旁边有人，抬头看清是谁后，“呵——我还以为是谁。”

        毫不掩饰的一声讥笑。

        魏尧面无表情嘲道：“这年头还有人不长眼睛。”说完，他懒得等对方反应，自顾往十班的方向走。

        方思衡在他的身后翻了个白眼，不爽地转身进了自己班级。

        放学铃响。

        “那个不是魏尧吗？”

        “哇，他来我们班干什么？等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不是说一直单身吗？”

        “怎么可能，长这么帅单身才奇怪——”

        沈冬野拎着充电宝走出教室，见魏尧双手环胸背靠教室的外墙。他走过去一拍肩，“尧哥。”

        魏尧：“找我干嘛？”

        周围经过的窃窃私语立马变成一片唏嘘。

        沈冬野看了眼四周，“……嘿？”

        半路，他勾上魏尧的肩，压低了声音说：“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不问，自己去。”

        “哎呀，不是让你去问话，”沈冬野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魏尧：“……”

        沈冬野小心试探，“就是，能不能，帮我追姑娘？”

        魏尧斩钉截铁：“不能。”早该料到没这么简单，他推开肩上套近乎的手：“喜欢你去追，我能帮什么。”

        “当然能！我已经问过她了，她没对象。”沈冬野摆出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头头是道：“你们俩是同桌，能帮的上的太多了！比如，帮我打听打听她的喜好，再比如，在她面前经常提起我，诶，先说好，要讲好话——”

        魏尧打断他：“想得挺美？”

        沈冬野扁下嘴角：“那你帮我其他的，比如替我转交东西，”魏尧刚要张口，他又无赖地补充道：“这个再不行，今晚你就别进宿舍了——”

        话音刚落，魏尧笑了起来：“你敢么？”

        那个笑又轻又薄的，眼里的情绪淡然无波。

        沈冬野忽而有些紧张：“……开个玩笑，不要这么吓人！”

        -

        翌日天光微亮，池念起了个早，她洗漱完出房间时，池晓曼已经上班去了，留了早点给他们。

        她坐在餐厅，心不在焉地吃着热腾的早点。

        “嗯，有你在的日子真不错。”方思衡坐在对座，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豆浆，咂摸了下：“还是热的。”

        池念有点食不知味：“其实可以路上买着吃。”

        方思衡剥了两个鸡蛋，把其中一个丢给池念，“没事，我觉得我妈乐在其中。”

        池念看着碗里的鸡蛋，调侃说：“你不是说要和我撇清楚关系吗？”

        “这里又没别人，谁能误会？”方大少哼了声，吃完最后一口早点：“快点吃，吃完我好收拾。”

        早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池念刚走进班，见周胜从排头溜达到排尾。

        他手里捧着一沓练习册，嚷嚷：“快点，补个作业都这么墨迹，你们昨晚都干什么去了？”

        五班是理科班，科目不仅多，布置的作业花心思也多，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池念也就完成了几科，回去一样加班加点。

        “小胜子别催了，卧槽，我的字都开始飘了。”有人打着哈欠说。

        “那是你眼睛没睁开！”

        池念坐到自己位置，看见周胜的目光朝这轻点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可能因为不熟，不好意思过来催收作业，于是她主动奉上练习册。

        预备铃打响，讲台旁边，周胜点着作业数说：“还有没有，来不及的我不收了啊，交过去晚了又要挨批。”

        池念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混血昨天晚自习不在，可能是没有做……但要是写了呢。

        她迟疑了下，扭头望向窗外。

        算了，翻别人的东西不好。

        待到周胜抱着作业刚出教室时，魏尧才不慌不忙地走进教室。

        他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放到池念桌上。

        池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

        魏尧坐下说：“沈冬野给你的早餐。”

        魏尧原本没打算帮忙，但遭不住沈冬野这个傻逼在他睡觉的时候唱歌刷剧，为了睡眠质量，他答应只帮忙一回。

        一早，沈冬野就拖着他去校外的早餐店打包早点，本以为答应的一回帮忙会晚点，谁知道路上遇到江主任，那傻逼把纸袋塞他怀里就跑没影了。

        只见池念把牛皮纸袋推到他这一边，“谢谢他的好意，但是我吃过了。”

        “我也吃过了。”魏尧沉下脸，沈冬野这回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踹的还是他。

        “我加你微信吧，或者支付宝。”池念想了想，把袋子拿过来，认真说：“早餐我收下了，我把钱发给你，你帮我转交给他行吗？”

        魏尧拒绝道：“不行。”

        “那……”

        池念正欲开口，就听他继续说：“吃不下别逞强了，丢了就行。至于钱，他不会要的。”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太阳还没下山，依旧晒得够呛，集合跑完两圈后，体育老师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体委和班里几个男生去器材室拿回几颗球，占据一片室外篮球场，在场上肆意追逐，挥汗如雨。

        池念这会儿和大多数女生一起，坐在操场跑道边的榕树绿荫下围观。

        最近的球场，只见魏尧点地一跃，手一伸一扬，篮球被远距离精准无比地砸进篮筐，一声声动静叫人热血沸腾，周围霎时爆发出一大片欢呼。

        中场，队友走过来称奇，魏尧点了点头浑不在意，撩起手背擦了把额角的汗。忽的，余光瞥见场边一顶明晃晃的蓝毛朝他招手。

        他跟队友击了个掌后错开而走：“换人。”

        队友问：“尧哥，这就不玩了？”

        “嗯。”魏尧头也不回说。

        沈冬野倚在篮球架下看着他走近，喜滋滋地喊了声：“尧哥。”

        想起早上的事，魏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找我什么事？”

        沈冬野摆摆手：“没什么事儿。”

        魏尧显然不信，顶着半个脑袋的身高差，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沈冬野被那眼神里的锋芒看得发虚，抓抓蓝毛，苦下脸哀道：“老江头逮到我了，他让我晚自习去把头发染回来……咋整啊，我不想染了，来请你给我支个招儿。”

        魏尧双手插兜，生冷无情地说：“全剃了。”

        “卧槽，这损招儿，你太不是——”

        倏地，吐槽声戛然而止，魏尧莫名其妙：“嗯？”

        紧接着一道温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沈同学。”

        魏尧一怔愣，随即明白了，他再瞧沈冬野，苦丧早就一扫而空，满脸笑容春风灿烂地说：“池同学。”

        魏尧：“……”

        从超市回来，池念买了两瓶水，早餐的事她一直想找机会向沈冬野道个谢，可是一天下来都没遇见，现在终于看见了人。

        她把水一人递了一瓶，对沈冬野道谢：“谢谢你今天的早餐。”

        “没事，别这么客气。”

        沈冬野接下一瓶，眼瞅着魏尧没有动作，用手肘撞了下，替他接下另一瓶硬塞到他怀里。

        魏尧没法，只好接下。

        随后见池念朝他看了一眼，立马会意，提着水转身离开，语气冷淡道：“你们聊。”

        魏尧溜达到球场的另一边，手里的矿泉水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瓶身还蒙着一层冰雾，在温热的指尖化开一些，发出丝丝凉气。

        他看着球场上的追逐战，半响，余光不自觉地扫过篮球架下。

        隔着远，听不清在讲什么，只见两人对立而站，沈冬野翘起的嘴角始终没下来，池念也勾唇浅笑，时不时地点头。

        场面一度和谐友善。

        想到自己才是出力没讨好的那个，魏尧微眯起眼，拧开水喝了一口，喉咙滚动，接着他舔了舔嘴角冒出的水汽，嗓子冒着凉气说：“两个人聊个早饭还能聊得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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