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声音

树影婆娑，阴影依旧像细密的网一样纠缠着她。

        林清抬起了头，下巴抵在膝上，维持着蜷缩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望着不知名的某处。

        [小清，你感觉好一点了么？]系统拟态的小猫咪隔着裤脚蹭了蹭她的脚踝，小心翼翼的问道。

        “系统面板上所谓的好感度是假的吧。”她冷淡地说道，以陈述句的方式戳穿了系统所谓的帮助不过是欺骗。

        脚边的白色毛团小猫咪瞬间呆住了，停下了蹭腿撒娇的动作。

        [小清你你听我解释]系统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地要求解释，眼巴巴地抬着头看向她，却又没有把所谓的解释说下去。

        “说吧，我没阻止你说。”她看都没有看脚边的小猫咪系统，维持着双手抱膝的防御姿势眺望着虚空。

        [我我还没想好因为好多都是规则不能说的]系统吞吞吐吐半天就给了她这个答案。

        “什么都不能说？连我问你答都不可以？”她继续施加压力，近乎质问地说道，语气依旧十分冷淡。

        [不可以，我能说的之前都说了，那些都是真的，我没骗你，我可以发誓！]系统急急忙忙地辩解道，甚至都急得举起了前爪要发誓。

        “谁来审判监督你的誓言？那个注视着我们的高维存在么？”林清嗤笑着问道，唇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小清小清一定要尊重那位大人。]系统抱住了她的大腿，为她这样轻蔑的态度瑟瑟发抖。

        “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祂又怎么会在乎我有没有记忆这么一件小事呢？”她定定地凝视着虚空，就像是在与那位不知名的高维存在对视一样。

        [小清，不要再说啦呜呜那位大人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系统表现得极为胆小怕事，在瑟瑟发抖的同时，它连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尊敬的神祗，难道你不认为现在这样太无趣了么，舞台上的角色只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所以像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撞，太无趣了。给我更多的信息，也许舞台会更精彩也说不定。”她非常镇定地和不知名的神祗谈着条件，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位存在会不会听就是了，但她就是说了。

        她真的变得不像最初的自己了，最初的她可不会有这样子莽撞的勇气。

        也不会这样满不在乎地厌世。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虽然生存着是那么地平凡又无趣，但她还是憧憬着买下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猫咪，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然后就这样子慢慢地在城市中一个人老去，就这样简单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而不是陷入这个乱七八糟的情感悬疑漩涡中，每一天都承受着头部隐隐的痛楚，还要不时忍受着过去的不知名的阴影袭击，让自己几乎歇斯底里。

        也许这就是得到这个过去她触不可及的身份的代价吧。

        让她快要崩溃疯掉的代价。

        [呜呜小清你不要再说了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封锁你的记忆的]系统抱着她的腿瑟瑟发抖，然后终于妥协了一般说道：[如果你一定要想起来的话，我也是可以让你想起来的但你的灵魂已经很脆弱了]

        它说完之后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望向她，拟态的湛蓝猫眼里溢满泪水，然后在看到她麻木冷漠的面容时，像被什么刺激到一样激动地哀求道：[不要想起来好不好你可能真的会消失的那位存在其实并不在乎女主角是谁我一点都不想小清消失呜呜]

        然后它像放弃了一样也团一团，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会消失的之前那次其实就已经消失了拜托了现在这样攻略不好么这个轮回不用经历那些痛苦了我不想你消失]系统小猫咪用萝莉音抽泣着说道。

        她终于偏转着低下头，望向这只为她哭泣的小猫咪。

        这样的场景也好熟悉，她有些恍惚地想道，它好像这样为她哭过无数次的样子。

        即使是这样，即使她已经知道，并且也相信系统是为了她好，她也没办法，一无所知地活下去。

        “我很感谢你，萌萌。”她叫出了这个记忆深处的名字，然后唇角轻轻弯起继续说道：“我也相信你是为了我好，才封锁我的记忆，但我需要知道，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的记忆，我都没办法熟视无睹，即使是痛苦，我也想超越它。”

        她笑得很纯粹，很温暖。

        就好像第一个轮回她们一起在温馨的卧室里消磨时间时那样，当时系统还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咪，只会在她脚边打滚，玩毛线球，打扰她画画，但是她总是那么温柔，不在意它的打扰，只会在它闹得狠时，微笑着摸摸它的头。

        它好没用哦，一开始就是一只没用的笨猫，现在也还是一个没用的系统。

        没用的它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那你一定要加油哦，绝对绝对不要被过去打倒！]系统小猫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说道，它还是答应了恢复她的记忆。

        [恢复记忆在现实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你会像面临濒死一样经历完所有的曾经，而且你不会意识到那只是回忆。]它严肃地科普道。

        虽然这严肃的态度因为它过于可爱的外表而有点滑稽。

        “好的，我会努力的。”她微笑着抱起了脚边的小猫咪，熟练地摸了摸它的猫头，轻松地不像是刚刚坚持了一个影响生死的决定。

        阳光柔和了下来，环绕着落下的树影，此时并不像是一个牢笼，更像一袭轻纱，轻柔地笼着她。

        也许这是个好的开始吧。

        ——

        黄鹂轻鸣，天气晴朗。

        她叫林清。

        是明德学院里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

        她的确蛮普通的，除了长得漂亮一点以及有点绘画天赋之外，对了，还有一点特别，她身边有一位身为女主角的好朋友兼同桌，她这个穿越者还是个恶毒女反派来着。

        虽然信息量很大，但是一切剧情都归零了，并不重要。

        因为她现在父母双全也根本没有像剧情一样被男主之一的温景家收养，她甚至和女主角杨依依在开学短短几个月内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而在此时本应该被杨依依引起注意的王子们也与她们毫无交集。

        她蛮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的。

        她希望一切能够就这样波澜不惊又岁月静好地持续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总是有不详的预感。

        她望向窗外纵横交错的枝叶和它们落下的阴影，忽然有些出神。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倒霉事的样子。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不和谐的，突兀的，像是撞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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