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归

山中岁月幽……

        自从上次那个不知名叫什么的鬼，跑到十一的地盘上大闹了一场，然后给她惹了一肚子的怒火就跑了。

        她修身养性，开始淡泊名利，不争不抢，不代表她就没有脾气。

        看来是她这几百年来太少出去了，外面都已经没有她的传说了，这种新晋上来的鬼东西，都敢将她当做软柿子来捏了。

        火没出发的十一，将怒气撒到了周边的大妖怪头上。

        所以她就重新出去巩固一下自己地位。

        结果周围的那些个有些名头的大妖怪就惨了，都还不知道谁又招惹来了这位祖宗。

        也有那些后来居上的大妖怪，有些发懵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想着原来隔壁山头的妖怪那么厉害，就是脾气不太好……

        出了口气的十一顺畅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坐在了树下开始喝茶，觉得时光还是那么好，周围环境还是那么好看顺心。

        后来的日子依旧平静，她依旧是有些不习惯又恢复到一个人的山头。

        两面宿傩不在之后，那些小妖怪们都不太敢再来十一这里了。

        她倒也乐得清闲，毕竟那些在她眼里都是幼崽的小妖怪，凑在一起实在是太吵了，闹得她有点头疼。

        春秋过去，漫山点缀起了黄的，红的叶子，不再是一眼望过去的绿林翠海。

        灰蒙蒙的天空也飘起了柳絮一样的雪花，慢慢的覆盖在了屋前蜿蜒的小路上，让天地开始变得一片素白。

        而离家日久的两面宿傩，也在那个飘雪的冬日，重新回到了这个他唯一一个留恋的地方，见到了那个一身火红的身影。

        “十一！我回来了。”

        还未走到栅栏门的边上，两面宿傩就开始用高昂的声调叫到。

        正在树下用雪水煮茶的十一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个朝着她奔跑过来的身影。

        然后忽然发现，当日被她从林间带回来，需要仰着头看着她的瘦小男孩，都已经长到比她还要高一些的地步了。

        他奔跑的时候长发在风中肆意的飞扬，就像是他嘴角灿烂扬起的笑容。

        结果在两面宿傩跑到距离她还有一步远位置的时候，忽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下跪的冲击就连膝下的石板都撞击碎裂了。

        跪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就连跟在他后面的一个小男孩，都震惊的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两面宿傩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疼的……

        而且这并不是他自愿跪下来的……

        十一只有在听见声音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一直低头优雅的摆弄着自己的茶具。

        然后在两面宿傩靠近自己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自己的食指，他就忽然实诚的对着十一跪了下来。

        她不疾不徐的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你刚才……叫我了吗？”

        两面宿傩用舌头抵了抵上颚，咧着嘴笑了笑，说道：“师父。”

        “哼。”

        十一用鼻子轻哼了一声，然后两面宿傩就发现自己能够起来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也不在意十一的冷淡，反正两面宿傩知道她一直都是这种懒洋洋的性格，而且还有些不着痕迹的小心眼。

        就比如刚才……

        “这是里梅。”

        两面宿傩伸手拎过茶壶，拿过一边的杯子，毫不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牛饮一样仰头倒入口中吞下，随意的跟十一介绍了一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十一早就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妹妹头少年。

        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和柔软的孩子。

        “你的同伴？”

        十一其实对两面宿傩的交友并不会管束，只是离家那么久的他说了，十一就给了面子问了一句。

        “不是。”

        两面宿傩干脆利落的反驳道。

        名叫里梅的少年跪坐在下首，也不敢抬头看上面的两人，说道：“在下只是宿傩大人的仆人而已，承蒙大人搭救，里梅才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十一忍不住心中‘啧’了一声，挑眉朝着两面宿傩看了过去，眼神似乎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

        她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你做什么了？”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闻言看着她鲜红的瞳孔，弯起嘴角笑着说道：“只不过是杀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已。”

        那日杀了那个男人之后，那个宅子里的人他也没有放过一个。

        最后在那个，被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地底密室之中，竟然还发现了一个被关在里面，浑身伤痕累累的孩子。

        两面宿傩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就放过了他，还帮他斩断了锁着手臂的锁链，让他快点走。

        可是被救下的里梅，仿佛就认准了这个给与自己新生命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死活都不愿意走。

        最后也就死皮赖脸的跟在两面宿傩的身后，默默地替他做着所有的杂事。

        后来两面宿傩慢慢的习惯了他的服侍，倒也不再动不动的就撵他走了。

        听完他简略的阐述之后，十一看他的目光更加的难以言喻了。

        半晌才叹息了一声说道：“里梅的眼神不太好啊。”

        跪坐在那里的里梅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对方不但是一个比两面宿傩更加厉害的人，还是他的师父，里梅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尊敬和敬重对方，也不敢随意的说话。

        十一主要是感叹。

        虽然两面宿傩是自己捡回来的，而且还养大了他。

        但是她还是要良心的评价一下——他并不是一个好人，或者说是一个随自己心意，根本就没有善恶观点的人。

        虽然十一自己也是这样……

        “师父跟当年相遇的时候相比，一点都没有改变啊。”

        小院的结界外面，还在扑簌簌的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而十一的小院子内，却像是永远都停在了温暖的春天一样绿意盎然，那颗粗壮的樱花树也永远开着沉甸甸的粉色花浪，压弯了枝头垂下来。

        红色宽袍广袖的女子端着茶杯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什么都不做都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一样，让人见之流连忘返。

        时间好像对她没有丝毫的意义，就算当年的孩童已经长大，而她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

        十一面对两面宿傩的感叹，只是平淡的说道：“你就是最后老死了，我也还是这般的模样，不会变的。”

        “妖族和人族之间犹如天蛰，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早有感受。”

        两面宿傩的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一只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向头顶的灿灿樱花，轻哼一声说道：“是啊，是早就有感觉了。”

        久未相逢的他们，似乎也没有很多的话要说。

        两面宿傩不是一个还会跟家长撒娇讨好的孩子了，而十一也不是一个心细，喜欢掌管所有的妖怪。

        所以最终两人只是在那边莫名其妙的在那里坐了半天，还是两面宿傩嚷嚷着饿了，让里梅去厨房做饭去。

        厨房依旧是两面宿傩离开时的模样，就连滚落在角落里的土豆的位置都不曾移动过，就像是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他走到角落弯腰捡起，嘴中发出一声轻笑，顺手又将土豆丢给了身后的里梅说道：“这里面的食材你随意的取用，对了，十一的那份不用准备，只准备我的就行了。”

        里梅接过土豆，看向他高大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是那位大人的口味特殊吗？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学习那位大人爱吃的料理。”

        就像是两面宿傩在山下的食谱一样，他都可以做得到的。

        两面宿傩眼帘下的黑线猛然睁开，侧过头用四只眼睛看向里梅冰冷的说道：“不该说的话，不该问的问题，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口！你只要听从我的吩咐就行了。”

        冰冷的杀气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里梅的身上，让他瞬间就冷汗津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有些惶恐的说道：“是的，我知道了，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随着他的离去，那令人恐惧的杀气也慢慢的消失。

        里梅这才撑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厨房的环境和食材，就准备快点开始做饭了。

        两面宿傩回来之后，十一这个安静了许久的山头好像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比早上落在她窗户前的小鸟还要吵闹。

        两面宿傩拎着一只红眼兔子的耳朵，勾着嘴角问道：“听说我当时离开了没多久，就有一只鬼闯进了山里，还杀了几个小妖怪？”

        不错……

        这只兔子就是当年，被十一从鬼舞辻无惨手中救出来的那只。

        此刻它倒霉的被两面宿傩抓着耳朵，有些难受的蹬了蹬自己的后腿。

        但是没法……

        这个当初他们都看不上眼的人族小孩，现在已经快速地成长为了一个令他们开始有些害怕的人物了。

        让他们都不禁感叹，这到底是怎么提升的实力，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小兔子憋屈的蠕动了一下自己的三瓣嘴，说道：“是的，那只鬼说是要抓一些小妖怪，实验将鬼血混入妖怪的体内，制造另一种更为强大的鬼。”

        “死掉的那几个就是被他注射鬼血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两面宿傩就放开了它。

        小兔子一得自由就立马蹬着腿跑了。

        它再也不要来了，长大之后的两面宿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两面宿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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