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倭国饭团铺

“何为倭国饭团铺？”何苦抬腿进铺、开口就问。

        “客官先请坐。”铺家将何苦让进铺里、引至一张放在草编芦席的方桌边上。这方桌也是好生奇怪、虽看上去像是方桌、高度却只有半尺不到。桌上放着一瓶、一壶、一筷、一碟、一碗。

        “席地而坐？”何苦见过榻榻米似的餐饮文化、对眼前这个格局倒也是不算陌生。只是心里想着北魏时期为什么就有这样的店铺？

        “客官好悟性、正是。”铺家取下胳臂上搭着的一条条状灰色的掸布、在何苦就要坐下去的地方掸了掸。

        “这里是洛阳城？”何苦一坐下、环顾四周、看不出一丝一毫熟悉的生活环境。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如梦如幻般的变化、就再次想在铺家的嘴里印证一下。

        “正是洛阳城。客官吃些什么？”铺家身材魁梧、一脸沧桑、犹如经历过千刀万剐般的生活后、九死一生的样子。倒是谈吐不凡、见识颇丰。上下打量着何苦、接着道：“我看客官不是本地之人、要不我给客官直接上点我家特色饭团？”

        “真是洛阳城？也正是永熙三年、北魏孝武帝时期？”何苦再问。

        “嗯、正是。客官你是？”铺家低头弯腰、仔细看着何苦。

        “哦、也就是一个走南闯北混些糊口营生的。”何苦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至少在好多事情还没有确定前。

        “现在的营生难得混呀！”铺家叹了口气。

        “为何？”

        “官家昏庸、百姓难以聊生。永熙年前倒是好过不少。我这就给客官去准备饭团。”

        “等等、铺家。你在此开铺多长时间了？”何苦叫住就要离开的铺家。

        “总得有一百多年了吧。”铺家笑了：“一听你问这些、就知道你对洛阳城太生疏、第一次来吧？”

        “铺家为何这样一问？”何苦心里想着；在我的2120年那个时代、洛阳城都快被我踏平了。还说我对洛阳城太生疏。

        “来过洛阳城的人、哪怕只是来过一次的人、都没有人不知道我福记饭团铺的。”铺家非常得意和傲娇地说道。

        “洛阳城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嘛。”何苦想起洛阳城的繁华来、还有洛阳城的水席、牡丹、龙门石窟、白马寺、还有大名鼎鼎的洛阳铲。

        “洛阳城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意思？”正要去给何苦准备饭菜的铺家又回来了。

        “嗯----应该是-----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何苦突然觉得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和一个与自己相差一千多年的人说清楚呢？莞尔一笑接着说道：“有洛阳水席吃吗？”

        “什么是洛阳水席？”铺家双眼一轮、惊奇地看着何苦。

        “算了算了。”何苦又是莞尔一笑、想起这话只能放在唐代中后期以后说才行。

        “你这客官真是奇怪、总是说着说着就算了算了。我还没有时间和你厮磨闲聊呢。”铺家啐了何苦一声走了。

        这个时候铺子里的生意开始好了起来。那些看完热闹的人三五成群也来到了饭团铺。从衣着和举止上来看、并不像一般的百姓、倒是像些商贾、贵族、富人。因为何苦看见好些个衣衫破烂不堪的人走到饭团铺门前的时候、铺家雇的小二就把人家都给轰走了。

        “看来这个饭团铺还真是洛阳城里有些名气的地方。”何苦在心里想着、眼睛还是在铺子里四处看着。稍微过了一小会、铺家亲自端着一个紫檀色的生漆盘子来到何苦的身边、依次将盘里的几样东西取出、很是得体的放到了何苦面前的桌子上。

        “本小铺饭团膳食全套、这就给客官上齐了。请客官慢用。”铺家刚给何苦唱了个告辞的喏、还没有再待开口、何苦邻座的一人叫道：“福老板、给我照他全样也来一套。”何苦寻声望去、居然是翀鵟、翀鵟刚进到铺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坐下、边站在桌边指着何苦桌上的饭菜叫着铺家。这个时候何苦才知道铺家姓福。

        这个翀鵟就是那个在刑场亲自斩杀了自己的母亲、带着两个妹妹离开了的少年。

        “好英气的少年！”何苦这个时候与翀鵟几乎只隔着一张方桌的距离、不像少年在台上离何苦远远的、何苦看不清楚。这个时候何苦一看清楚翀鵟英气、便在心里默默夸了一下。

        “翀鵟、你怎么还有心思来铺子里吃喝？”福老板并没有像接待一般顾客那么满心欢喜、而是面带凝色、语带质问的叫了声翀鵟。

        “那是我吃？做好装椟、我带到新坟上去。”叫翀鵟的少年原来不坐下、根本就是不准备在铺子里吃饭。

        “好呢。翀鵟稍候。”福老板说完、走到柜台、伸手一拍柜台上的小铜铃、铜铃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铺子里的人都扭头看向柜台。见铺子里的人都看向了柜台、站在柜台边上的福老板高声说道：“诸位请见谅、本该是先来后到。却又抵不住少年孝心、亡人痴心、我这对大家有礼了。”说着给大家鞠了一躬、伸直身子后接着说道：“我先给孝心少年做好、再给大家做。各位瓜子磕着、茶水喝着。不知大家是否----”

        “一个卖团饭的、还在这里拽文鬻墨、你寒碜不寒碜？少年孝心、官家狠心、我们啥不明道理？你就少在这里啰嗦、赶紧去给翀鵟做好孝心膳食、也好让翀鵟快去新坟上祭拜。”一个粗壮的汉子站了起来、冲着福老板说道。

        “好好好、我谢谢诸位了。”福老板显然是被这个汉子给呛白得有些难堪、赶紧跑向后厨。

        “翀鵟小老弟受苦了！”何苦想着自己孤家寡人在洛阳城、要想救出红姬、要想回到自己那个时代、只是靠自己的一己之力无论如何是做不到了。眼看这个少年翀鵟英气逼人、眉宇间满是自信。上午在台上亲自斩杀自己母亲时的那种胆怯和惊恐早就一扫而光、现在就连脸上的任何一处棱角都充满了刚毅与不屈。何苦觉得这样的人值得一交、也不知道福老板叫的翀鵟是那两个字、就凭着声叫了少年。

        少年听见叫声、侧目一看、是何苦在叫自己。边微微颔首、稍微抬臂、轻轻拱手、然后又不看何苦了。

        铺子里这个时候开始有些议论之声、何苦低头细听、却是都在议论上午刑场上的事情。何苦依稀能听见一些什么土地、圈养、流失和公主之类的词儿。反正何苦从大家议论的口气上、能够听出大家心里憋着极为的不满。他们究竟是对谁不满呢？何苦还想仔细的听下去、站在铺子外面守门的小二、踉踉跄跄跑了进来、还没有说一句话、扑面就到在了地上。后背上插着一把尖刀、血液已经顺着刀口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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