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艰难的告白

回到久别的家，边裘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用双脚把这个家又踏了一遍。第一次，那么久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知不觉他来到林小灵的房间，敲敲门，没人应，再敲门，还是没人应。他轻轻把门推开，里面只剩下干净整洁的床铺。

        她床头的小桌子上一罐大大的玻璃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走过去看见里面都是纸折的星星。鬼使神差，他拆开了其中一个粉色的，纸条上写着：希望边裘手术成功。

        心里一阵温暖，他急切想见到她。

        他走出她的房间，关好房门，问管家：“林小灵去哪了？”“谁？”管家一脸疑惑。“就是那个保姆。”边裘换了换说辞。

        “她和文森特出去了。”老管家回答。

        恶作剧的念头产生，于是边裘坐着轮椅在客厅等着她回来。终于从外面传来男女高兴交谈的声音，他的心克制不住地紧张。

        林小灵一推门进来就看到轮椅上的边裘，她掩盖了心中的失落，笑着像往常跟他打招呼：“您回来了！”一旁的文森特帮她把买的东西放到沙发上，对边裘行了个礼就走了。

        “嗯”，他应着，嘴巴微微颤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眼角却红红地往下垂。林小灵把这解读成了难过。

        “您别灰心，我做好吃的给你。”林小灵走近边裘，用言语和眼神安慰着他。可是眼前的边裘突然从轮椅起身向她走来。

        林小灵被吓得往后推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幸亏边裘扶着她。“是我失礼了，不过你怎么像见到鬼一样。”他打趣道。“你真的好了！”她平复了震惊。站起来的边裘比她想象的要高一大截。

        “哇，今晚我们庆祝吧！”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边裘闭着眼带着私心把她紧紧抱住。

        “我……我还要做饭。”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林小灵推开他的怀抱。

        “抱歉。”边裘带着歉意对她被揉乱的头发说。

        本来他想现在就告白，可是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些冒昧，他改变主意了。来日方长，他在心里想，我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林小灵在厨房心不在焉地煲着汤。

        边裘的腿好了，她真心实意为他高兴，好像让他好起来才是她来这里的任务。但是站起来的边裘很陌生，让她感受到一种威胁、一种脱离控制的感觉。这个计划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

        而且他的眼神看得林小灵有点心虚。

        夜晚，庆祝party上，林小灵喝多了，和文森特手勾着手跳起来摇摆舞。以前的边裘绝对没想到，这个湖岸还会再次焕发生机。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他看着跳舞的林小灵，手里的酒瓶被蜡烛镀上一层蜂蜜色，眼神迷醉。老管家似乎看透了边裘的心思，笑了，这不是活生生的“简爱”吗？

        夜半，派对结束，林小灵醉了，走路都有些不稳，边裘便把她扶回卧室。

        林小灵半个身子靠到他身上，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林小灵扶到床上，欲言又止。这时林小灵开始逐客。边裘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但是他觉得他应该绅士一点，这种话不应该在床边说。于是离开了。

        第二天，因为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林小灵横坐在自己房间窗上发呆，她的目光盯着远处的山脉不曾眨眼。吴挚见过好多次这种发呆场景，她很少有什么动作，只是盯着某样东西一动不动，也很少眨眼睛。可是边裘是第一次见。

        经过多次挣扎，多次修改词汇，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今天就要向她告白。她的卧室没关紧，他从大大的门缝里看到了她沉思的样子，少见的她安静的一面，不由地多看了一会儿。

        他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

        边裘来到林小灵身边，心跳加速，喉咙发紧。他是不是应该适应一见到她就兵荒马乱的心情，他在内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牵起她的双手，握紧，终于说：“林小灵，我喜欢你，并邀请你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话到嘴边却不是自己构思好的委婉说辞，反而是这么直白，只是将男人的对爱情的向往和悸动表达了出来。

        林小灵本来是奇怪地看着边裘平时冷淡落寞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疑惑地看着他握紧她的手。这话一出，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还在为怎么勾引边裘而烦恼，还在思考要不要继续，他突然就说他已经有入套了？！

        “你同意吗？”边裘温柔的声音唤醒她。

        她紧张得发抖，从小到大少有的被表白，即使是她心怀不轨在先，但她没指望会成功。心动和无措，她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语言系统。

        她心里闪过许多话，却没有一句话能连成一个句子。林小灵的眼睛不自然地飞快眨动，明明很心动，心里却有一块地方让她说不出同意的话。林小灵许久的沉默让边裘慌了神，但他还是等待着。直到林小灵说：“你可以让我思考一段时间吗？”

        “好。”他松了一口气。

        边裘出去了，林小灵在房间里混乱得要死。她的心也跳得很快，这是意味着她喜欢边裘吗？

        从小到大林小灵有过三次暗恋，都是从心动开始，所以她把喜欢定义成:为一个人心动。

        可是她立马想到了吴挚，想到他爽朗的笑声，想到他狡黠明亮的眼睛，想到他温暖的拥抱。就这样她在和两个男人的回忆间反复横跳。

        再次等来林小灵时已经是傍晚。看到林小灵的眼神时，边裘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她步履平静地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顿了顿，开口说：“边裘，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虽然有所预料但是他还是不禁难过。因为他在她沉默时看到她眼里的犹豫和疑惑。

        在爱情里，犹豫和疑惑都是死刑。

        林小灵赶紧补充：“你不要伤心，一定是因为你见过的女生太少了，你才会一时间喜欢上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挂念的嘛。”

        边裘自嘲地笑着说：“在我没断腿之前我也见过很多女人，白的黑的胖的瘦的美丽的优雅的……”他停了一会儿才又说“但她们从未给过我这种渴望，所以这个答案不成立。”

        林小灵悄悄偷看他的脸，他似乎在隐忍痛苦，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就放下了。

        “我以为你对我也有爱情，毕竟你对我那么好，好到超出一个保姆的职责范围，而我并没有阻止，我以为我的回应你会看懂。”边裘说话的语气带着难过和失落，同时又以执着的，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

        “那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林小灵做贼心虚，“那个，我是李言找来勾引你的，事成之后他会给我一千万。”

        果然，边裘听完之后，收回目光，神色冷静了很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小灵以为他终于看清了放下了就想起身离开。

        边裘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又怎么样，你成功了，我喜欢上你了，你不应该很开心吗？”林小灵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知道她身后的边裘现在是怎样的心如刀绞，因为她从未接受过爱情，无法明白其中的令人着迷和痴狂的部分。

        末了，她转过身拿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勾引和喜欢的本质不一样，勾引是我的工作，喜欢是我真正的心情。我不能草率地答应你。你喜欢的是扮演出来的林小灵，她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

        “知道了。”边裘没有抬头，林小灵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喜欢钱？”边裘突然冷冷地问，心中充满了被欺骗、被拒绝的失望和愤怒，他生气此时他对她的爱意竟不曾减弱半分，他对她的爱恋不亚于任何一个少年的固执和心动。

        “有钱可以做很多事，你不知道没钱的人有多难。”她有些生气地说，这似乎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那我再给你一千万，做我的情人行不行？我不限制你的自由。”边裘把她一把拉近。林小灵一个踉跄，害怕压到他刚恢复的腿，她直直撞向他的怀里。他的脸近在咫尺。

        她不是第一次靠他这么近，他却是第一次对她这么愤怒和痛心。林小灵想推开，但是他却摁住她的手。

        林小灵的手剧烈挣扎着，下半身却不敢动，她不想伤害他，要是他再受伤她也赔不起。

        她有些害怕，总是这样，对于别人的愤怒她总是想逃避，害怕生命受到威胁。

        她好想小挚。

        她眼睛瞪着他，带着气愤和不可置信还有被隐藏起来的恐惧。

        他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失信，挫败地低下头，声音低沉：“对不起，请你原谅。”

        他把她扶起来，又张开嘴想说什么，脸上满是后悔和落寞，他感觉到她误会了什么，但是又无从下口，只好呆呆地看着她抓起包逃跑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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