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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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到最炎热的时刻。
最后一科考试已经结束,即将到来的暑假让校园里处处洋溢着过度的热情和躁动。
切原赤也走进教室时,手里已经抓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宣传单,眉宇间神采飞扬,看上去已经把自己的暑期安排的满满当当。
绪方唯好奇地捡起他掉下的某一张,研究了一下,是商业街的抽奖券。
“你很高兴吗?”
“当然!”切原赤也大咧咧地放下书包,反转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大声地宣布,“快放假了耶!”
“又不是没放过假。”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
“哪里?”
切原赤也兴奋地凑近她,眼睛亮闪闪,“这次我不用留校补考!”
“……”
切原赤也的快乐真是来得简单,绪方唯扶了一下额头,作为他的补习老师,难免被他感染了一丝期待的情绪,“考得很好吗?”
“超级成功!”
少年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掏出一叠试卷拍在桌子上,“你看!”
绪方唯摊开卷子。
她愣了一下,看了眼分数,又看了眼一脸“我真是棒棒的”骄傲的切原赤也,再三确认后忍不住指出,“你好像只考到了及格分……”
“对啊,”切原赤也不以为意,挺胸说,“我及格了呢!”
“……”
“怎么啦?”
问题学生一副‘你怎么还不夸我’的单纯困惑,让补习老师无言以对,她稍微沉默了一下,换了更加委婉的方式表达不满。
“切原。”
“嗯嗯?”
“暑假来整理错题集。”
“……咦?!”切原赤也猝不及防僵在原地,目光涣散,“这跟补考有什么区别……?”
少年不合时宜的自满被扼杀在摇篮里。
直到夕阳照进教室,被公式和语法折磨的生无可恋的切原赤也才终于被放过,他抓着书包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也都忘在天边,眼睛呈现出晕乎乎的蚊香状。
“打起点精神来,”绪方唯在旁边鼓励他,“不然莲二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说话间他们正走在校道上,往分岔路口走去就是网球部场地,切原赤也停在原地反应了一会,“你没有吗?”
“有吗?”绪方唯神色无辜。
“你以前、你以前不这么严格的啊,”切原赤也回忆了一番,委屈起来,“你以前也不管我考多少分这种事情,我惹到你了吗?”
“……”绪方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不管才奇怪吧?”
切原赤也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这样。”
“当然了。”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在意呢?”
“……”
在日复一日的补习中,少年好像已经太习惯向她提出问题,即使她并没有所有问题的答案。
绪方唯稍微有些出神。
如果连切原赤也都能察觉她的变化,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这算是幸村精市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正在走神时,她又听到切原恍然的声音。
“不过,今天柳前辈不在网球部。”
“嗯?”最近赛程紧张,柳莲二居然会缺席部活,绪方唯好奇地望向网球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切原赤也漫不经心地说,“好像去医院了。”
“……医院?”
“只是探病啦。”
枝叶间蝉鸣声仿佛变调,在耳膜上重重地敲击。
绪方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问幸村精市的手术结果,还是先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接受探病……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见到她吗?
“你怎么啦?”
“没什么……”
绪方唯勉强地笑了一下,手机在背包里震动,她点开看了一眼,是父母航班抵达的提醒,虽然工作繁忙,但暑期的家庭旅游依旧是绪方家的保留环节。
纷杂的思绪被强行压制下去,她收起手机,“我要回家了。”
“……哦。”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睛,搞不懂女生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低落下来,绪方唯离开后,他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还没有想明白,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干嘛啦?柳生前辈。”
“发什么呆,不去训练吗?”
“马上,马上。”他敷衍。
“真田今天心情不好。”
“……这就去!”
切原赤也拔腿就跑。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网球部的门,没有看到传说中“心情不好”的真田副部长,休息区倒是有一道眼熟到让他咬牙切齿的身影。
“怎么了?”
座位上柳生比吕士注意到他的视线,慢条斯理地放下水杯。
“可恶!我该猜到的!”切原赤也气鼓了,甩上门,“会翘掉部活的只有仁王前辈,他又骗我!”
*
柳莲二敲了敲虚掩的门,伸手推开。
病房里没有人,柳莲二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低头思忖片刻,没有向以往一样径直离开,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他等了一段时间,才等到幸村精市结束今天的康复训练。
“……”
房间出现意料之外的访客,幸村推开门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有话要跟我说?”
“有。”
“最近网球部可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吧。”幸村精市关上门。
“跟网球部无关。”
柳莲二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用于粉饰的说辞,他敲了敲笔记本,开门见山地说,“手术那天,我看见绪方唯也来了。”
“是么?”幸村精市垂下眼眸,若有所思,“怪不得……”
“她看上去很担心你。”
“……”
“这些天,为什么不想见她?”
柳莲二侧头,夕色横亘在两人之间。
*
绪方唯低着头,沿着人行道慢吞吞地走着,万丈霞光映照着海面波光粼粼。
即使再怎么样找理由,似乎都无法友好地解释幸村精市避开她的原因,她叹了口气,仿佛有看不见的乌云在头顶聚拢。
四个轮回,她想自己其实了解幸村精市。
他已经在命运的天平中落下筹码,以他的性格,必定需要得到足够的回报,又或者说——胜利。可是唯独这一次,幸村精市没有告诉她,他到底想让她怎么做。
黄昏中,她又叹息一声。
“在想什么?”
耳边蓦地出现熟悉的声音,绪方唯转头,看见柳生比吕士一如既往冷淡又严肃的脸。
她愣住,脑海里有什么念头浮光掠影般闪过,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今天不训练吗?”
*
“你知道吗,我常常想到一个故事。”
幸村精市在床边坐下,盯着窗外沉默地看了一会,终于缓缓地开口。
“希腊神话中,俄耳甫斯前往冥府解救妻子欧律狄克,冥王警告他一路之上,绝对不能回头,否则欧律狄克再也不能返回人间。结果最后一扇门前,他抵御不住对妻子的思念,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一切烟消云散。”
柳莲二一时怔住。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用寥寥无几的信息推测幸村精市的意思,“所以你觉得,绪方唯还没有走过最后那道门吗?”
“她有吗?”
“可她已经非常努力了。”
幸村精市摇头,树叶的影子在阳光下摇曳,晃过眉眼。
在重复的时间里,他近乎苛刻地解构了每一幕美好场景背后的阴暗、无聊、心动与错误。显然,在对待绪方唯时,也同样地用挑剔的目光,冰冷而清醒地审视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幽微之处。
“我还是不明白,”柳莲二紧拧着眉,“你到底希望她怎么做?”
*
余晖散尽。
夜晚的城市变得热闹起来,璀璨灯火下,少年俊秀的侧脸落在视网膜上有一瞬间模糊。
“为什么盯着我?”
柳生比吕士侧头对上女生打量的视线。
“没什么。”绪方唯眨了眨眼睛,“这段时间你好像总是陪我回家,真少见。”
“是吗,”少年扶正眼镜,“今天是巧遇而已。”
“……”
绪方唯转过头,没有再说话,马路上的车灯断断续续地照亮着两个人的身影。
从某种固定剧情中清醒后的大多数日子里,跟柳生比吕士在一起是她难得轻松的时刻,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安心。以致于她如此珍惜,像是面对易碎的珍宝,从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比吕士。”
她停下脚步,眼前是一间正打出促销广告的冰淇淋店,女生忽然说,“我想吃这个。”
柳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店门前排着有些夸张的热闹长队。
“……好吧,”少年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包容,转身走向队伍末端,“在旁边椅子上坐一会,我去买。”
柳生离开后,周围好像瞬间静谧下来。
绪方唯坐在椅子上,抬头注视着五颜六色的广告牌,闪烁的灯光下,每种口味的冰淇淋看上去都十分诱人。她一直仰着头,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开始酸涩,柳生的身影才重新挡在她眼前。
“你在看什么?”少年好奇地问。
“广告牌。”
“就这么想吃吗?”他将草莓味的冰淇淋递给女生,声音有些无奈,“好了,拿去吧。”
绪方唯收回视线,望向他手中的冰淇淋,略微有些出神,“……有六种口味呢。”
“你不是喜欢草莓味吗?”少年理所当然地说。
“……”
绪方唯接过他手中的冰淇淋,点了点头,“是啊。”
可是柳生比吕士——她从小到大的玩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绪方唯的人,从来不会帮她做出任何选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冰淇淋。
她没有说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冰淇淋融化在舌尖,灵魂的某一处仿佛也冰凉地清醒过来,在无声中微微战栗着。
她认真地吃完最后一口,停在绪方家门口。
屋内灯火通明,看起来父母已经先一步从机场回到家里。
迫不及待想见到父母的心情已经被更纷乱的情绪打断,绪方唯轻轻吸了一口气,她转身,面对眼前的少年。
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这一次,仁王雅治跟她并不相熟,但那天在办公室,他还是为她指出了剧本的所在——现在想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其实也一起度过了许多时间。
即使并非诈欺师的本意,但他确实为她虚构了一场令人安心的谎言。
“不进去吗?”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绪方唯望着他,轻声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什么?”
女生摇了摇头,她没有解释。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
“……我希望她怎么做?”
幸村精市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往复循环的时光迷途,无论他如何出现在绪方唯面前、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拒绝。
那些融洽的场面,伴随着锋利的刀刃,随着呼吸进入肺里,他忽然开始猛烈地咳嗽,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
“绪方唯是那种温柔的烂好人。”
“她不在意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好奇轮回以外的地方,不喜欢任何人也不讨厌他们。”
“如果跟她说,这一切让你有多么痛苦,她一定会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恳求她留下来,她有可能会说‘好,我答应你’。”
被限制的女生,拥有被限制的性格和善良的天性。
正是因为清晰这一点,幸村精市才会用一场结果未知的手术,去跟她交易一颗心——可是,对于他的目的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风卷起落叶,越过窗沿,轻轻地掉在地上。
柳莲二起身关上窗户,“既然你不想要绪方唯的歉意,也不要她选择你,那你想要什么?”
沉默的黄昏光晕中,幸村精市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低下头唇边弯起一抹温柔又狠绝的弧度,他想:我要她做出决断。我要她绝不动摇。我要利用她的愧疚。我要她一旦迟疑就先想到我。
少年俯身拾起落叶,指腹轻轻揉搓着枯黄的脉络,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要她说不出那个‘好’。”
*
晚餐后,客厅热闹的氛围让绪方唯几乎招架不住。
父母难得回家一趟,第一顿饭已经聚集了不少亲朋好友,她借口端水果,远离了长辈们热心的关怀,逃到厨房后,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从厨具里找到水果刀,正要去找水果编圆自己的谎言时,柳生比吕士已经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你要什么?”他问。
“……”绪方唯愣了一下,“你也是来逃难的吗?”
“没有。他们叫我来帮你。”
看着少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绪方唯有些想笑,“给我几个苹果好了。”
苹果放在案上。
绪方唯侧眸,柳生比吕士还没有离开。父母与长辈们谈笑的声音倏忽遥远,厨房的方寸之地,安静的可以听到有谁在幽空中轻轻地叹息一声。
即使她有这么多机会试探柳生比吕士,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一直以来,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柳莲二的提醒下,她其实都能察觉到自己隐约接近到了真相,那是一层近乎如影随形的透明屏障,只是她不曾伸手触碰,也从不去深思为何如此。
也许是因为内心最深处,她相信那道屏障在保护她。
女生垂下眼眸,耳边幻觉般地浮现医院器械冰冷而规律的声音。
只是现在……已经不再是能够视而不见的时候,柳生比吕士为什么疏远她、为什么跟仁王雅治玩互换身份的无聊游戏,都指向近乎明晰的答案。
“比吕士。”
“嗯?”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她把苹果放在案板中央,刀刃在灯光下闪过微微白光,然而刀光落下处却不是那几个苹果,而是绪方唯放在苹果上的手背。
——痛觉,向来是她确认异常最简单的方式。
“是什么?”
柳生比吕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预想之中的答案,痛或是不痛,都没有出现。
血液带着滚烫的温度沿着锋利刀刃,滴落在女生的手上,几乎是刹那间就蔓延起灼人的热意。
绪方唯侧头望去,柳生比吕士越过她的手臂,伸手用力地握住刀刃阻止它继续往下,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早有预料模样。
她蓦地松开手,沾着血的刀具掉落在地上。
啪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轻而决然地破碎了。
“为什么?”视线被染成一片模糊的红色,绪方唯怔怔地抬头,“你应该知道的……就算受伤,我也没有感觉。”
“我知道。”
柳生比吕士垂下头,镜片后的目光与记忆中某一个瞬间蓦然重合,他说。
“可是我做不到。”
“……”
“就算对你来说是幻觉或假象,”他的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谁的心脏,“可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是真实的。”
——所以在那个黄昏后的医务室,少年凝睇她的伤口,才会说出“我真的很痛”这样的话。
绪方唯当然可以一无所知地活在屏障之下、橱窗里面,但是柳生比吕士从一开始就是手握真相的,最清醒的那个人。
绪方唯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她慌忙地后退了两步,转身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找急救药箱。
混乱的思绪和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让她几乎是在破坏厨房的整洁,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期间,柳生比吕士就这么一直呆在原地,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血流下来,好像他早就习惯了那样。
过了好一阵子,绪方唯才终于找到止血绷带。
她抓过柳生比吕士的手,有些颤抖地往伤口上缠绕绷带。
即使现在这个时刻,柳生比吕士的声音依旧冷静,“你不问了吗?”
“……”缠绕绷带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绪方唯听到他接着说。
“我会回答你的。”
鲜血浸透白色的绷带,似乎已经止不住了。
绪方唯鼻子一酸,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神色怔忪地摇了摇头,“可是……可是伤口太深了。”
柳生比吕士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他从女生手里接过绷带,随意缠绕了几圈。
沉默在空气中流动,绪方唯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他们在让人痛苦的沉默中彼此对视,绪方唯注视着少年冷淡的眉眼,恍惚间,无数重复的片段在刹那闪过脑海。
柳生比吕士的情绪总是非常模糊,高兴。不高兴。在意。不在意。
哪怕是此刻,她也无法分辨。
像是一块不能融化的坚冰,冻住了一切属于柳生比吕士的正常情绪。绪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在没有止境的重复时间里,被遗落下来的——
从来都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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