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子令牌

当孟丁和底秉延率禁军匆匆赶到时，正好撞见许尘干净利落的，不带一丝犹豫的，一剑刺入贼人的胸膛。

        底秉延大喊：“许公子，留下活口。”

        可惜已经晚了，长剑收起，溅起的鲜血滴滴洒满许尘素净的长袍，许尘收起凌厉的杀气，简单地擦拭了脸上的血迹。

        禁军的将士们迅速赶到，将成王和许尘围成一圈保护起来。

        今夜许尘的模样与他平日白净书生的样子大相径庭。

        而平日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成王，此时跪在地上，闭口不言，失了魂般，怀中紧紧抱着血染全身、尚有温度的尸体，将士走上前想要将成王扶起，成王置之不理。

        许尘向前走几步，不好意思道：“底将军，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他估计活不了了。”

        底秉延没想到许尘会下死手，只得安慰道：“只是小事，殿下与许公子无事最好。”

        成王不理人，底秉延无法强迫将士将他与杨青拉开，见二人身上都有血迹，关心道：“殿下和公子可由受伤。”

        许尘看一眼暂时封闭心境的成王，“一点皮肉伤，不碍事，殿下也受了皮肉伤。”

        底秉延前去劝慰成王，成王置若罔闻，不许他人靠近。

        此时的底秉延觉的头皮发麻，成王遇刺之事太过去棘手，脑子都要大一圈，问许尘“许公子为何在这里？为何一路留下暗号？这些贼人又是什么人？”

        许尘如实回答：“我见成王一人出府，担心成王遇到危险，留下暗号一路跟踪，至于这些贼人……”许尘一时语塞，他不知该如何回话，禁军未来之前，他们与贼人打斗时，成王特意叮嘱，贼人不留活口，不许将贼人的身份说出去。当然，许尘来的晚，没听见贼人说了什么，再说就算许尘听见了，以许尘的顾虑，就算他知道，他大约也不会说出去。

        成王忽然回过神，有气无力道：“贼人知晓本王的身份，想办法诱拐杨青，以此逼迫本王给他们便于携带的名贵物件。”

        对于成王的回答，底秉延显然不相信，他从军多年，还分的清楚什么是故意刺杀，什么是绑架敛财。

        底秉延还想多问几句，成王不想多语，他默默放开杨青，让禁军寻一木板，要将杨青抬回刺史府。

        底秉延转而问许尘，许尘道：“我不知道，我赶到时殿下已与贼人打斗起来。我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去帮助殿下。”

        底秉延心中一团乱麻，总感觉二人隐瞒了什么，见二人疲惫不堪，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听成王的命令，回刺史府。

        底秉延特意留下几名禁军在此地查看情况。

        许尘回去的路上，回想禁军来之前，当时还剩下两个贼人，他一力抵之，打斗模糊间，他见成王从为首的贼人尸体的身上摸出一个东西，并迅速地藏在怀中，那东西方方正正的，还有金边。

        到底是什么东西，成王不愿意拿出来。

        成王遇刺，杨青身亡，当晚刺史府闹成一团粥，刺史宋知哀叹道，天花流行，皇子遇刺，其他官员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怎他偏偏遇上。

        刺史夫人被深夜闹醒，成王拜托刺史夫人为杨青换身衣服，梳洗干净。

        另外成王特意叮嘱，不要去惊扰安陆郡王，安陆郡王本就身体不好，又赶路几日，应该多休息。

        在此期间，太医方更铭赶来，劝说成王看病疗伤。

        成王只有一处剑伤，伤在左臂，太医把脉上完药后，将众人轰出去，说自已要静一静。

        禁军守在屋外，时刻留意屋内的动静。

        四下无人，成王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是从贼人身上搜出来的，一块真正的太子令牌。

        成王回想杨青临死前，还在担忧成王误会太子，语气气若浮丝：“殿下万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太子不会杀您的，是有人挑拨你们兄弟关系。”

        成王劝杨青撑住：“我知道不会是大哥，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杨青，你撑住，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救你。”

        杨青虚弱道：“我死后，就和黄州的百姓一样，火葬，我不想以后有一天，我的尸体被人翻出来，成为恶人攻击您和太子的证据，就让我静静的，安安稳稳的睡着吧。”

        ……

        太医方更铭为成王医治后，又去许尘的房中。

        方太医把脉时，总觉得许尘的眉眼有些熟悉，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见只有孟丁守在门口，方太医撇一眼孟丁，再回看许尘，许尘瞬间会意，想门外喊道：“孟丁，我有些渴，去厨房寻一壶热水回来。”

        孟丁道：“知道了，公子，您好好歇着。”

        孟丁离开后，许尘问方太医：“太医有话直说无妨。”

        方太医道：“你长大了。”

        许尘一愣。

        方太医道：“多年前我受贵人的嘱托，前往一官员别院，去救一个病危的男孩，当时也是天花流行。”

        许尘大惊，起身谢道：“原来是恩人，许尘谢太医当年救命之恩。”

        方太医让许尘坐好，“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必言谢。”

        当年京城天花忽然流行，京城有数不清的人感染天花，年幼的许尘患天花后，祖父担心许尘将天花传染给家人，便一狠心，将许尘扔在许家别院，留下一小厮照顾许尘。

        小厮担心被传染瘟疫，有见许尘被许家抛弃，照顾也不上心，每日饭点出来送饭，一天中其他时间见不了他。当时若不是公子拜托方太医为许尘看病，恐怕许尘早已不在人世。

        方太医当年都算不上太医，只是太医正的徒弟，受贵人的委托，出宫照顾许家三公子。

        当年前朝皇宫夜间突发大火时，火亮如白昼，烟火缭绕，宫人们走来走去，混乱间，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李代桃僵。他在贵人走后，暗中帮了贵人一把，将“贵人尸体”的脸完全烧毁，使宫人无法分辨。

        毕竟，贵人想活命，人之常情，方太医不介意帮一帮

        方太医也知道，平州守城的将领忠于贵人，许尘和贵人的关系匪浅，许尘还是从平州返京。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种种缘由，方太医不愿意多想。

        方太医问：“许公子，依脉象看，不久前你应该患过一场大病。”

        许尘浅浅道：“回京前，我在平州差点被人杀死，刀伤离心脏不足半寸。”

        方太医提醒道：“许公子，好好修养身体，你还年轻，万不可留下病根。”

        许尘谢道：“多谢太医的指点。”

        方太医摸着胡子，“人没了，就一切都晚了，你看黄州因天花而死的百姓，多么令人惋惜，你也是从平州回来，经历过生死一线。”

        许尘盯着方太医，回应：“是。”

        方太医感叹道：“我不在乎什么争斗，只知道人命大于天，希望天下所有无辜百姓不因意外而死。”

        许尘道：“也是我的希望。”

        方太医自顾自说：“老夫只希望以后没有意外发生，这样一切还来得及，无辜百姓不必死于灾祸。”

        许尘有些犹豫，“太医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完成。”

        ……

        半个时辰后，刺史夫人为杨青梳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杨青面目安详，脖子上令人害怕的伤后，藏在鲜花之中。

        成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前来见杨青最后一面。

        刺史夫人知晓二人的感情，外人从未点破，问成王：“殿下，杨姑娘的遗体，如何安置？”

        成王回忆杨青死前的话，忍疼道：“烧了。”

        刺史夫人大惊，“啊？”

        成王长吸一口气，毫无生气的语气解释道：“黄州目前的规矩，无论是否因天花而死，遗体一律火葬，杨青身为宫女，不可破例。”

        刺史夫人劝道：“可是杨姑娘不是黄州百姓。”

        底秉延也不同意，想以后查清案中的关键点，“殿下，杨姑娘是宫女，遗体应送至京城。”

        成王大怒：“黄州百姓本就对火葬不满，如果杨青破例的消息传出去，宋大人如何安抚黄州百姓，现在黄州的疫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刺史夫人还想再劝劝，被宋知拦下，宋知拱手道：“臣为黄州的百姓多谢殿下。”

        成王的脾气稍作缓和，对刺史夫人安排到：“劳烦夫人速速安排，杨青火葬之后，本王趁百姓还在梦中，离开黄州。”

        刺史夫人刚刚被成王吓到，呆呆应道：“妾这就是准备。”

        成王朝底秉延道：“按原计划回京，速去准备。”

        底秉延担心成王的身体，商量道：“殿下明日出发也不完。”

        成王拒绝：“不用了，天亮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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