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真假假

深夜，赵书萧被噩梦惊醒，吓得骤然起身，一喘一喘地回忆梦中之事。

        赵书萧极少梦到她在定州城的往事，也很少梦到苗禾姐姐。

        那一夜，赵书萧流落定州城，害怕得睡不着觉，苗禾好不容易将赵书萧哄睡，忽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粗鲁的踢开。

        二人惊醒，苗禾将赵书萧护在身后，只见来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毫不犹豫将苗禾扔到身后的柜子上，咚一声，苗禾痛苦倒地。

        赵书萧越过来人的身子，探过头，大喊道：“苗禾。”

        男子蒙着下半张脸，趁模糊的灯光，细细端详赵书萧。

        赵书萧虽然吓得发抖，但也大起胆子盯着男子看，赵书萧总觉得见过眼前之人的样貌、身型似乎有些熟悉。

        男子确认赵书萧的身份，随后仰天一笑，“确实是三姑娘。”

        赵书萧见过的外男不多，男子认识她，她好像见过他。

        可男子没给赵书萧时间多想，估计见时间还来得及，一把拎起赵书萧，甩在地上。然后男子粗鲁地将苗禾拎到床上，苗禾一下子想到男子要做什么，顿时拼死反抗。这下子激起男子的兴趣，猥琐道：“今夜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

        苗禾性子刚硬，对男子又打又咬，差点将男子的蒙面撤下，男子被激怒，几拳重重地打在苗禾的腹部，苗禾疼的蜷缩，大口大口地吐血。

        男子见苗禾没了反抗能力，一时放松的戒备，赵书萧趁其不备，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跳起刺中男子的后背，又迅速地拔出。

        男子摸摸后背，看看手上是血，看看眼前的猎物，“三姑娘，我原本不想伤你。”

        男子再一次拎起赵书萧，狠厉地将她甩到地上，匕首也跌落一旁。

        趁机从床上挣扎下来的苗禾，拾起匕首，朝男子刺去，男子有了防范，不愿意与苗禾浪费时间，一招控制住苗禾拿匕首的手，逼迫苗禾退到门上。

        然后，男子强迫苗禾的手，匕首慢慢朝苗禾的胸口刺去。

        赵书萧起身阻拦，被男子一脚踢到床边，头磕到床沿，眼前飘起数数金星，引起阵阵恶心，坐在地上再起不能。

        赵书萧眼睁睁看着男子将匕首刺中苗禾，一寸一寸的深入。

        苗禾倒地。

        苗禾最后仍担忧地向赵书萧，断断续续道：“活下去。”

        诸多的场景交织、占据赵书萧的脑海，有苗禾的盈盈细语，有母亲在温柔的呼唤她，有许尘在平州时清澈慵懒的声音，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温馨的，胆战心惊的混杂在一起，使赵书萧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犹如失了魂一般，随手拿一件衣服披上，掏出藏于枕下的匕首，起身下床。

        赵书萧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努力地回忆当年往事，一边想，一边在在殿拿着匕首来回踱步。

        守在寝殿门外的若心和阿冉，从白日回宫后，见赵书萧的神情低沉，不说话也不理人，担心赵书萧出事，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刻也不敢松懈。

        赵书萧起身时，二人就感觉不妙，又见赵书萧拿着匕首来回比划，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又怕轻易上前，反而刺激到赵书萧。

        谁料，赵书萧忽然坐到床榻下，拿着匕首在胸前来回比划，吓得二人来不及多想，慌慌张张地推门跑过去，去抢赵书萧手中的匕首。

        寝殿门被人暴力的推开，二人从暗中跑出来，好似回到那一夜的定州城，赵书萧缓缓起身。

        待二人近身，一人一脚，皆用全力，二人被赵书萧踹到在地。

        今夜与那晚的场景交织在一起，赵书萧嘀咕道：“活下去，活下去，不对。”赵书萧摇摇头，神神叨叨道：“接下来应该是……”

        有人倒地不起，接下来便是苗禾姐姐被匕首刺中。

        赵书萧耳中回响苗禾姐姐的□□声，恍然大悟道：“对呀，苗禾姐姐死了。”

        赵书萧眼神越来越迷离，一步一步地朝倒在床边的若心走去，若心被赵书萧踹到腹部，疼的起不了身，好不容易勉强坐起，抬头一看，匕首的寒光慢慢逼近，配上赵书萧没有魂的眼睛，吓得直往后逃，可后面就是床榻，若心退无可退。

        赵书萧走近，若心听清楚赵书萧喃喃低语，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是啊，都死了，都死了。”

        阿冉慢慢爬起，跪到赵书萧身后，死死抱住赵书萧的腰，呼喊道：“公主，您醒醒，没有人死。公主，您看清楚，我是阿冉，她是若心。”

        阿冉的一番话，使赵书萧的神智恢复一点点，赵书萧没有光亮的双眸盯了若心一会，扭头盯了阿冉一会，嘟囔道：“你们不是苗禾，你们没有死，有人死了，谁死了？谁死了？”

        现实与回忆在赵书萧的脑海中猛烈地打了几个来回，刺激得赵书萧头疼不已，又见二人不是苗禾，硬生生掰开阿冉的手，无助地后退，重复道：“你们不会死，不会死。”

        赵书萧无意识地退到窗边，看一看空荡荡的门外，看一看倒地的二人。“不是你们死，是我死。”

        说着，赵书萧举起匕首，猛地朝胸口刺去，若心和阿冉顾不了太多，也不担心会不会伤到赵书萧，忍着疼痛冲上去去夺匕首。

        赵书萧已回过神一些，知晓不能伤了她们，故而没有使出太多力气，任由她们夺去匕首，但还是在纠缠中，赵书萧被划破左手腕，若心被划伤双手。

        二人的血迹混杂在三人的衣裙上。

        赵书萧被刺疼唤醒，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顿时跪坐在地，浑身缩在一起，后怕道：“你们出去。”

        若心将双手藏于身后，缓缓走上前，“公主，奴婢没事。”

        赵书萧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顾不得自已受伤的左腕：“若心，你们先出去，刀伤药你知道在哪里，你让阿冉帮你上药。”

        若心担忧道：“公主，可你的伤。”

        赵书萧的精神几乎奔溃，呵斥道：“出去，别管我。”

        阿冉将匕首放好，走上前一把抱住缩成一团的赵书萧，轻声细语安慰道：“公主，都过去了。”

        赵书萧现在脑海里全都是男子凶狠的眼神、苗禾死不瞑目的眼神，还有二人刚刚惊恐的眼神，小声地崩溃道：“我刚刚差点杀了你们。”

        阿冉轻轻地拍赵书萧的后背，“公主，你刚刚差点伤了自已，也没有杀了奴婢和若心。”

        赵书萧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不过在阿冉安慰下，镇定一些。

        若心见赵书萧平静下来，顾不得自已伤，潦草地用手帕包扎后，伤手拿起阿冉放好的匕首，走出寝殿。

        守在外殿的两个婢女早已被惊醒，正乖乖候着，见若心浑身血迹斑斑地走出来，担心道：“若心姐姐。”

        外殿的动静，在静谧的深夜，极容易传到寝殿，若心嘘一声，让小宫女不要大惊小怪，“我没事。”后极小声吩咐道：“小声些，别让公主听见，你去传太医。”

        小宫女问：“深夜请太医，公主伤得严重不？”

        若不急事，深夜请太医，次日可以传的沸沸扬扬，若是不传，日后皇帝问起来，赵书萧宫里上上下下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若心道：“请太医时，说公主起身喝水，迷糊间不下心摔了茶杯，不小心伤到手腕，可记住了？”

        小宫女点点头，道了声记下，便去请太医。

        若心让另一个小宫女守在寝殿外，自已则去找赵峪。

        白日赵书萧的情况太让人担心，赵峪睡不踏实，特意叮嘱婢女留意赵书萧殿中的动静。

        若心去敲赵峪的外殿门，守门的婢女被满身是血的若心吓一跳，赶紧将若心请进来，引若心去见赵峪。

        赵峪原本着衣而睡，起身后见到若心的狼狈的样子，瞬间明白了，待若心三言两语解释清原委。

        赵峪：“公主如何？”

        若心如实回答：“奴婢与阿冉夺匕首时，公主伤到左腕，眼下已去请太医。”

        “以什么理由？”

        “公主起身喝水，不小心打破茶杯，碎片划破公主手腕。”

        赵峪听后还算满意，“真实的情况，明日我自会派人告知陛下。”

        若心呈上赵书萧的匕首：“公主的匕首，奴不敢放于宫中。”

        匕首上满是血迹，赵峪让侍女收下。

        赵峪见若心包扎双手的手帕早已被血染透，一滴一滴地流下来。“若心，这个我先保管，你先下去歇着，草草包扎下伤口，等太医为公主看去，再去看看你的伤口，让后就和阿冉歇息，下半夜我看着公主。”

        若心还想拒绝，赵峪道：“公主今夜神志有些不清，别回头公主看见你的伤后，愧疚下神志更加不清楚，一切等明日公主睡醒了再说。”

        赵峪话说到这，若心只得应下来。

        赵峪走进赵书萧的寝殿，赵书萧的伤阿冉已简单包扎过，现已睡下，不过睡得并不安稳。

        见阿冉打算为赵书萧换身衣服，赵峪制止道：“阿冉，今夜你也累了，和若心去歇息，这里有我。”

        阿冉道：“可是。”

        赵峪：“我会为公主换衣，你放心。”

        鉴于赵峪一向说一不二，若心已经被劝下去歇息，赵书萧情况还算稳定，阿冉也不再坚持，便退下歇息。

        赵峪给赵书萧换衣时，还未碰到赵书萧，右手就被赵书萧下意识的反应给控制住。

        赵峪轻轻道：“阿韶，是二姐，我们换身干净的衣服。”

        赵书萧见来者是赵峪，松开赵峪的手，迷迷糊糊地睡下。

        赵峪换衣时，被赵书萧满身狰狞的伤疤吓一跳。

        刚刚赵书萧死死抓住赵峪的手，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赵峪只得再包扎一次。

        赵峪看睡觉不由自主缩成一团的赵书萧，心疼的喊了声：“阿韶。”

        赵书萧听见，轻声回了声嗯，便又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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