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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但祝菁不好明说,干脆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谭大姑娘和谭二姑娘年龄似乎也很相近。”

        “妹妹自幼体弱,父亲暂时未打算将她许配出去。”谭贞轻声道。

        “哦对,今日便未见到她,身体这般差吗?听说之前桃源设宴,她也是去了的。”

        “妹妹每次生病都要卧床三五日,这次许是在桃源吹了风或者吃了不该吃的,今日失礼,我代她向祝姑娘赔罪。”

        “这有什么罪,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祝菁摆手,满不在乎:“我在渭昌还要待一段时日,总有机会见到的。”

        “不过,谭大姑娘和妹妹的关系真好啊,我听说她在庄子上待了很多年,竟然没有生疏吗?”

        谭贞摇头:“再怎么不熟悉,那也是一母同胞发姐妹。”

        “谭大姑娘是个好姐姐。”

        “嗯。”她犹疑了一会儿,试探道:“祝姑娘来渭昌,若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和父亲都会尽力帮忙的。”

        祝菁弯弯眉眼,竟然没有拒绝:“你这样说我就再放心不过了,到时你可千万记得今日这句话。”

        倒像是一定会找他们帮忙似的。

        谭贞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最后温婉一笑:“只要不败了原则,至少我一定会帮祝姑娘。”

        终究是将自己父亲摘了出去。

        谭贞心知肚明,父亲的主,她做不了。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最后祝菁也没让谭贞买什么,反而送了谭贞一套头面作为回礼。

        她笑意吟吟:“我俸禄很高,不缺这些银子,我是真的很感谢你的翡翠雪。”

        手里支配着密阁,背靠皇家金库,她的确是不缺钱的。

        ……

        “如果阿阮的消息没错,谭家有大问题。”从昌宝阁回到客栈,祝菁猛灌了几杯水,才笃定地开口。

        她只是试探着问谭贞和昌宝阁少当家的事,倒是没想到,谭林竟然还打算将谭贞许配给章咏。

        章家大少已婚,章家二少的条件的确算不上差,但这满渭昌上下,比章家二少好的人不在少数。

        她将此事大概陈述了一遍:“如果两件事都是真的,两家的关系未免太紧密了。”

        章家也就算了,能搭上谭家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好事,家里也不缺孩子。

        但谭林的用意便显得有些可疑了。

        “士农工商,以谭林给我的感觉,不该无端和章家牵扯这么多。”

        听蝶想了想:“谭家的确可疑,而且他们家那位二小姐,动不动就不见人影,实在奇怪。”

        “让我们来想想可能性。”祝菁支着下巴:“有利可图,为恩为义,或者,受制于人。”

        “祝姑娘觉得是第三种?”

        “为恩为义我不信,又娶续弦又嫁女儿,过分亲密,只能说存疑,我的确是更怀疑第三种。”

        见到彭牧熙在章家找谭家的消息时,就觉得谭家估计犯大事儿了。

        能让彭牧熙悄悄离京调查的人啊……

        而且那日林中遇到彭牧熙,他的样子狼狈又颓丧。

        以彭牧熙的武功,发生什么事才能让他这样?

        越是回想,越是让人觉得耐人寻味。

        “还是得查查这位谭家二小姐,去探探她身边亲近的人,看看有没有知道些什么的,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她对听蝶道。

        听蝶出了门,祝菁想了会儿,拿出纸笔,写了些什么,才将纸折叠,封上蜜蜡,盖上自己的私印:“青锋,帮我将信送到驿站。”

        ……

        听蝶的消息第二天便传了过来:“谭二小姐身边没有自小到大的亲近人。”

        祝菁从书里抬头:“奶娘,或者她母亲留下来的人,都没有?”

        “没有,但是按照府中其他下人的说法,当初谭二小姐去庄子的时候,奶娘和先夫人的一个陪嫁都跟过去了。”

        听蝶也不是废物:“我没有接近谭二小姐身边的人,让人去庄子里找人了,但是……”

        “她们不在庄子里?”

        “正是,那个庄子里的人并不多,而且口风都很紧。”

        “庄子是谁名下的?”

        “已过世谭夫人名下的。”听蝶继续道:“我们又去周围的人家打听,这庄子似乎换过一批人,不过不是马上换,而是慢慢换的。”

        “谭二小姐呢?”

        “他们甚少见过谭二小姐,有老人见过其婴幼儿时的样子,第二次有人见到她,就是离开庄子的时候了。”

        “藏这么严实?”祝菁有些疑惑:“也就是说庄子的人换过,而谭二小姐的踪迹,也许只有庄子里这两批人知道。”

        “正是,包括第一批人,是死是活,也未知。”

        “谭二小姐身上的秘密,真的好多啊。”祝菁支着下巴:“青锋,我爸看看石蔑大人手里的云雾仙还有多少,给我一半,我要去谭府做客。”

        “是。”

        听蝶:“……”

        云雾仙是石蔑从京城带来的贡品,上次拿来招待过谭林,他恐怕也没想到会被祝菁惦记上,拿来借花献佛。

        没过一会儿,祝菁看着青锋拿来的一钱茶叶,忍不住挑挑眉:“他主动分的?”

        青锋老老实实:“我分的。”

        “一半?”

        “一半。”

        “石蔑大人原来也不舍得喝啊。”祝菁有点好笑。

        半两茶叶相当于两钱半,上回请人喝茶就泡了半钱,这会儿青锋能拿来一钱,只能说明石蔑除了那次在外面逞威风的时候,平时压根没喝过。

        他肯定是一片叶子都不愿给的,可青锋他又打不过,段融倒是在他旁边,但段融又不会帮着他,那场景,石蔑定是孤立无援极了。

        被迫拿出舍不得喝的一钱云雾仙茶,祝菁都能想象到石蔑此时表情有多难看。

        “你去让石大人别生气。”祝菁慢悠悠地包着茶叶,她虽然是强盗了点,但还没流氓到这个程度:“等回了京城,我还他一两。”

        她需要的并不是建立冲突甚至压迫他们,那只会给她带来阻碍,威慑从来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她的目的一直都只是这次渭昌之行,能够顺利完成她们的计划。

        ……

        谭林没想到祝菁这么快又上了门。

        几日前已经从谭贞口中确认此次渭昌之行,祝菁可能才是主事人。

        这让他有些惴惴,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忍不住不断地反思着自己是否露出了什么端倪。

        可是那位大人的信已经来了。

        信中说明,这次祝菁的目标另有其人,而且渭昌会有人帮他打好掩护。

        甚至……

        如果可以,让这位祝姑娘能够留在渭昌,是最好的。

        想到信上的内容,谭林忍不住多看了祝菁一眼,谁知正巧对上了她含笑的视线。

        “不知祝姑娘今日是来……”

        祝菁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眉眼弯弯的时候纯然无邪,微笑时也显得明净澄澈,生来便长了张扮猪吃老虎的脸,信中言明让他不要因此轻看她。

        可是祝菁在渭昌,虽然总是笑意吟吟,姿态上却一直拿捏着,让她的到来总伴随着一种微妙的震慑,比如此刻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看透了。

        “当初石大人请您喝的云雾仙,大人说好,今日有事前来叨扰,顺便带了一钱来。”

        祝菁从青锋手里拿过那一小罐茶:“数量虽少,但浅尝足矣,若大人有机会来京城,届时再请您喝个够。”

        云雾仙每年产量极少,就算是祝菁宅子里也没有多少,只是,她不认为谭林会有踏足京城的机会。

        “云雾仙本就是贡品,我能尝一次,已是三生有幸,没成想祝姑娘这样大方。”谭林赶紧接话,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祝菁沟通:“两姐妹才听到消息,她们马上就出来接见大人。”

        祝菁也不拒绝,微微颔首。

        看来谭二小姐的病已经好了。

        ……

        已过世的谭夫人颜值应该不低,两位姑娘走出来,自成一道风景线。

        桃源那天祝菁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位谭二小姐,只隐约记得谭贞对她很是照顾,此时也能看出端倪来。

        谭贞走得不快,明显迁就着她,目光看向她时总不由自主地带上关切。

        “谭大姑娘。”

        “祝姑娘。”谭贞行了一礼。

        待两人坐下,祝菁看着谭婉,主动开口:“你便是谭二姑娘。”

        谭婉低着头:“婉儿见过祝姑娘,之前病重,未曾见您,是婉儿失礼了。”

        “这怎么怪你,如今秋深天凉,本就易病,难道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祝菁笑眯眯地:“只是听说你们姐妹二人感情好,见了你姐姐,难免也对你好奇。”

        谭婉终于抬了头:“姐姐是对我很好。”

        “天凉,喝杯热茶。”祝菁给谭婉倒了杯茶:“此时天凉,若因为我,让谭二姑娘又生病,我便要羞愧至极了。”

        谭婉有些受宠若惊,抬手接过:“多谢祝姑娘。”

        祝菁目光在两人之间绕了一圈:“不过两位姑娘先回去吧,今日我是来找谭大人的。”

        谭林一脸茫然,但还是道:“你们先回去吧。”

        人才走远,祝菁的声音就砸向了他:“近来渭昌城门检查路引的人,我希望安排成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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