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走在出去的路上，徐敬德笑着对祝菁道：“我刚才去问，姑娘的侍卫说是担心姑娘才急着去找您的。”

        祝菁揣着手不说话。

        “姑娘不是脆弱的人。”徐敬德道：“之前出过事，怎么不与陛下说呢？陛下总归是会体谅姑娘的。”

        祝菁眨眨眼，心里一跳：“陛下知道我之前被抓走过了，那……”

        “祝姑娘能一个人逃出来不容易，这次冲动将人解决不是不能理解，此事算是了了，至于是谁想要知道秘密，陛下心里自有数，和姑娘没有多大关系了。”

        祝菁松了口气。

        “不过祝姑娘可别忘了刚才与陛下说的话。”徐敬德忽然道。

        刚才秦昇问她对彭牧熙的态度。

        祝菁满脸理所应当：“他救了我，他是个好人。”

        “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祝菁莫名其妙。

        “朕若想将你许配给……”

        祝菁满脸惊悚：“陛下！”

        秦昇笑着问：“你不是说他那张脸长得好。”

        祝菁满脸抗拒：“陛下，我不是针对定远侯，我是说，若我真嫁了人，于我而言，就像是天塌了，女子嫁了人，就是三从四德，不允抛头露面，这样待我，倒不如把我脑袋砍下来利落。”她顿了顿：“说句难听点的，我再进南风馆，他那把剑就不知道对的是谁了。”

        “小孩子家家说什么胡话，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祝菁微笑：“陛下，若我嫁人了，这密阁，我也不用管了。”

        “这有什么，朕特许……”

        “这不合适。”祝菁连连摇头，眼巴巴道：“陛下，实不相瞒，我比较能接受入赘。”

        秦昇：“……”忽然哽住。

        堂堂定远侯，让他入赘，想都知道不可能。

        “我等那个愿意入赘的。”祝菁斩钉截铁：“没有就算了，反正陛下会护着我！”

        秦昇终于没说话了。

        他总不能说，不，我不护着你吧。

        ……

        “嗯，我记得的。”反正事情结束以前，不管是为了不牵连彭牧熙还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更多怀疑，和彭牧熙的距离要保持。

        “陛下的其它话，我知道祝姑娘都能想清楚。”徐敬德站在宫门前：“祝姑娘，进去吧，符杏姑娘等你许久了。”

        “我知道的。”祝菁向他拱手：“多谢公公。”

        反正秦昇说的话，选择性听就对。

        什么多知道，无非是知道他让她知道的罢了。

        不该知道的，当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祝菁踏进了屋子，符杏正端正地坐在案几前写着什么，旁边坐着一个人，拿着一本书，安静地看。

        她站住时，两个人都抬头看来。

        符杏目光亮亮：“姐……老师。”语气里都带了小小的兴奋。

        祝菁拍拍她的脑袋：“我和公主去说些事情。”

        符杏乖巧地点点头，祝菁和蔺寻昭从后面绕了出去。

        蔺寻昭看着她额头的伤疤，盯了好几秒：“委屈了。”

        “这有什么？”祝菁不在意地摆摆手，看着天空：“早做好准备了，倒是辛苦乔阮了，找到这样的好东西。”

        说到乔阮，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乔阮给我的一本账册……”

        “我已经知道了，拿着那个很危险。”蔺寻昭垂下眼：“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不会冒险把东西送到你手里。”

        “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吗？”

        蔺寻昭摇了摇头：“我本来想让段迟去的。”

        祝菁偏头看向角落里跟隐形了一样的人：“远水救不了近火，段迟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合适。”

        蔺寻昭点点头：“所以我已经开始行动了。”

        祝菁愣了愣：“还是要求稳……”

        “已经够久了。”蔺寻昭闭了闭眼：“冬季严寒，西疆气候越发恶劣，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祝菁心里一惊：“这种时候不适合出事吧？”

        蔺寻昭看了祝菁一眼：“这边的变动太过明显，他们迟早会有动静，若是等到那时候再……内忧外患，更是糟糕。”

        上一任定远侯死在战场，本就是非常容易让大家人心浮动的事情，这件事情的后续却是把彭牧熙也调走了。

        西疆一反常态的安静了那么久，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只是一件小事。”

        ……

        “祝姑娘。”

        祝菁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手上拿着本闲书在看。

        秦昇对她的怀疑消除了大半，压力给到孙祺，额头的伤口也快好了，虽然宅子里多了很多不必要的护卫，但她依旧感到久违地轻松。

        “关叔承又来了？”关叔承有一段时间不来了，这是看她进了趟宫，还没死心？

        “没……”青锋欲言又止：“是侯老夫人。”

        祝菁翻书的动作一顿：“谁？”

        额……

        青锋斟酌了一下：“是侯爷的母亲。”

        阵仗看起来挺大，似乎没有什么友好在里面，但似乎也没有特别不友好，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的。

        “我马上去找侯爷？”

        “不用了。”祝菁把书放下：“请她进来吧。”

        祝菁摸了摸额头的伤口，随手扯了条白绸绑住。

        虽然已经看不出破绽，但不是卖可怜的时候，露着伤口还是有碍观瞻。

        懿和留下其他人，一个人进门就看见祝菁拿着个小镜子对自己左右照了又照，看见她才放下，站起来，笑意吟吟地：“夫人今日怎么忽然上门，真是稀客，池生，给夫人倒茶来。”

        看起来随意又亲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她多熟悉。

        懿和：“……”

        她也没和祝菁客气，在她旁边坐下，看池生利落地斟了茶，喝了一口，发现是宫里少有的佳茗，抬眼看向祝菁。

        祝菁也捧着茶杯，老神在在，任由她看。

        懿和语气平平，算不上热切：“侯爷让我来向祝姑娘求亲，不知祝姑娘意下如何？”

        祝菁动作停住，盯着茶面一秒，反应过来，又额外花费了三秒进行措辞，最后抬起头来，对上懿和的目光。

        “不如何。”

        最后也只有三个字，没什么委婉在里面。

        懿和定定地看着祝菁。

        然而她捧着茶杯，烟雾笼罩住眉眼，让人看不真切。

        “不如何？”懿和重复了一遍。

        “意思就是，”祝菁的声音里含着礼貌的笑意：“我不同意。”

        “祝姑娘不问一下父母的意见吗？”懿和收回目光。

        “不必问他们的意见，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主。”

        两人之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隔着朦胧的雾气，祝菁也在打量懿和。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看懂……

        两人沉默了半天，懿和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此事我和陛下说过了，我不嫁人，只接受入赘。”

        懿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她诧异地看着祝菁，一时有些理解不了这句话，于是也就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愤怒。

        “若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此时，夫人请回吧。”

        ……

        站在祝菁宅子前，懿和一时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应该因为祝菁的拒绝松一口气，还是为祝菁的拒绝感到羞恼。

        而且这个祝菁，和她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隔天彭牧熙才上门，看见祝菁支在窗口，他脚步顿了顿：“在等我？”

        “昨天没来是不好意思吗？”祝菁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被叫进宫了。”

        虽然懿和上门求亲的动静算不上大，但也算不上隐蔽，秦昇难免要过问一下。

        “嘶。”祝菁抽了口气：“陛下与你说什么了？”

        秦昇的状态挺矛盾的，大概是希望祝菁能转移走彭牧熙一些注意力，又生怕祝菁因为和彭牧熙接近而生出异心。

        彭牧熙细微地翘了翘嘴角：“说你是个好姑娘。”

        祝菁窒息了一下，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你看见外面那些人没？”

        “嗯，宫里来的？”

        “差不多吧。”祝菁撇撇嘴：“反正不进来，也挺好的，就是出门要被跟着了，你没有被他们看到吧？”

        “没。”

        “你过新年吗？”

        祝菁让开窗口的位置，让彭牧熙进来。

        “嗯？”

        “到时候要去见个人。”祝菁扬了扬手里的书册，问他：“侯爷可以带我吗？”

        彭牧熙的目光定在她的笑容上几秒：“好。”

        “不能让他们知道。”祝菁扬扬下巴，示意外面那些秦昇派来的人。

        “让青锋在家里应付他们，我们偷偷去，就是要耽误侯爷一些时间了。”

        “不耽误。”彭牧熙顿了顿：“侯府没有过年的习惯。”

        军中的时候也会过年，但也只是简单地聚一下。

        因为这种时候，最容易出事。

        “那侯爷到时候再来找我吧，如今有他们跟着我，虽说算不上多厉害，好就好在随时能调人手，不会出事的。”祝菁抽出一张纸，写着什么，声音里也带上了缓缓的笑意：“对了，等下我给侯爷的谢礼就会到侯府上了。”

        说完，她将那张纸折叠几下，塞进他手里：“回去吧。”

        “我不用……”

        “真的不不用吗？”祝菁重复了一遍。

        彭牧熙一下子不说话了。

        祝菁的表情告诉他，这次，可能不是像上次那样，一颗夜明珠那么简单。

        “侯爷可以先看看，若是不喜欢，接受退货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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