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水如烟

医生沉默片刻，缓缓道，“好，我同意你们的要求。”

        从医院出来，齐夏接到暗夜古堡管家打来的电话，“小姐，老爷请您和赫连先生今晚到古堡用餐。”

        “今晚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霍利少爷要带朋友回来。”

        齐夏眼眸微动，“不会是女朋友吧？”霍利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有很多女朋友，却从来没有带回古堡介绍给家人。

        “据说是女性朋友。”管家爽朗地笑了起来，心情也很好。

        齐夏也笑了起来，“那我肯定得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得到霍利的青睐。”

        管家笑着称好，又问，“小姐，需要派车过去接你们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开车过去。”

        暗夜古堡很少这么热闹了。

        夜幕刚刚降临，整个庄园的灯火都亮了起来，璀璨的灯光笼罩着古堡，就像众星拱月一样，在夜色的映衬下，更显华贵迷人。

        劳斯莱斯停在古堡正门外，立刻有仆人上前，弯腰打开了汽车车门。

        赫连城扶着齐夏，一步步走上台阶，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他们刚走到会客厅门口，霍利迎了上来，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双臂张开，“亲爱的夏夏，你今晚可真迷人。”

        “霍利，你今晚也很英俊哦，你的神秘客人呢？”由于肚子顶着，两人没有办法像以往一样用拥抱来问好，而是握了握手。

        霍利笑逐颜开，身体侧了侧，齐夏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站着一位美人，一位东方美人。

        这名东方女子身材高挑，齐夏本来在女子中就算比较高的了，她比齐夏还要高出半个头，穿着高跟鞋，应该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她穿着一条水墨江南的旗袍，虽然是黑白的颜色，却让人眼前一亮。

        剪裁得分毫不差的素锦旗袍完美地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一双翦水秋瞳微微含笑，精致的五官清丽妩媚，莹白的肌肤几乎弹指可破，在豪华水晶灯的映照下，素雅得就如同从水墨画里面走出来的女子。

        霍利笑着介绍，“夏夏，这是我的朋友，水如烟，如烟，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的义妹齐夏，旁边那位，是他的丈夫赫连城。”

        水如烟，人如其名，当真柔美如烟，她柔柔一笑，唇边绽放出两簇酒窝，“赫连先生，赫连太太，你们好。”

        赫连城神色冷清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齐夏微笑，“水小姐，你好。”

        水如烟很有气质，她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出她出身名门，一颦一笑都带着东方女子特有的魅力。

        饭厅里，大理石地板，华丽的水晶吊灯，闪亮的银制刀叉，精致的食物，香醇的红酒，这一切都让晚宴显得很完美。

        餐桌上霍利幽默风趣，妙语连珠，将托马克逗得开怀大笑，水如烟话并不多，直到霍利将话题引到了书画上面，她才多说了几句，而刚好，托马克又特别喜欢中国的书画，对于她在这方面的造诣非常欣赏。

        托马克毫不掩饰赞赏之意，“水小姐，你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么多，很难得啊。”

        水如烟微微一笑，“让您见笑了，家父是古董商，所以我从小也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耳濡目染的，也渐渐学了一些皮毛。”

        托马克很感兴趣，“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她眼中带了笑意，“我是拍卖公司的鉴定师，专门负责中国的古董字画鉴定。”

        “很好，很好啊！”托马克连连点头，含笑看了一眼霍利，对于他浪子回头，结交了这么一位女朋友的行为表示赞赏。

        晚宴结束，众人坐在客厅里闲聊，齐夏发现水如烟和霍利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虽然他们并没有当面做出亲密的举动，但是两人的眼神，神态，某些细小的动作，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关系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出现的趋同性。

        托马克当然也看出来了，心情越发地愉悦，在霍利和水如烟离开之前，他还特意让管家取来一件古董花瓶，包好之后送给水如烟，水如烟礼貌地推辞，他笑道，“如烟，这个花瓶形状不错，你就拿去随便玩玩看。”

        水如烟看了一眼霍利，见他点头，她便收了下来，含笑道谢。

        托马克看在眼里，心里对她的喜爱有多了两分，懂得尊重霍利的意见，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

        水如烟礼貌地向众人告别，霍利亲手将披肩披到她的肩膀上，她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款款走出众人的视线。

        霍利的汽车驶出了古堡。

        托马克看着齐夏，温和地笑，“夏夏，你觉得水如烟怎么样？”

        齐夏笑，“聪明，美丽，懂得进退，而且她的眼里也有霍利，我觉得挺好的。”

        托马克点头，“跟我的看法一样，阿城，你觉得呢？”

        赫连城神色淡淡的，“她看起来太完美了，反而显得不真实，我不喜欢。”

        托马克神情一僵，咳嗽了一下，说道，“或许，她本身就比较完美。”

        赫连城唇角一勾，“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点，正是因为有了小缺点，才会有血有肉。”

        托马克被他的话触动，若有所思。

        齐夏笑道，“或许是因为我不完美，所以我很欣赏那些看起来完美的人，其他方面不说，水小姐性情挺好的，霍利和她应该会合得来。”

        托马克叹了口气，“希望霍利这次是认真的，他年纪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

        “义父，你不要担心，我觉得霍利已经成熟许多了。”齐夏安慰道。

        “嗯，这也是他令我欣慰的地方。”

        又聊了一会儿，齐夏他们也告辞了。

        坐在车上，回别墅的路上，齐夏感叹道，“水如烟真的很漂亮，又很有气质，我还蛮支持她跟霍利在一起的。”

        赫连城语气认真地说道，“她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有气质。”

        “额——”齐夏一脸黑线，“老公，你不要昧着良心夸我啦。”

        “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就像人偶一样，缺乏人气，你才是最好的。”

        虽然齐夏被他夸赞得心里甜滋滋的，不过还是很好奇，“老公，好像你很不喜欢她，为什么？男人不是都喜欢美女吗？”

        赫连城眼神沉了沉，淡淡道，“她身上流露出的某些东西，和苏希雅有些像，我很难喜欢起来。”

        齐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愣了愣，仔细比较，苏希雅高雅贵气，而水如烟清丽脱俗，她们虽然是两个不相同人，确实有一些相同之处，比如她们都是出身豪门，都拥有良好的素养，优雅的行为举止，不过光凭这些，就否定水如烟，还是牵强了一些。

        他又道，“老婆，谁告诉你男人都喜欢美女？”

        她回过神，挑了挑眉，“怎么，难道我不是美女吗？”

        赫连城低低地笑，“在我的眼中，你当然是最美的。不过，男人都喜欢美女这句话，并不正确，如果真心爱一个人，爱的只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容貌，就算她不再青春，不再貌美，我对她的爱也不会变。”

        他转头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脸上有些滚烫，咳嗽了一下，“老公，专心开车。”

        他叹气，“老婆，你还真会破坏气氛。”

        她捂着嘴偷笑，不得不说，他那番告白让她很是受用。

        赫连城并没有哄骗小乖，他真的安排妥当一切，将小翼和小宝接到了罗马，赫连家的私人飞机降落之后，兄弟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从飞机上走了下来，出现在赫连城和齐夏的眼前。

        “老爹，老妈——”小宝迈着小短腿飞奔而来，小翼则沉稳地，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来。

        赫连城弯腰将他们抱了起来，一边一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齐夏也想抱抱他们，但是挺着大肚子，根本没办法做到，只能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道，“宝贝们，累不累？”

        “不累。”两人齐声回答。

        小宝好奇地盯着齐夏的肚子，“老妈，宝宝已经这么大了，你会不会很辛苦？”

        齐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辛苦，宝宝很听话，很少折腾我，就像你们三个小家伙一样。”

        小翼认真地说道，“妈咪，我们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小宝忙不迭点头，“恩恩，关于教父的事情，我们已经深刻反省过了。”

        “这才是男子汉应该有的行为，我很为你们骄傲。”赫连城将他们放下地，眉眼间俱是自豪的神色。

        两兄弟这会儿反倒不好意思了，嘿然傻笑。

        赫连城轻笑，“走吧，我们去医院看乖乖。”

        去往医院的路上，一家四口欢笑声不断，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存储了好多想要对父母说的话，现在有了机会，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直到汽车到达医院，他们才安静下来，想象着小乖现在的病情，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小翼和小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病床上那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小女孩，真的是他们可爱的妹妹吗？

        他们鼻子一酸，眼中涌起了泪光，他们不约而同地握起了拳头，紧紧咬着下唇，可是无论怎么抑制，还是压制不住想哭的冲动，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小乖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流露出惊喜的光芒，唇边缓缓地绽放出一抹笑容。

        “哥哥，翼哥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翼和小宝赶紧跑到她身边，小宝很小心地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眼泪汪汪地说道，“乖乖，是我们，我们来了。”

        小翼轻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乖乖，不要害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小乖握紧小翼的手，浅浅地笑，“我好高兴，哥哥，翼哥哥，我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小宝猛点头，“嗯，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翼咬了咬唇，“乖乖，我们还要一起念幼稚园，一起念小学，一起念中学，还要一起念大学，所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齐夏看着三个小孩，他们都噙着泪水，明明很伤心，却还在安慰着对方，他们懂事得让她心疼，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突然，她被一只手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赫连城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泪水，柔声安慰，“老婆，没事的，乖乖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伤心……”

        她流着眼泪点头，对，她不能伤心，不能激动，否则对宝宝不好，也会影响病情，她要坚强一点。

        赫连城安慰了老婆，又安慰孩子，好不容易才让大家的情绪平复下来。

        等小乖睡着之后，一家四口从病房出来，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电梯门打开，霍利和水如烟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霍利单手揽着水如烟的纤腰，水如烟手里提着一个花篮。

        齐夏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赫连城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小宝伸出手臂，激动地扑了过去，“霍利叔叔！”

        “嘿，小宝，你什么时候来罗马的？”霍利将小宝抱了起来，高兴地蹭了蹭他的小脸。

        小宝被他下巴上的胡渣扎得痒痒的，秀气的眉头拧了拧，“今天刚到，霍利叔叔，你是来看望小乖的吗？”

        “对啊，我带朋友来探望小乖，啊，一时兴奋，忘记介绍了。”霍利将小宝放到地上，笑着对水如烟说道，“如烟，这是夏夏的小儿子，叫小宝，这个，是夏夏的大儿子，叫小翼。”

        说着，他摸了摸小翼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小翼，你也可以叫我霍利叔叔。”

        小翼礼貌地点了点头，“霍利叔叔好，阿姨好。”

        “真乖。”水如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在小翼和小宝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到了齐夏和赫连城身上，“赫连先生，赫连太太，我听霍利说小乖生病了，所以想来看看她，希望不会叨扰到你们。”

        齐夏微笑，“水小姐，你有心了，谢谢。不过小乖她刚睡着。”

        水如烟体贴地说道，“那我们就在病房外看看，不要进去吵醒小乖，霍利，你说怎样？”

        霍利温和地笑，“好啊。”

        齐夏他们一家四口又陪着他们到病房门口，水如烟透过玻璃窗看到小乖如今的摸样，神色有些黯然，眼眶红了起来，漂亮的眼中带着水光，看到齐夏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失态了。”

        霍利体贴地揽住她的纤腰，向齐夏解释，“如烟的妹妹在很小的时候，患了白血病去世了，她看到小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水如烟勉强笑了笑，“我妹妹患病的时候，只有六岁，我也只有八岁，不过我一直记得她病重时候的模样……不好意思，我不应该提这些事的，我相信，小乖一定会好起来的！”

        齐夏善意地笑了笑，“没关系，不用在意，借你吉言，小乖一定会没事的。”

        水如烟浅浅地勾唇，“嗯，小乖这么可爱，上帝会保佑她的。我和霍利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好，如果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家里来玩。”

        水如烟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啊，难得在罗马遇到中国人，我不会客气的。”

        众人一起下楼，赫连城和霍利的汽车一前一后驶出医院的停车场，赫连城他们所住的别墅离医院只隔了两条街道，很快就与霍利分道扬镳。

        霍利看了一眼拐入另一条道路的汽车，轻笑道，“宝贝儿，怎么突然想起探望小乖？”

        水如烟侧头看他，清丽无双的脸上，绽放着两朵浅淡的笑容，“达令，我知道你很喜欢小乖，作为你的女朋友，当然也要爱屋及乌。”

        霍利眉梢带了笑意，“你很懂得讨人欢心。”

        水如烟伸手在他英俊的脸上捏了捏，娇嗔道，“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唇边勾起邪笑，“宝贝儿，我以为，你还在想着他！”

        她一双水眸里面浮现着委屈的神色，“当然不是，人家现在身心全部都是你的。

        他眼神暗沉，里面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向我证明。”

        “达令，我爱你。”她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

        “说，你是我的！”

        她脸颊已经红透，轻声道，“我是你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一刻，她将他当做了别人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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