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个秘密

“哥哥，可以把这个放在蛋糕上做装饰吗？”小男孩跑进厨房问。

        “不可以哦，”正在准备蛋糕材料的何景安轻轻摇头，“这个玩具太脏了，放到蛋糕上会拉肚子的。”

        小男孩撇撇嘴，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走出厨房。

        没过一会，“哥哥”再次响起。

        “哥哥”，妹妹捂着自己的额头跑到何景安脚边，拉拉何景安的裤腿，指指厨房门边的小男孩，“他打我。”

        “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扒着门喊。

        挥挥手让不敢进来的小男孩过来，何景安蹲下身，一只手放在自己妹妹背上，一只手搁在小男孩背上，先扭头轻声问小男孩：“你为什么打她？”

        了解到是两个小孩子打闹间不小心的触碰，又检查过妹妹说被打到的地方，何景安告诉妹妹：“他也不是故意的，那你能不能原谅他？”

        还未等到妹妹的原谅，小男孩识相又乖巧地立马道歉：“对不起。”

        孩子之间的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分钟前还你死我活，下一分钟就可以一起牵着手玩耍。

        处理完两个小孩的矛盾，蹲着的何景安站起身。站起便见徐维然惊讶的神情，何景安看着他问：“怎么了吗？”

        “呃……”，被何景安一问，徐维然立马收起自己的惊讶，“没什么。”

        总不能让他对何景安说：“我以前觉得你并不是高冷，而是闷骚，没想到你还挺温柔吧。”

        就算何景安不尴尬，他也会尴尬死。

        和何景安同班一年多，没和何景安玩到一处去，所以也没有多加观察。听别的同学说起何景安，也多带有喜爱或贬义的色彩。以前还以为何景安这样的人应该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要不就拽得没话说，要不就是一个人沉闷地过自己的生活，从未想过何景安其实也是有多面性的活生生的一个人。

        脑中何景安就连独处时也冷着个脸的固有印象打破，徐维然帮何景安打下手时，总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何景安几眼。

        不得不说何景安很有耐心，比他想象的有耐心得多。做蛋糕途中不知第几次被“哥哥”声打扰，帮忙的徐维然都不免不耐烦，何景安却还能停下手中的事，安静地听完两个小孩之间根本算不上事的“大事”。

        “他俩平常还挺安静的，可能今天你来了，太兴奋了。”处理完妹妹与小男孩的问题，何景安站起身对徐维然说。

        这可不像平常能够和谐相处的样子，徐维然朝妹妹刚跑走的厨房门看去，何景安走过来的黑影靠近，徐维然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他认得或不认得的厨具。

        过往十七年，过生日的标配生日蛋糕，都是妈妈从蛋糕店带回来的，徐维然默认小男孩的生日蛋糕应该也是如此，直到何景安说到时间做蛋糕了，徐维然才回忆起那日何景安从厨房端出的精美甜品。

        何景安实在不像是会做甜品的样子，徐维然很有兴趣地跑过去说帮忙，站在熟练做蛋糕的何景安身边，徐维然除了多听几声小男孩和妹妹的告状声，其余的最多也就递个碗，拿个打蛋器什么的。

        看得出何景安的厨艺已然炉火纯青，根本不需要帮忙，让他帮忙拿个打蛋器都是害怕他站在边上没事做。

        谢谢何景安的良苦用心，在不知第几次小男孩跑进厨房叫“哥哥”时，没事做的徐维然毅然决然地拦住小男孩，说自己也能帮他解决问题。

        早就感觉到徐维然想走，但又有点想看他做蛋糕的过程，何景安对帮小男孩解决问题的徐维然说：“你先带他们去玩吧。”

        回头瞅瞅做蛋糕的何景安，又看看面前玩玩具的小男孩，徐维然点一下头：“有事的话叫我。”

        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出厨房，看到客厅中的景象，徐维然才知总是被打扰的厨房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客厅茶几上各种芭比娃娃的裙子散落，小型家具摆满地毯，未撕开的贴画散落在沙发各处，而坐在被娃娃围攻的沙发上的大叔，不长的头发上黄色的发绳摇摇欲坠，耳朵上贵妇般夹着两个大耳环，脖子上一条亮闪闪蟒蛇般的大围巾盘伏着。

        看到这场面的徐维然：“我想回去做蛋糕，成么？”

        被小男孩牵着跨过玩具版“山和大海”，徐维然走到大叔旁边坐下，看到大叔的脸。徐维然很想忍住，但实在忍耐力有限，幸好有对大叔的同情抵挡，徐维然要笑不笑的脸上表情十分怪异。

        大叔脸上化着彩色的妆，别说，和这一身绚丽的打扮还蛮搭。大叔露出苦笑，徐维然更是一下没忍住笑出来。

        “孩子们喜欢，就让他们化，他们开心就行。”大叔说。

        太大无畏了吧，徐维然无论如何也劝服不了自己，在两小孩化完大叔，要在他脸上化妆时，急中生智：“我们来玩另一个游戏吧。”

        徐维然对手中还握着眼影盘的小男孩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哥哥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徐维然哄骗小孩很有一手，一下从被化者，变成化妆者。毕竟是小男孩生日，徐维然并没有搞怪，而是认认真真拿起桌上的儿童彩妆。

        还找出化妆视频学习，一笔一划对照视频博主的动作。感觉每一刷子落下去都很用心，都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可化出来的成果……

        徐维然：“我不想昧着良心，但我更不想小孩子哭！”

        “我数三个数才能看哦。”徐维然拿起镜子，蒙着眼睛的小男孩从嘴角都能看出他的期待。

        徐维然在心里疯狂搜捕怎么让小男孩接受的办法：“三，二……”

        “一”还未出口，厨房中的何景安探出头，喊出他的名字：“徐维然。”

        徐维然回过头，何景安站在厨房门边朝他挥手。

        徐维然感激涕零，立马放下镜子，对小男孩说自己还有事，让妹妹给他拿镜子。说完便将镜子塞进妹妹手中，跑向何景安等待他的厨房。

        厨房内早已改换天地，烤好的蛋糕胚子散发出阵阵香味，调好色的奶油分别装好，等待他的光临，切好的水果也整齐码在碗中。

        “你家以前是开蛋糕店的吧？器具都这么齐全，都能在家自己做蛋糕。”徐维然不禁惊叹。

        专门将比较有趣的抹奶油留给徐维然的何景安摇摇头：“我妈妈以前会做，但在我出生之前她就没做过了。”

        又是去世的妈妈的话题，既然是何景安自己提起的，那代表何景安已经放下了吧。就算觉得何景安已经放下，徐维然也没有再继续聊下去，而是问：“那你岂不从小就是厨神？”

        何景安还是摇摇头，挖一块奶油甩到蛋糕胚上，转动底下的裱花盘，一片奶油便在蛋糕上抹开：“我也是近几年才自己开始学的。”

        说着将奶油抹刀递给徐维然：“你要不要试试？”

        没想到自己还能上手，徐维然兴致盎然地接过，双手都做激动准备状，抓着抹刀不像是去抹蛋糕的，而像是去砍蛋糕的。

        给人化妆他不会，做蛋糕他也不会，徐维然紧张又兴奋地握着刀不好如何下手。何景安轻声对他说：“就像我刚刚一样，很简单的。”

        看着简单，做起来难，徐维然在何景安的注视下，小心地将抹刀摁在奶油上，轻轻转动裱花盘。

        和给小男孩化妆一样，明明步骤一点没少，做出来的效果却大相径庭。徐维然看着蛋糕上被他抹得坑坑洼洼的奶油。

        让徐维然先放下刀，何景安打算再演示一遍，可徐维然没能听懂他的意思，拿着抹刀后退一小步，让开位置。

        接刀的手都已伸出，何景安看后退的徐维然一眼，无奈地笑。

        徐维然忽的愣在原地。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何景安笑……

        浅浅的还带着微微叹息的笑容下，徐维然反应过来，又没反应过来地走回蛋糕前，手上的抹刀还是没有松开。

        接触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紧紧握着抹刀的手掌上覆上另一双手，徐维然才被点醒般，扭头看向抓着他手的何景安。

        “先不要转得那么猛，抓刀的手也不要那么用力。”何景安声音淡淡的，却又让人感觉很有重量。

        听着何景安的声音，何景安抹奶油的力度轻轻压在手背上，再从他的手掌作用于刀柄。裱花盘不快不慢地在何景安的推动下缓缓转动，本应认真学习的徐维然莫名地更加紧张。内心紧张得心跳都清晰可见，反之，身体上的舒适感也没有丝毫降低。

        每次和何景安靠近到一定程度，身体仿佛进入补给区，自动放松。难受时更是明显，就像冬雪里的小暖壶。

        小暖壶。

        这名字怪可爱的，也怪配何景安的。外边硬邦邦，里边却都是热水。

        “你笑什么？”发现徐维然做蛋糕还能神游，何景安问。

        徐维然收回思绪，下意识如实相告：“我觉得你挺像个小暖壶的。”

        “小暖壶？”何景安疑惑，还以为是自己抓着他的手，冒犯到他。

        看到何景安松开手，徐维然向何景安解释。

        既然两人都能看到鬼，那可能是能看到鬼的身体之间冥冥之中注定的联系。徐维然没觉得奇怪，如今什么事他都能自圆其说。

        “可能是这样吧。”何景安瞥他一眼，又看向裱花盘上的蛋糕。

        “哥哥，蛋糕什么时候好啊？我饿了。”这时，小男孩的脑袋忽然出现在门口。

        两人一齐转头，徐维然还想说“那我们动作快点，别聊天了”，何景安看看时间，走过去，捏捏小男孩的鼻子：“小馋鬼，你不是饿了，而是迫不及待想吃蛋糕了吧？”

        自己的想法被一语道破，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抱着娃娃不敢看何景安。何景安抓着小男孩的肩转弯，让小男孩面朝客厅，背朝厨房。

        懂何景安的意思，小男孩飞快跑回客厅，继续玩耍。

        “古灵精怪的。”徐维然对回来的何景安说。

        未成熟的小孩最是可爱，在小孩的闹腾声中，徐维然学着何景安的动作一点一点将蛋糕刮平，又学着何景安拿起裱花袋，画出一条条可爱的花边。

        一个蛋糕大致完成，只剩将边上的水果和装饰品摆上，徐维然提议：“既然是他们的生日，我们把他们叫来一起吧？”

        何景安没有说话，但看何景安的表情，徐维然明白那是同意的意思。立即跑到客厅，召集客厅中的妹妹、小男孩和大叔，三人一进厨房都围着刚做好的蛋糕转。

        “我要把芭比娃娃放进去。”妹妹第一个说。

        徐维然哭笑不得：“让你哥哥下次给你做个芭比娃娃的。”

        另一边小男孩得知是叫自己过来装饰蛋糕，不太长的小手早已伸到极限，想去抓盘子中的水果。奈何盘子放得太里，他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

        见状，徐维然走过去抱起小男孩，物理增加他的高度，又伸手将盘子往外放一些。

        等小男孩的手伸向装着水果的盘子，徐维然忽然想到什么，说：“玩了这么久，先去洗个手。”

        洗手台就在旁边，就着抱住的姿势，徐维然抱着小男孩打开开关，小男孩前倾身子洗手，重量跟着前倾，徐维然立马用手扶住。

        抱着小男孩，未注意到地面上羡慕的妹妹。妹妹盯着被抱起的小男孩，生气地想要跑向自己哥哥。

        在让哥哥抱之前，一双粗糙的手向她伸出。

        曾在徐维然家便利店偷窃的大叔眼眸弯起慈爱的弧度，笑着对小女孩说：“叔叔抱可以吗？”

        大叔问得小心，好似和小女孩不熟，可小女孩十分相信他地小跑进他的怀里。大叔抱起信任他的小女孩，像是抱起一块珍宝。

        打打闹闹，还因谁放最后一块而争吵，徐维然手都抱酸了，蛋糕才装饰完成。此时已快到晚饭时间，何景安又开始忙活起来。

        问过才知道，何景安还打算炒几个菜。过生日只有生日蛋糕哪够。

        大叔熟门熟路地打开电饭煲蒸饭，徐维然负责在客厅带两个朋友。事实证明，无论是活着的小朋友，还是鬼魂小朋友，都一样的有精力，徐维然都快被他们俩折磨疯。

        再一次躲过小朋友的化妆攻击，徐维然瘫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大叔似有心事地悄悄走到沙发后，拍拍休息的徐维然，轻声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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