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失业

“大家猜一猜，他这一担砖有多重？”一个瘦高个的学生说。

        “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吧。”

        “汪强，学校只有你力气最大，你挑得起吗？”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牛高马大的学生，不屑地望了龙飞一眼，说：“这算什么，我国举重运动员双手也能举起六百多斤呢。”

        “那你试试看，不要吹牛皮。”

        汪强一听说火了，快步走到书生跟前，大声说：“挑砖的，让本少爷试试。”

        书生一听汪强要挑砖，便放下担子。此时，他忽然看见昨天晚上在酒店过生日的那个漂亮的女孩也在人群中看着他，他也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叫汪强的就是昨夜骂自己是贼的那个人。他冷冷地说：“你挑呀！”

        “哇！哇噻！！！好厉害哟！”人群中有人大声起哄。

        汪强接过书生递过来的扁担，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憋红了眼，使尽平生的气力，也没能挑起来。书生这一担砖少说也有六百斤重。

        汪强放下担子，红着脸说：“厉害，厉害！”

        接着又有几位同学试挑，都未把砖挑起来。

        上课钟声响了，书生在同学佩服的眼光中，挑着砖悠然的往科教楼走……

        书生从上午挑到下午六点，工资结算：六十八元。龙他领到工资，高兴极了。立刻到街上买了一只鸡，送给王爷爷。晚餐，他就在王爷爷家吃饭。晚餐后，王爷爷果真给他腾出一间房子。

        书生终于找到住的地方了。

        一连二十多天，书生每天起早贪黑，他的口袋里已一千多元的工资了，他想交生活费给王爷爷，王爷爷一分钱也不要，夫妻俩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书生实实在在的住在他家，当他们的“真孙子。”

        书生有钱了。“有家了。”他心底的梦想又活过来了。每天他看着与自己同龄的同学，坐在窗外几净的教室里读书、学习，自己却在他的不屑的眼神中挑砖。每天计算着挣多少钱，心里不禁隐隐生发出一丝丝悲哀。天底下的人，为何差别这么大。他不甘心，他要去闯，去拼！自己下决心出来闯世界，就应混出个名堂才回家。

        他想读书。但他清楚自己这一个月来挣的这一千多元，这不是半个学期的学费。他必须努力挣更多的钱。他估算着：自己每天挣七十元，一个月下来，就可以挣二千多元，如果顺利的话，到年底就可以挣七八千元，有了钱，天下学校多的是，自己又可以回到课堂里读书。他非常向往在课堂里听老师讲课的感觉。这些钱足够他读三个学期的书了。这可是自己的钱，父亲不愿意送自己读书，如今自己有了钱，决定权完全决定在自己手里，真爽！

        他想着这一切，越觉得自己光明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有了目标，他挑砖越来越卖力了。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了。每担砖都有一百来个，身上的肌肉越来越结实。

        因为书生有自己的梦想。他白天挑砖，晚上读书，没有教材，他从书店里买回了高一的辅导书。他拼命地看，他没有忘记父母对他的期盼！他觉得自己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虽然每天很累很累，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充实，钱越来越多，梦想在不断地放大。可是，一个月的一天，老板通知他，不需要挑砖的了，他一下子傻眼了。

        书生失业了。他原来赚钱的梦想一下子熄灭了。在这繁华的城市，一切都围绕着钱在转动。钱对一个男人多么重要！如果有了钱，这个世界是多么精彩和充满着魅力。有了钱他可以无限地放大自己的梦想。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书生胎记，石林山怪说他是天上火龙下凡，一切都会逢凶化吉。但他相信人定胜天，一切都是事在人为。江山是打出来的，事情是做出来的，一切皆有可能。自己从贫穷的家跑出来，绝不能灰溜溜地回家。他不会走回头路。

        书生想到这，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体内暗湧。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他要另外找工作了。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到长沙的那个身无半文的书生了。他口袋里有了二千元钱，他不会饿肚子了，他不要睡马路了，他可以在这座繁华的省城潇洒地走。

        好心的王大爷因脑中风住院。王奶奶也到医院去看护去了。不久，王大爷便去世了。王奶奶被送进了敬老院，王爷爷的房子便交给了他侄子看管。书生只好从王大爷家里搬了出来。

        书生的全部家当就只有几件衣服和几本书，一个尼龙袋就装完了。往那里走？他感到一派茫然。那里才是自己待的地方？他的目标是明确的，回校读书才是自己明智的选择。可是，自己不是长沙人，他没有资格在这里就读。再说开学快一个月了，看来读书这条路走不通了。自己不读书，又能干什么。

        唉，生活就是这么严酷，这座城市并没有真正地接纳自己。看来只有继续找工作，去赚更多的钱，有了钱，一切就好说了。

        书生决定不回去，继续寻找工作，他相信，上帝关了这扇门，必然会开另一扇门，生话总是向前走。

        送走了王大爷，安慰了王奶奶，他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时分。

        书生提着尼龙袋，从王大爷家里走了出来。学校吃晚餐的铃声尖声地响了，三三俩俩的学生敲打着饭盒朝食堂走去。到孔德中学虽然只有一个多月，可是，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他几乎把这里当作自己第二个家了。他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学习氛围，虽然，从未进教室听课，但他总觉得自己是这里其中的一员。

        路灯光是白白的，亮亮的。可是照在地上是黄色的，那么苍白无力，他一步一步地往校走去。虽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可是此时他觉得是那么漫长……

        这里除了王大爷，王奶奶是他可以告别的亲人外，其他的人都是那么陌生。

        快到校门口了，这时他真想对着苍天大哭一场。然后责问苍天：“为何对王大爷那样的好人那么残酷？”但是，男人流血不流泪，男人要学会坚强。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理想了吗？自己才十七岁不到呀！自己离开家乡，雄心勃勃出来闯世界，可是自己出来一个多月了，除了挑砖还是挑砖。这个繁华的世界并没有对自己有的眷顾。自己出来不是来挑砖的，挣了钱再回家读书，这是他的梦想。在家乡，自己考上县重点高中的，如果家里有钱，这个时候自己正坐在教室里读书。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不行，我不能回去！一定要挣足学费才回去。母亲不知道怎样了，有老太监照顾，他放心。在长沙，他仿佛长大了许多，他不再疾恨老大监和母亲的行为。他开始理解老太监和母亲的感情。

        书生咬了咬嘴唇，目光一下子变得坚毅起来，大踏步地向校外走去。

        “挑砖的，你等一下。”突然，一个银铃似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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