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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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柳轻绮有将钱袋随身放着的习惯,而花岭镇中人转移他的时候也缺了根筋,没翻他口袋(不然肯定得赚得盆满钵满),叫方濯御剑带着他们去了离这儿最近的镇子,随便叫了辆马车。期间方濯那小破剑飞在空中上蹿下跳,载了三个人,柳轻绮最后一上去剑身都弯了,吓得人提心吊胆,好在这剑不愧是山下王大爷亲手所打,的确有中原大爷的几分骨气,虽然硬件条件不够,很是争气。如果这剑能化为人,方濯估计它都已经咬碎一口牙了,一张嘴就扑簌簌往下直掉,可真辛苦。
折腾了一路终于上了车,柳轻绮誓死不再坐方濯那把飞剑,他一路已经晕得要死,跳下剑的一瞬间方濯看他腿都软了,如果不是碍着旁人在,他绝对已经就地跪下,以头抢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现在坐在马车靠窗的位置,脸色依旧不是很好,说发绿吧,还有点发黄,黄里仔细看倒还透着点可怜巴巴的惨白,一整张缩印版千里江山图。
方濯盯了他半天,在柳轻绮第五次抬手捂胸口第三次揉太阳穴第六次摸喉结第四次想将头探出窗户但是想了想还是悻悻缩回来之后,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师尊,你要是难受,我就叫车夫先停一停,你缓缓。”
他没好意思说“你吐吐”,仗着这点儿所剩无几的师徒情谊,还是给柳轻绮在外人面前留了点面子。而柳轻绮从来不吝啬接受他的好意,在占便宜这方面,他一直是无师自通,闻言也不逞强,反倒转头问唐云意:
“你难受不?”
“我难受。”唐云意将脸贴在窗帘旁边,闷闷地说。
柳轻绮一抬手,当机立断:“停车。”
那车夫很专业,说停就停,也不管现在到底是在山道上还是在石子路上,柳轻绮车一停稳就火急火燎地推开车门往下跳,结果落地一大片农户圈地去晒的谷子,震得他后背一抖,捂着嘴绕了一圈,两步跑到那头去了。
柳轻绮扶着树干,吐得昏天暗地。他是真难受,吐得十分实诚,背都跟着一抽一抽的,刚吐完一阵,抚着胸口想歇歇,紧接着又是另外一阵吐意排山倒海而来。
他这吐得实在吓人,就连坐在最前头的车夫都探了头来,操着一口不知道哪儿来的口音瓮声瓮气地说:“哟,公子晕车。”
“不,不是晕车,”百忙之中柳轻绮还能冲他摆摆手,“是晕……晕……”
“晕”什么他也没说完,又是一阵吐意涌上喉头,柳轻绮抱着树干,整个人近乎于跪在地上,吐了个两眼昏花。
方濯蹲在他身后给他拍着背,既觉得他惨,又觉得有点好笑。柳轻绮晕剑这件事虽然算不上人尽皆知,但至少观微门内和他那几个同门师兄弟是上下都了解着的,他不爱御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动起来就晕得要死。一要晕死就难免不带着吐死,因而若无特殊情况,柳轻绮基本不御剑。可惜在此之前出现了一个特殊情况,因而方濯得随时随刻看着柳轻绮别叫他吐死,见着那劲头好像是稍稍萎了一点了,就将水壶送到他嘴边,让他漱漱口。
唐云意也蹲在旁边,表情很落寞,柳轻绮这头没空管他,他就跑到方濯那边去,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这小没良心的亲眼见着师尊吐得这么痛苦,脸色却还是很呆滞,一颗毛绒绒的头贴在方濯脸旁,叫他忍不住抬手拍了拍。
“干嘛?”
唐云意闷声说:“师兄,我想了想,还是难受。”
方濯捏了一把他的脸,又轻轻拍了一下:“都过去了,别想了。”
“是都过去了,可是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唐云意盯着柳轻绮的背影,喃喃地说,“我以为她还活着,可原来我看到的都是假的,我……”
“我也都是假的。”柳轻绮含着一口水,脸颊鼓了半晌,默不作声吐出来,气若游丝地说,“乖宝,你要是实在在这儿闲着没事干的话,就帮你可怜的师尊到车上拿块帕子来行吗?”
“哎!”唐云意这才如梦初醒,啪地一下跳起来,转头往车上窜。
方濯的目光下意识追着他一同跑到了车上,又一下子被柳轻绮拽了回来:“阿濯,再给我口水。”
方濯赶紧将水递到他手里,手又落到柳轻绮背上,轻轻拍了拍。他不在乎柳轻绮怎么喊唐云意,反正这个师门乱得很,谁都没什么固定的称呼,他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小心眼。
只是唐云意方才说的一席话又再度使他心里有些闷堵。
唐云意难受是应当的,没有一个人在突如其来的危机之下的莫名其妙的逃亡路上突然撞见自己的故人,而她已千疮百孔、甚至已经无法正确辨识自己面前的人是谁还不会难受。更何况她是去赴死的,哪怕很有可能她已经死去。唐云意当时在断崖上受了大惊吓,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花岭镇的残骸之中移走,他告诉他们这就是那个曾在振鹭山上认识的朋友,住在花岭镇,白日里问话的那个人是她,可如此夜间那个飘摇的痛苦的魂魄也是她。
他以为那将是自己在花岭镇再度与故人重逢,却不曾想那只是一个阴谋的幻影,真正的故人已经埋藏在六尺之下不见天日,再见时已是面目全非,跌跌撞撞向他冲来,又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甚至不曾回过一次头。
可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唐云意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方濯抬手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夜唐云意伸着手要去抓那位容姑娘的场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尊,”想着想着,他就有些感慨,忍不住对柳轻绮说,“说真的,这一路确然太多变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师尊现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柳轻绮冷静地回应他,“屁话就别说了。”
方濯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撇了撇嘴。
最后确实证明了方濯叫车暂且停下来、让柳轻绮吐个爽快的事情是极为正确的决定,他无论如何得为了这辆马车负责,不能叫柳轻绮这个可怜见的到时候忍不住直接吐人家车上,那时候就是四个人共同的悲剧。吐了一阵之后的柳轻绮果然脸色就好了很多,上车又喝了两口水,不久之后,虽然仍旧很虚弱,面色便渐渐如常了。
唐云意却坐在一边,心里像是想着什么秘密一样,几次三番想起身对柳轻绮说话,却最终都吞了回去。
方濯一看他这样,就突然想起来刚把唐云意从轿子里□□的时候这家伙说得那句话。由于当时场景太混乱,他又分身乏术,那时惊愕,可现在却又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是否是正确的。而一路上奔波劳碌,对于三人不同的遭遇,也只是简单提了提,没有细细讨论,如今又恰好算是一个机会,方濯决定借此来映证自己那模糊的记忆到底是确然存在还是只是危机之中的自我杜撰:
“云意,正好现在师尊也在这儿,你不是说有话要对师尊说吗?是什么话?”
唐云意的脸色骤变,明显就是被戳中了心事。柳轻绮也随之看去,这一眼更是瞧得唐云意赶紧垂下了眼不敢对视。他之前只来得及简单说一说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幻境,但具体是什么,由于彼时心境实在是跌宕起伏,很难组织语言。如今支支吾吾的,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经历,他却又不说了。
柳轻绮的目光又落到方濯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柳轻绮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唐云意的额头,说:“什么话?藏着掖着可不是好习惯,我们振鹭山最少猜灯谜的人才了,你也知道。”
方濯一听这话,心里就暗笑,心想这确然是不错,自己当了他快四年的徒弟,跟了四年元宵节,柳轻绮那就是灯谜黑洞,打谜时非得冲到第一个,运笔时运筹帷幄胸有成竹,揭晓答案后一个没对,也不知道他都猜了个什么劲。
唐云意那双独属于少年的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他刚经历了一番平素在振鹭山上想都不敢想的“奇遇”,难免有些心神疲倦,又因着一些原因而畏手畏脚,但一瞧见二人的目光,他便又直起了身子,掀开眼皮,终于动了动嘴唇。
柳轻绮聚精会神地盯着。但听唐云意支吾一阵,声音很小地说道:
“师尊,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所以我不敢说。”
“不说出来怎么知道真假?”柳轻绮说,“你说就好。”
唐云意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动了一动。他又不安地看向方濯,与此种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方濯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即将面临着言语危机的深重的忐忑。
他想起来之前唐云意说的话是:“师尊可能要死了!”,而他骂他失心疯。事后回想起来,由于彼时实在是危机四伏,这句话又如此荒谬,思来想去,方濯简直觉得这并不是应该存在于此世的,而只不过是他记忆的改编,他才是失心疯的那个。可如今唐云意的表情却或多或少正映证了那样一句叫嚷,方濯无意识地将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往前坐了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唐云意,心脏简直提到了嗓子口。
唐云意还在看着他请求帮助。方濯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都紧了。他干巴巴地说:“你说。”
这小师弟的目光微微一动,这才慌张地转移到地下。在一片着实令人坐立不安的寂静里,他的头发简直要被这样的沉寂而刺激得一根根竖起来。他的嘴唇开了又合,可就是说不出来,挣扎了半晌,柳轻绮也看出来了这小老三估计是有担忧在身上,也不再执着于追求此事真相,抬手拍了拍唐云意的头,冲他笑了笑:
“不说就算了,也没什么,等你组织好语言再跟师尊说吧。”
说着话,他收回了手,就要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可唐云意却突然喊住了他。
“不是的,师尊,我不是不愿意说……”他顿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只是,我只是又想想觉得这件事要让师尊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柳轻绮说,“之前你师兄打坏了我最喜欢的茶杯我都没生气。”
方濯本来十分紧张,这话一出来却也不由地让他翻了个白眼。是没生气,可这只是面上表现出来的,后来罚了他抄了半本《茶经》的人到底是谁?方濯都快把那姓陆的法典给背得滚瓜乱熟了,要这么说,他倒是从来没生过气,不过就是闲的没事折腾人。
那头唐云意听了这话,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眼来,面色很严肃,眼睛迅速地瞧了一眼柳轻绮,又将目光移到方濯身上了。
“这事我跟大师兄简单说了一下,但当时我实在是太紧张了,没有说到点子上。”唐云意说,他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指甲简直要深入到虎口的肉里,掐得指节青白,“我进的那个幻境,里面有个人,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认识师尊你和师祖,他说他知道师祖的死因,还……”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回到柳轻绮身上,才终于说道,“还说师尊你也可能要、要死。”
此话一出,不止柳轻绮脸色变了,方濯也是猛一下紧了心脏。他一口气吸得缓慢,又艰难地吐出去,头脑之中一片混乱。唐云意说出这句话便缩了脖子,自己也觉得自己荒谬,赶紧开口找补道:“不过师尊我觉得,他说的可能也不是对的,可我之前不认识他,他只是说他和师祖是故交,不想让你重蹈覆辙,让我来给你捎这句话,并且让你十日后到甘棠村桃树旁边等他。我就——”
“他叫什么名字?”柳轻绮打断他,方濯看到他的手似乎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这是一种紧张的表态,“他告诉你了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告诉我了,感觉好像还是个比较有名的人,”唐云意有些犹豫地抿了抿嘴唇,“他说他叫……”
方濯等不及,连忙问他:“叫什么?”
“燕应叹。”
柳轻绮登时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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