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秘诀

德帕：“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法术吗？”

“我今天没有带法杖呀。”我说，“昨天你去义诊的时候，我请教了凯瑟琳，她说……”

我把这些一五一十地教给德帕，权当是复习。

我：“跟踪好似乌鸦飞，黑在黑中便无黑……”

跟踪者总是会尽力地不留下声响和痕迹，有时会融入环境。

德帕向后看了一眼，跟踪的人隐藏得很好，视野中并无一人可疑。

我：“反则眼细如蛛丝，石子落地亦可惊……”

要想反制，就得眼睛细点，因为跟踪者一定会暴露出和环境不和谐的部分。这一部分正是因为她有跟踪你的“目的”在。必要之时，故意制造一些小插曲，也许就能使跟踪者受到惊吓，露出破绽。

“啊呀！那是什么？！”德帕突然回头大叫一声，引得众路人纷纷朝她看去。唯有一人仿佛受到惊吓一般以一种很快的速度躲到一旁的墙体后。

我和德帕都看到了那人，似乎身材很是健壮。随后德帕大声说：“呀，是乌鸦。这里好少见呢。”

我：“一击毙命如有神，溯源死咬如鬣狗……”

找出跟踪的人之后一击毙命，如果是被追踪的人，不能善罢甘休，要搞清楚跟踪者背后是谁在调查你，直到一切真正结束。

我：“一击毙命？这个就不用了。”

就让这人跟踪着吧。我自有我的计划。

二人回到家，一切如常。德帕收拾收拾，就准备去义诊。即使又拿了一份工资，她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完全不需要休息的样子。

“义诊每天都要去吗？”我上次问她，“她们不给你假？驻城外医疗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师。”

“但是没几个愿意义诊的，西帕。”她边背起法杖边说。

于是我耸耸肩，对她的付出表示无声的敬意。今天也一样。

之后的几天，我正常前往荒原的花房播种、浇水、记录。一切仿佛已经进入程式化运作，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很快我决定再次扩容，建立三号花房。某天下午，我准备去往铁匠铺制造玻璃板的时候，一出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波尔好像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一般，一看到我，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波尔！”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平时无事的时候，我也常常吩咐男仆或者亲自去小巷里给丐帮送点吃的，但像这样等在门口，可不多见。要知道，除了乞讨的时候，丐帮的成员们总是神出鬼没。

“有悄悄话想和姐姐说。”

他让我低下头，然后凑上来，用一种很小很小的声音说：

“最近姐姐家，有奇怪的人。”

我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是附近吗？从什么时候？”

波尔点点头，又挠挠头。“不记得了。反正前天你来给我们送吃的的时候，她就在了……是一个大娘。不过她见我坐在路旁，饿坏了，给了我一个魔物团子，不像是坏人。”

想不到在市场上找我们麻烦的大娘，竟然还有如此好心。我一时间浮想联翩。

然后我摸摸他的头，表示奖励。“谢谢。过几天让男仆先生去找你们玩，好不好？”

没想到，波尔连连摇头。“我不要，我要姐姐。”

你还挑上了！我哭笑不得，但看他一脸委屈，知道有不对，便问他发生了什么。

“大人们都喜欢小女孩……”他说着，眼里泛起点点泪花，“他们说……他们都说，男孩子长大了也没出息，没有女孩优秀……所以、所以我妈爸才生下了妹妹，就不要我了……只有姐姐觉得我听话懂事……”

波尔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我这才知道，他不是孤儿，是被抛弃的。

“怎么会呢！女男都是平等的。”我给他整理整理衣服，同时一种不太好的感受从心里传来。在这个越来越多人吃不饱饭的时代，会不会再过几年，勇者城某个偏僻角落，也会出现一座“弃婴塔”呢？

看他哭得起劲，我仔细想了想，波尔口中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一定还在附近，便干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转头回家。

我哄着波尔进了家门，让他在正厅玩自己的，随后就去找凯瑟琳。凯瑟琳正擦拭武器房的各种不同武器。我开门见山，问她：

“凯瑟，最近我们家附近有可疑的人，你知不知道？”

“哦？”凯瑟琳放下手里刚刚擦得亮堂的短刀，“我们家小主人什么时候侦察能力这么强了，连这都发现了？难道是因为我之前传授的秘诀？”

“呃……其实是波尔告诉我的，他现在正在我们家正厅坐着呢。”

凯瑟琳恨铁不成钢一般摇摇头，然后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是啊，我知道。那个‘可疑的人’就是你们上次摆摊跑去给你们甩脸色的大娘。你知道还有什么吗？这个大娘是你们上上次摆摊后，跟踪你们的那个男人的妻君~”

什么？居然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那个大娘临走前嘟囔的“别以为你们是有钱人”，大概就是因为她的丈夫告诉了她我们是科罗拉家的人，而她再次跟踪我们，想必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但她比她的丈夫勇敢多了，看到我们是科罗拉家的人还不死心，非要跟踪出点名堂来，看看我们手里大批大批的花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凯瑟琳继续说：“这几天一直有人跟着你一起荒原进行日常工作，荒原又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容易暴露，她每次跟到一半就不敢跟了，估计害怕被发现了，打不过对面的。”

“也就是说她还是没有发现我们在荒原种花。”我寻思着，“可是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突然脑子里闪过那个大娘的装扮。一个想法出现在我的心头。

“因为她们家是采花人，我触犯到了她们的利益……”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凯瑟琳停止了擦拭。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我。

凯瑟琳等待着我的答案。她猜测我会让她保证这二人绝无可能最终追查到花房的位置，但不伤害她们。如果是科罗拉夫人可能就会这么安排，而这很容易做到。然而我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知道她们家在哪儿吗？”

“当然。我就是反跟踪到她们家，才知道她是那男人的妻君的啊。”

“……我想去她们家看看。”

“嗯？”

有点出乎凯瑟琳的意料。不过我不是科罗拉夫人，这里也不是官场。我很清楚，我面对的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过了一会儿，男仆先生给波尔打包好了饭菜，波尔提着颇有分量的两大包东西，笑嘻嘻地和我挥手告别。

——

为了方便每日出城采花再回城售卖，采花人们一般都住在最靠近城门的一圈。而同样的逻辑，实力没那么强大的猎人们也多住在这一片。我还从来没有仔细逛过这城市的最边缘一带，从前多只是经过。这里的房屋建得甚是拥挤，楼与楼之间几乎只留一条狭窄的过道。一楼的店面开了各种小小的商铺，有的是卖最常见的充饥的东西，有的卖简易的服装，有的卖采花和打猎的道具。商铺为了防雨会架起棚子，使得过道看起来更窄了，而且阴暗避光。抬头往上看去，楼与楼之间密密麻麻挂着晾衣绳，绳子上的衣服就好像旗帜一样，一层又一层。

随着深入，看到的景象愈发映入眼底。我和凯瑟琳已经乔装打扮，并不惹人注目，而且层层包裹，隐藏身份。

但是没走太远，凯瑟琳就停了下来，告诉我楼上第三层某个房间就是那家人。

我心想，看来这家人收入在同行中还算不错，不然家不会离城门这么近。

“好了，我们再往深处走走，我想好好了解一下……哎呀！”

话间，凯瑟琳已经将我一拦腰，公主抱在怀中。

“别啊，你不是想看她们家长什么样吗？我知道她们的大概日程，这个时间，她们肯定不在家。”  凯瑟琳轻描淡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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