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皇

有事和没事做的时候时间的流逝速度大不相同。我对每一步的规划都十分清晰，以至于跟着它们走，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

内城。

“队长，武斗大会的事按您的要求在准备了。但城主说要让更多的人参与规划，以求比赛的多样化……”

“他当然会这样说了。他想让海达尔过来代他掺几脚么。”科罗拉的脚步未停，有节奏的踏声传得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不过武斗大会都举行了这么多年了，流程什么的大家也都很熟悉，出不了什么岔子的。——报名时间要到了吧？”

“是，队长。”

“可以放出遴选刺客组组长的消息了。”科罗拉说，“其它的按照往届的来就行。哦，对了——”

“怎么了队长？”

“这届，观众席前的防御措施要加倍。务必办好。”

“是。”

法师组的副队长退下了。

科罗拉快步回到自己房间，一番检查后，她拿出纸笔。

如今，护卫队刺客组也已经正式成立，如果海达尔带领的战士组也都不再坚定地站在她这边，那么整个护卫队，她能控制的人不到半数。好在后来及时拉拢了简安，之前在她这边的大臣也算是没有改变阵营，她在内城还算立得住脚跟。

仔细想想，似乎在科罗拉远还没有反过来对城主起“可杀戮之”的防备之心的时候，这些大臣就已经开始站队了，所以很早以前，内政厅每每有科罗拉和城主态度完全相反的方案，就开始不停地平票、平票……

也许她们看到城主忌惮成那个样子，早料到二人会争锋且愈发猛烈吧。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科罗拉心想。很快，一封信写好了。

金丝早上刚来到科罗拉身边，给她叼来了泰尔针织的围巾。

“妻君，入秋了，注意保暖！”里面包着的小纸条写着。

科罗拉把自己的信给金丝。

“去，凯瑟琳密信。”

金丝歪歪脑袋，叼起信，很快飞走了。

——

“嗨！你们好吗？”我在北城门外，跟昂斯街的小摊摊主们打招呼。

“西帕蒂娅！我们都好。”

手里没在忙的小摊摊主们跟我打招呼。

午餐时间和晚餐时间餐饮类小摊才会开放。现在正是午餐时间，但人流量不算太大。毕竟晚上才是真正的高峰期。

最后我走到那个石膏娃娃的摊子。

“波尔！”我笑眯眯的。李大娘的丈夫正式更改了职位，和波尔一起守着这个小摊。

波尔冲过来抱我。

我却看到波尔脖子上薄薄的一层……

我：“不是，大娘她丈夫，波尔才这么一点点大，不用这么早就戴这个吧？！”

大娘丈夫：“哎呀，你们女人不懂，这个要早早戴，对男孩儿好！哎呀哎呀，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我：“……好吧……”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波尔的喉结还没长出来吧！我不禁想起弗立姆，他喜欢戴那种很简约的、硬质的红色喉结罩，简直像只是用来搭配他的铠甲的装饰品；海达尔就喜欢那种有镂空的、布料的蓝色喉结罩，倒是显得整个人柔和不少……跟他傲气的性子一点也不一样。

我：“其实我觉得不戴也行……”

大娘丈夫：“你快别说了！”

波尔此时过来，跟我说悄悄话：

“姐姐，她们骗你。她们不好，有以前的阿姨叔叔来找麻烦。”

我：“什么阿姨叔叔？”

“就是以前丐帮的成员……”

什么，竟然如此？这一波有勇气脱离人生困境的人好不容易走了出来，那些当时没有把握住机会的却眼红来找麻烦。岂有此理！

“她们把几个摊子都掀翻啦！——不过后来很快有管理阿姨把她们赶跑了。”

看来内城的管理模式也不差。

虽然波尔是对着我说悄悄话，但是大娘丈夫其实也听见了。

他让波尔去一边玩儿，波尔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大娘丈夫叹了口气，劝道：

“老板呐，你也别看她们这样，谁看了以前和自己一样落魄的人好了，心里舒服呢？不瞒你说，我们家老李开始在你这儿干活，后来去搬家的时候，也听一栋楼里的采花人说了不少闲话呢。”

“我明白。情有可原……但不能再发生。所以管理才重要。我会尽力地提供适当的帮助，但整个人生要怎么走，要做什么样的人，终究还是她们自己的事。”

看着远处的波尔，我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们……准备收养他吗？”

大娘丈夫也看向远处。

“李想要女孩儿，这是难免的。女孩儿能传宗接代，延续基因……可惜，我不行。”

我：“你不行？……哦，不好意思。”

大娘丈夫：“她想生，像神一样，孕育万物，最后生出一整个世界。我们的神话里不是这么讲的吗？‘能孕育生命的人与神无异’。女人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可是如今她想生，我却不行，更别说要女孩儿——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但我看得出来，虽然是个男孩儿，但她喜欢这个孩子。波尔最近在我们家一直呆得很开心——只要有个契机，让她有个借口，或许这就能成了。”

我：“原来如此。”

——

一直呆到黄昏，李大娘过来。

“小崽儿，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李大娘拿出报告单汇报。“最近鲜花街的收入有所下降……”

我：“开业期过后，第一波热度过了。正常。”

“我还没说完呢！但是收入也不低啊，每日鲜花街进账还是有总计近千枚金币。直销店那边也一切正常，已经按你的要求开始再一波降价了。”

我：“非常好。”

——

夜晚。

凯瑟琳收到金丝送来的信。

“……！”

凯瑟琳完全没有想到。她闷声，坐着不动。

“参加大会，夺得第一？为什么……”

凯瑟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习惯站在人群的目光中心。她当然不情愿……但科罗拉的命令，她是一定会遵守的。

当年，肉体和灵魂皆在暴雨之中迷茫游荡，她一直走啊，走啊，从白天走到黑夜，灵魂也从曦辰走向黄昏——直至她晕倒在地上。

很久以后，她的肉体醒来了。

又过了很久，她的灵魂也醒来了。

她甚至记不清它是怎么醒的。但是冥冥之中，她就是感觉到，它就是醒过来了。

是科罗拉给了她灵魂的第二次生命，使她的灵魂有所归。这恩还不完。

她会谨遵她的“皇”的旨意。

但是她该出全力吗？还是只将将拿个冠军便是？

直到几日后，凯瑟琳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这一届武斗大会与往届的不同——刺客组的胜利者将会成为城主护卫队中的新组——刺客组的组长。这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铁饭碗名额！不用有学历资格，不用面试，只要能打——

这样，凯瑟琳就懂了。

月光洒在房间内。她开始擦拭自己的飞刀。

幽幽的深夜里，乌鸦倾巢而出，开始了又一次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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