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比修斯

“我对无聊的举报可不感兴趣。”

这是在提醒我，如果想害我早就报警抓我了？

“不过，我听说那些人眼神可不太好，您要是担心被‘不小心’抓走，就在我家中住下吧。我这里，总归是生之城内最安全的了。”

显然，比修斯抛出了一根橄榄枝。背后是什么目的，还看不清楚。

德帕对我耳语：“不管怎样，这里离真相很近，西帕。”

言之有理。

我鞠躬：“那就麻烦比修斯大人了。”

德帕也跟着鞠了一躬。比修斯说：“不必拘谨。我让仆人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等你们想好了，再来跟我谈也不迟。”

比修斯太过客气，在我眼中却显得有些不正常了。我皱皱眉头，转身，和德帕一起跟随仆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文书的遮挡之下，只露出眼睛的比修斯与我对视，刹那间仿佛能感受到她眼神之下，脑海中潜藏的思想正汹涌地搏动……

我不再逗留，连忙离去。

——

生之城，神坛前。

小城主向面前巨大的神像叩拜，口中祈祷着两日之后的请神仪式万事顺利。

神像刻画的正是生之城神话中的核心神明。

在她们的神话中，至上之神“曼拉”从混沌中醒来，倍觉无聊，先从腹中孕育出太阳，为世界带来光明，结果太阳的力量太过单一，将地面灼烧成了荒原和大漠——这也是为什么她们认为生之城就是世界的起源之地——后来为了平衡太阳的力量，曼拉又孕育出了月亮，与太阳平分世界。

后来，曼拉逐渐孕育出万物，万物皆源于她的腹中。可是曼拉仍觉无趣。终于，智慧的曼拉意识到，无趣正是来源于“一成不变”的状况，于是她动用所有的神力使自己所孕育出的一切产生“变数”。“时间”的概念产生了，当一切有了“变数”，开始运动起来，也就有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日月不再是平分世界，而是轮流掌管世界；花草会生长，也会死亡……更重要的是，曼拉仁慈地赐予了万物“孕育”这个神才有的能力，于是万物才不至于消亡，而她自己，则成为了“宇宙”。

曼拉不再有实体，但同时，曼拉也无处不在。

“这样就行了吗？”双马尾的城主疑惑地看一眼旁边自己的骑士。骑士点点头，一如多年来一样。小城主叹一口气，起身，抱起神坛前被自己放在一边的“洋葱”。

令人惊奇的是，洋葱此时一改在勇者城不论怎么都不顺从人类的样子，乖乖地躺在小城主怀里，还蹭了蹭小城主的胳膊。

“城主的‘神力’还是那么了得，不论是什么魔物在您手中都会被乖乖降伏。”骑士白刃感慨。

“她们都说这是神力，但明明这连法术都算不上。”小城主无谓地甩了甩辫子，“有时候我真不懂，大人有时候这么容易相信一些事情，有时候又这么难骗。”

“城主！”白刃一惊，“这些话万万讲不得！群众……群众需要您的引领，别人都做不到，而您能做到，这就是神力的作用啊！”

小城主：“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在，有什么关系？我偏要说！‘神力’？她们不行只不过是因为只有我知道方法！如果……”

白刃“噗通”一声跪下，求小城主别再说下去。

“城主……白刃作为您的守护骑士，恳求您看在去世的老城主的份上，顾及民心所向，信仰是民众臣服的根基，这些想法，是万万不能有的呀……”

听到“老城主”三个字，双马尾的女孩沉默了，低垂的眼眸很快没了刚刚不解世俗的精神气，半晌，喃喃从嘴里念出一句：

“妈妈……”

“即使是为了老城主，也还请振作起来，好好为了两日后的请神仪式做准备啊。”

“……知道了。白刃，你起来吧。”

小城主重新看向神像，低头，以自己的方式祈祷起来。

“尊敬的曼拉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聆听我，生之城现任城主，浦尼塔·怀特的祈祷吧，我在这里祈求……”

曼拉的神像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回应。

这时，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浦尼塔的祈祷。是男扮女装的莱坦。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我的王。明日，就可以开始仪式前的最后彩排。只是，刚刚去和大臣商议时，她们好像对一些别的事情颇有争论……”

小城主不高兴地说：“是后院的事吧？”

莱坦不言。

小城主：“啊……这些大臣，真不知道在急什么，自家的儿子一个个的比我还小，就急着要做我的三夫四侍……真是，我倒是想永远不要管这些事情。唔，白刃，要是你是个男的就好了，我直接让你做我的主夫，那样的话……”

白刃这时倒是说：“那幸好我是女子，不必被锁在深宫后院，也能保护城主你。”

小城主和白刃相视一笑——一如多年来一样。

两面笑容的另一边，莱坦在背后露出了阴阴的眼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目光回到比修斯府，夜幕降临，我和德帕两人被眼前房间的奢华惊艳到，但没顾上享受“美妙人生”，倒是先谈论了半天要和比修斯交换多少信息的事。

“有点闷，我去把窗户打开。”

正走到窗边，一开窗户——

“哇啊！”一个黑影窜进来，吓了我一跳。正要举起放在一边的法杖，我却看清，眼前的人，正是穿着夜行衣的凯瑟琳！

下一秒窗户又关上了，我和德帕忙围到她身旁。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惊奇。

“中午的时候看到驼铃队了，猜想你们一定会跟着它们来这里，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现在听我说——”

凯瑟琳把搜集到的情报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我们，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黑市里买来的情报。

——

一切源于三代以前，怀特一世结束了这个荒原上的种族内部最后的分裂，建立起生之城，而她的得力军师布莱克一世也就成了朝中最重要的大臣。到了怀特一世的孙女——浦尼塔·怀特继承城主之位的时候，怀特家族已经三代为王，布莱克家族的也已经接连三代作为最重要的大臣出现在朝廷上了。比修斯府的主人，比修斯·布莱克正是那布莱克一世的孙女。近百年来，两个家族像日月一样相生相伴，从未分离。

传说怀特一世有一种神奇的本事，就是让魔物听令于自己，当年怀特一世就是靠着让荒原上的魔物“驼”们听令于自己，为自己冲锋陷阵，才能够击败其它的对手，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建立生之城之后，怀特一世不再使用这种能力，将其中的奥秘封存起来，只传于自己家族的后代，规定以后每一任怀特家族的王都要会这种能力，却只能在关键时刻用它，否则后患无穷。

谁知区区到了第三代，现任的城主就叛逆无比，竟大肆使用这份秘术，驯服了许多“驼”，来给生之城获得更高的利益。

但也有人说，当初浦尼塔开始使用秘术，是比修斯鼓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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