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请神前夕

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一夜，又来到新的一天，明天就是请神仪式了。我和同伴们嘴上答应比修斯一定好好呆在府中，实际上当然不会乖乖等着。比修斯一大早就出去了，留下看着我们的人被我们轻轻松松击晕放倒在房间，然后三人借着隐身术溜了出去。

“你们看到昨晚她那个表情了？真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一蹦一跳。

“比修斯和莱坦各怀鬼胎，生之城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的。”德帕说，“不过，你们觉得现那位小城主浦尼塔·怀特能应付这两个家伙吗？”

凯瑟琳耸肩：“她都蠢到想进攻勇者城了，别管她比较好。”

“小小的生之城，倒是够热闹的。”我说，“不过，虽然生之城的事与我们无关，但驯养魔物只有她一个人会，她最好是别有什么事。”

我一说完，三人默契地对视，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

——

来到街上，却见生之城的居民虔诚地将放满了食物、清水的盆子顶在头上，排成长队，整齐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凯瑟琳：“这是请神仪式前一日的环节，她们在为曼拉献礼。”

我远远地望过去，长长的队伍不见开始，亦不见尽头，只知道去往的是生之城神坛的方向。所有队伍中的生之城居民此时仿佛屏蔽了世上的一切。不管宫殿里发生的勾心斗角虚伪到了何种地步，人民的信仰却是真的。

德帕：“西帕，我们先去买点药剂，我得为明天的请神仪式做点准备。”

——

准备物资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三人乔装打扮，也顶起盆来，随着仍未有尽头的献礼队伍，缓缓朝着神坛前进。

据凯瑟琳搜集的情报，神坛平时不对民众开放，只有在请神仪式前一天，献礼的民众可以把自己手中的礼物直接送到曼拉神像的脚下。这可是极其难得的展示虔诚的机会，民众们不会放过，对我们来说，也是勘察地形的最好时机。不过，因为前几天我这个强大的法师带着同伴逃狱，小城主忌惮我会带来麻烦，早早在神坛的隐蔽位置放了法术屏蔽器。没法用隐身术，只能跟着队伍混进去了。

至于法术屏蔽器是谁提供的，也不用多说了。

真是太热了，这分明该是春天的光景，在太阳的照耀下，一路上我只感觉自己在火炉里。可是我不能放松，一旦跌倒，一定会引起其它居民的注意，只得低头端着盆子，一步一步地向神坛走。

不知走了多久，我感觉临近要中暑的时候，恍然抬了抬眼睛，这才看见，前方一座巨大的金色神像高耸入云。神像有六只手，袒胸露乳，透露着世界诞生之初的自然感。神像挡住了一大部分的阳光，进入神像带来的阴影时，一种久违的清凉终于包裹我的身体。

队伍越来越慢了，三人也离神像越来越近了。

前面的民众根本不舍得放下盆子就走，似乎非要亲吻到神像的脚不可，亲完还要三扣九拜，把前面堵得水泄不通。

我和另外两人挤啊挤，好不容易挤到曼拉神像的脚下，放下盆子，挨着跪了下来。

“人太多了，现在怎么办？”我小小声问。

左边，凯瑟琳说：“我有办法。你和德帕捂住口鼻，倒数十秒。”

十秒后。

“嘭！”

浓厚的烟雾散开来，民众吓得四处逃窜，守卫们也惊慌起来。烟尘中，我感到有一阵巨大的力量把我拽起来往上升，没反应过来，我已平稳落“地”，又过了一会儿，德帕也晕眩着出现在我的身侧。

晃晃头，看清眼前气喘吁吁的凯瑟琳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她身后的景色不太对，连忙低头一看——

“诶！！”

下面的烟雾还没散尽，凯瑟琳已经用绝世的轻功把我们带到了半空，至于停在了哪里——我想是神像六只手掌中最低的一只，离地面大概有十几二十米，大概是凯瑟琳“载人飞行”的极限，又有足够的距离不被下面的人注意到。

我摸摸神像的手掌。“哇，是银质的！不过被涂成金色的了。”

德帕从晕眩中恢复过来，立刻拿出衣服里藏着的各种基础药剂，开始调配起来。

凯瑟琳：“明天一大早日出之时，请神仪式就会开始。看来我们今晚要在这儿过夜了。”

德帕：“我调配需要的药剂也需要时间，不适合再跑了。”

我：“啊？！我没有准备被子啊！晚上不会很冷吧……”

凯瑟琳：“这里怎么会冷……”

终于烟雾散尽，守卫们撤离民众。小小的闹剧之后无人受伤，今日神坛却对民众的开放却必须结束了。此时刚好日落，没人注意到手掌上的我们，一些年纪较长的民众开始惴惴不安，认为这不是好兆头。

可是无论是不是好兆头，曼拉的神像是不会说话的。终于夜幕降临，想必比修斯府也知道了我们三人又逃跑了的消息。在曼拉的手掌上，凯瑟琳开始打磨她的武器，德帕还在继续配制药剂，而我则无所事事地研究起现在的局势。

“孩子可不会讲道理。”我说，“我在想，会不会就算保护了浦尼塔，她还是不会把驯服魔物的方法告诉我们。”

“不，孩子是最讲道理的。”德帕刚好调试完一只银灰色的药剂，把它放在一边，“大人们才不讲道理。”

“这是什么药？”我好奇地凑过去。

“这是‘真言剂’，接触到的人一定时间内无法说出谎话，比例大概是：皮肤接触，每十滴有效果一分钟；口服，每一滴效果……”

我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这这……这东西也太作弊了！这么不妙的东西你一下子就做出来了？！”

“兵不厌诈。不过，真厉害，德帕，这东西在黑市里也不算便宜的。看来简安真的教会了你不少东西。”凯瑟琳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德帕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德帕：“想想看，明天，比修斯、莱坦，这些人都会在现场，只要真言剂能够接触到她们，让她们自己把计划暴露在民众面前，小城主面临的危机自然而然就解决了。到那时，你再向她邀功，询问驯养魔物的方法。”

“唔……这样看我反而是最危险的了，一装上法术屏蔽器，我就弱得不行了。”我懊恼地说。

“不啊，你还是有能力的，比如这个。”凯瑟琳递给我两个火石，还有一些压缩草纸。

“干什么？”

“生火。”

“……”

——

生之城宫殿内，浦尼塔正在试穿明日仪式上要穿的衣服。

白刃出现在她的身边。

浦尼塔：“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了。”

白刃：“您说什么？”

浦尼塔仰起头，透过宫殿巨大的窗户看夜空的星星。“姐姐们当时就是希望自己是这一刻的主导者，不停地争斗，直到献出生命。如今，她们在天上大概也不会相信，这一刻的主导者会是我。”

白刃低头下跪，不作声。

“斗啊斗，斗到连能够辅佐我的人也被赶尽杀绝，最后我成了最糟糕的王。母亲，这是你当初想看到的吗？”

白刃终于开了口：“您不是糟糕的王，先前不过是缺乏经验，听信了蠢臣妄言……”

浦尼塔：“……是啊，我不是。起码明天以后，我再也不会是了。”

十五岁的少女摘掉金贵的发圈，两个双马尾散下来，变成披发。决心映上王座，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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