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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入关中为王(8)


  
二世看了御史的复审章感叹不已:
“多亏了赵高,不然,非毁在李斯手中不可。”
此时,去三川调查李斯长子李由的使者已回咸阳。尽管李由已为秦朝战死疆场,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拿了赵高钱财的使者,按赵高的旨意,以天衣无缝的所谓证据给李由捏造了谋反罪名。二世震怒,下了一道十分残酷的诏令:李斯处五刑,并诛杀三族。
行刑之日,李斯与李氏三族被押赴刑场,李斯看到次子,呜咽道:
“我还想与你一起,带着大黄狗到上蔡县城东门,去捕猎野兔,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说完大哭不已,其下属无一不哭。想当初,李斯一家,除长子李由为三川守令外,男子皆娶秦公主,女子皆嫁秦公子,显贵无比。福乃祸之所伏。行刑之时,李斯肯定会想起如何不保晚节,贪恋禄位,李赵合谋,篡改诏书,计杀扶苏,拥立胡亥的那一幕,恐怕会追悔莫及。
赵高杀了李斯,便取而代之,做了中丞相。
赵高除掉李斯后,下一个目标便对准了大将章邯,因为章邯具有调动一切兵马的军权。章邯战功显赫,兵权在握,显然,在一定程度上能与赵高抗衡。
本来章邯是力保秦朝的,保秦朝就等于保了赵高。赵高也深知这一点,但是赵高疑心太重,他为了解除潜在的危险,竟拿秦朝长久命运为儿戏,一心除章邯。
当时章邯有重任在身,正与项羽奋力拼杀,赵高无法迅速灭掉章邯,只能慢慢来。
章邯与项羽长期作战,人困马乏,粮草不济,经常向朝廷求援。
赵高接到如此急奏,从不上报二世,私自扣下,章邯日陷败境。
赵高寻机向二世进谗言,说关东抗秦力量多为乌合之众,极易荡平,可章邯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章邯战不过项羽,连吃败仗。此时,章邯隐约感到赵高决不会饶过他,紧跟秦朝的结局是必死无疑。赵高的作法终于促成了章邯降楚之举。
赵高用自己的阴谋诡计为秦朝挖掘了一个坟墓,当然,他也会掉到自己挖的坟墓中,这只是时间问题。
在秦朝彻底完蛋以前,赵高为了延缓自己的死亡时间,便更加疯狂,使用更加阴险的招数来保护自己。
在刘邦攻破武关的时候,赵高的权势达到了顶峰,已经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
人到了权势的顶峰,常常忘乎所以,赵高更是如此。
一个再次强化自己力量的阴谋又在赵高脑海中产生了。赵高深恐大臣反对他有二心,赵高要借机检测,威慑一下。于是,就有了“指鹿为马”的典故。
一天,赵高告诉二世,他有一匹马要献给二世。二世听后很高兴,对赵高说:
“丞相献马,定是好马,你将马牵来。”
赵高将一只鹿牵入宫中。
二世一看,乐了:
“丞相错了,你怎么将鹿误认为马呢?”
赵高十分肯定地说:
“这分明是马,不是鹿,”然后问众臣,“你们说是鹿是马?”
左右侍臣面面相觑,不知赵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不敢表态。
“你们说是鹿是马?”二世又问众侍臣。
这时,几个傻乎乎的侍臣,壮着胆子说了真话:
“那确实是头鹿。”说完他们偷偷看着赵高的反应。
不料,赵高忿然作色,调头径去。
几天后,赵高把说鹿的几位不识时务的侍臣,诱出宫禁,随便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全部斩杀。
从此,宫内的近侍,宫外的大臣更加畏惧赵高,谁也不敢有违赵高,惟恐自丧性命。
赵高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势,招数甚多,等到刘邦进了武关,秦朝危在旦夕,秦朝需要赵高出点真招的时候,赵高却没招了。
赵高此时只能耍无赖了,诈称有病,托故不上朝。
这下二世慌神了。平日里,二世只管淫乐,天下军国大事全是赵高一手决断,赵高多日不上朝,二世如失左右手,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两人长期狼狈为奸,现在狈失去了狼的帮助,狈当然惊惶不安。
日间心乱,夜间当然多梦,朦胧中,二世见一只白虎,奔到驾前,吓得二世狂叫一声,顿时醒悟,才知是一个恶梦。
翌日起床后,二世越想越不对劲,便召太卜入官占梦兆。
太卜胡言乱语道:泾水为崇,二世只有御驾泾水亲祭水神,方可消灾。
二世深信不疑,真到泾水岸旁的望寿宫,斋戒三天,然后亲祭。
此时,二世心里稍稍踏实一点。可这虚无缥缈的安慰无法解决现实的难题:刘邦带领的楚军已进武关。
二世马上派人找赵高,叫他从速调兵,堵住楚军。
赵高除了搞阴谋诡计是高手外,论文论武他都不行。二世命他调兵平乱,他知道自己的那点能力,他不是干正事的料。况且大军逼近,大势已去,无论多大的智勇,也难支持。
没有真本事,就想歪点子。赵高打起新的鬼主意:为了保全自家,嫁祸二世,杀掉他,凭此,与楚军讲和,或许,还能保个一官半职。
赵高想出了一个狗卖主子的毒招。
当即,赵高找来了三弟赵成,女婿阎乐。赵成是郎中令,阎乐是咸阳令,尤其是阎乐掌握首都的军政大权,有除掉二世的实力。
赵高对赵成、阎乐耳语道:
“今时机紧迫,主上欲加罪我家,我们不能束手待毙,现在只能先下手,除掉二世,改立公子婴。子婴性情温和,百姓悦服,或许立公子婴,时局能有好转,至于最后的结果谁也说不清,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高下了最后的赌注,结局如何他都不管了。
赵成与阎乐也是奸人,听了赵高的话连连称是。
赵高就刺杀二世作了分工:
“赵成作内应,阎乐带兵外合,此事准成。”
轮到真刀真枪地玩命了,阎乐有些犹豫:
“宫中有独立的卫卒,我们怎么能进去呢?”
“废物!”赵高骂了一句,接着说:
“就说宫中有变,你是带兵平乱,这不就能闯进宫门了。”
赵成、阎乐依计准备。
赵高对自己的女婿并不放心,令家奴劫来阎乐母亲,囚在密室,作为人质。
阎乐秘密组织官兵千余人,直抵望韦宫。
阎乐带兵走到宫门下,里面的卫令仆射忙问何事。
阎乐先不答话,命左右先将卫令绑起来,然后才说:
“宫中有贼,你们难道不知吗?”
卫令不解,忙问:
“宫外有大量卫队,日夜巡逻,哪来的贼人,你们这是擅自入宫!”
“叫你强辩。”话音未落,阎乐顺手一刀,砍掉了卫令的脑袋,随后昂然走进皇宫。
宫内卫土稍稍抵抗一下,阎乐就命士兵射箭,且射且进。官内卫士渐渐不支。宫中原有的侍卫郎官,宦官仆役,四散而去。最后,只有几个胆力稍壮的卫士持刀抵抗,但寡不敌众,没有打几个回合,便被斩杀。
“二世在里面。”赵成从一房内走出,招呼阎乐道。
赵成引阎乐闯入内殿。
为示声威,阎乐命兵卒毫无目标地在殿内放箭。而后,阎乐走到二世的坐帐前。
二世早已被惊醒,急呼左右护驾,可左右只顾自己逃命,哪里还顾得他呢,二世吓得跑入内室。内室空荡荡的,只有一名乘机捞财宝的太监。见此,二世顾不上摆威风了,忙问那个太监:
“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宫里宫外已到如此地步呢?现在该如何是好!”
太监神态冷淡但满含隐意地说:
“臣不敢说,正是不敢说方才偷生到今天,否则早就没命了。”
说到此,阎乐追入室内。
阎乐用严厉的口吻对二世说:
“你骄恣不道,滥杀无辜,天下叛你,我们替天行道。”看来,再糟糕的行动也可以找到漂亮的幌子。
二世知道大势已去,想死个明白:
“你是谁派来的?”
“丞相!”
二世一听是赵高派来的又恨又喜。恨的是赵高竟敢下如此黑手,喜的是凭他与赵高的关系,赵高总不至于杀他吧?                                                                                                                                                                                                                                                                                                                                “我能见见丞相吗?”现在是皇帝求见臣下,这是多么绝妙的讽刺。
“不行!”阎乐很干脆。
“我想丞相的意思只是让我退位吧?”不等阎乐回话,二世接着请求:“我愿做一郡之王,不做皇帝了,可以吗?”
“不行。”
“既然不许我称王,我就做一个万户侯吧!”
“不行!”
“那我就与妻子做一个普通百姓,请丞相给条生路。”二世绝望地请求。
“你不要再说了,说了也没有用,今日你的死期到了!”阎乐说完举刀欲砍。
二世见无望生还,一闭眼,一咬牙,拔剑自刎。
二世在位二年,时年二十三岁。不管赵高的动机如何,二世是死有余辜。恶人总有恶报。
赵高听说阎乐政变已成功,二世已死,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他立即进宫,抢得传国玉玺挂在腰间。
赵高本想自己坐上龙位,可是恐天下不服,于是暂推公子婴,主意已定,乃召集群臣及宗室公子当众晓示道:
“二世不肯从谏,恣行暴虐,天下离叛,人人怨愤,今日已自刎了。公子婴仁厚得众,应该承接王位。我秦原仅为一王国,自始皇帝统一天下后,才称皇帝,现在六国均已复起,海内分裂,秦地已比从前大为缩小,现在不应沿用帝号,仍按从前旧例称王吧。”
众人听后,尽管心中不满,但慑于赵高的淫威,只好勉强表示赞同,全听赵高一人裁夺。
于是,赵高令公子婴斋戒,并择日举行继位礼。
公子婴虽被推为秦王,但心里并不踏实:
“赵高敢杀二世,就敢杀我。”
公子婴思前想后,只有两个儿子可以信得过。毕竟是亲骨肉。
公子婴将两个儿子唤入内室,低声低语道:
“赵高推我为王,从他敢杀二世这一点来看,他并不是畏服我,不过是现在时机未到,暂借我做个傀儡,日后再图废王。我如不杀赵高,赵高必将杀我。”公子婴能有这番话,当比二世聪明。
两个儿子听了,不禁泪下。
正在公子婴与两个儿子密谈的时候,忽有一人急进通报:
“赵高太可恨了,他已派人到楚营求和,他将要大杀宗室,自称为王,要与楚军平分关中。”来人是子婴的心腹太监韩谈。此人公子婴最信任。“该动手了,否则就来不及了。”子婴自语道。
“这么办,”子婴对他的两个儿子与韩谈说,“过几天就要举行继位仪式,要告庙祭祖,届时,我称病不去,赵高必然来这里探问,那时,你们三人一起动手,杀了赵高,这样大患可除。你们好好准备,胜败在此一举,事关重大啊!”三人均表赞同。
与此同时,赵高确实派人到刘邦的大营,与刘邦谈判,要与刘邦平分关中,刘邦知道秦必亡无疑,到嘴的肥肉怎能与赵高分享,对赵高的条件坚决不允,并斥退了赵高派来的使者。
赵高见此计不成,又见人心不定,急欲子婴告庙继位,以定人心,赵高定了告庙的日子后,派人通告子婴,子婴一口应承下来。
到了告庙这一天,赵高早早地来到庙中,但子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没有子婴怎么举行告庙仪式,赵高派人催问。
催问之人很快就回来了,回复赵高说:主上有病,不能亲临。
赵高一听就急了:
“这事太大了,不管子婴有什么病,也要前来告庙。”
说完,赵高亲自去子婴府上催促。
赵高匆匆驰赴公子婴住室,下马入门,看见子婴伏案睡觉,便蛮横地对公子婴说:
“公子今已为王,应该速入庙告祖,不管有什么事都得去!”这是赵高在人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赵高说完,便去拉公子婴。
此刻,室内闪出三人,持刀走到赵高面前,高喊:
“弑君乱贼,还敢胡言。”
赵高还没有反应过来,韩谈已将赵高砍倒在地上。公子婴的两个儿子也举起了刀,对准倒在地下的赵高双刃齐下,赵高当场毙命。
赵高一生恶贯满盈,穷凶极恶,杀功臣,玩二世于股掌之上,至楚军入境,不惜卖二世以保身家性命,此为有史以来,宦官逞凶之首例。
赵高有如此下场,更是罪有应得。
公子婴见赵高已杀,急召群臣入宫。公子婴指着赵高的尸体,历数赵高的罪恶。
众臣见赵高一除,胆子马上就大了,纷纷争颂公子婴英明,说赵高死有余辜,还应诛杀赵高三族。公子婴深以为然,命人捕捉赵高家人,将赵成、阎乐一并拿获,俱处死刑。尔后,公子婴入庙告祖,登上王位,并调兵遣将,力守最后一道关口——蛲关。刘邦越过武关,一路冲杀,直逼蛲关。蛲关是秦朝首都咸阳的最后一关口,越过蛲关,秦军无险可守,刘邦可直抵咸阳。
对于咸阳城里发生的变故,刘邦已了如指掌。
“秦朝的气数已尽。”任何一位有头脑的政治家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刘邦也不例外,刘邦进咸阳心切,要带兵强攻蛲关。张良另有妙计,对刘邦说:
“守蛲关的秦将,系一个屠夫的儿子,肯定贪利,沛公可派人带着金银珍宝,送与秦将,同时,我们在蛲关外面的山上,多竖旗帜,多多益善,给秦将造成大兵压境之势,这样,秦将内贪重赂,外怕强兵,必不战而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子房的计谋太好了。”刘邦看到不费兵卒即可以巧占蛲关自然高兴万分。当即派郦食其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只身进蛲关,招降秦将,并拨兵数千,悄悄上山,遍列旗帜,一时,蛲关外面的山上旗幡招展,似有无数兵马。
此时秦将正在休息。几天来,蛲关危机四伏,刘邦随时都有可能进蛲关,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秦兵秦将均无斗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秦将寝食不安。这天早上,守关秦将,一夜未眠,他怕刘邦深夜偷袭。见一夜无事,困意袭来,秦将回室休息,刚入梦乡,突有兵卒来报:
“蛲关外面,突然出现大量楚兵,多的不可胜数,简直人山人海。”
“少哕嗦,带我去看一看。”秦将打断了士兵的报告,急急忙忙登上蛲关门楼。极目东望,山上山下竖立无数的楚军旗帜,秦将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这个仗没法打了,尽管蛲关易守难攻,可刘邦的军队太多了,如此数量的军队能将我蛲关踏平,这如何是好?”
正在秦将抓耳挠腮,束手无策之际,又有士兵来报:
“刘邦派来一位老头,要见守将。”
“有何来意?”秦将追问。
“老头说要见了守将再说。”士兵回答道。
秦将命人把刘邦的使者带入内室相见。
郦食其捧着一个大盒子来到了秦将住处。
秦将坐在椅子上,两边是十来位护卫亲兵。
郦食其是一位胆量极大的老者,见到秦将面无惧色。
秦将见来人凛然不语,只是看着两侧的亲兵,知道来人有密话要对他说,他见来人是位老者,一位体衰的老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于是,秦将挥手屏退护卫亲兵,室内只留他与刘邦的使者。
郦食其开口了:
“本人郦食其,是沛公的部下,今奉沛公之命,前来商议两军大事。”
说完,郦食其打开了盒子,请秦将过目。秦将哪见过这么多珍宝,一时心花怒放,见一样,爱一样,对每一件珍宝都爱不释手。
郦食其见火候已到,便坦言道:
“沛公素仰将军大名,所以特命我携物向将军致意。”说到此,郦食其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不知将军对今日局势是如何看法,老朽认为,秦朝已维持不了多久,将军若一心为秦,孤守蛲关,沛公带领的几十万兵马,肯定会与将军兵戎相见。可据老朽所知,将军明白世理明察事机,也深知利害,所以,沛公先礼后兵,不过沛公再三明示老朽,沛公爱才,不愿与将军兵戎相见,请将军明断。”
秦将早已动心,没有等郦食其把话说完就一口应承:
“我愿与沛公合作,同攻咸阳。”
秦将没有用“投降沛公”一词,那意思好像要与刘邦平起平坐,身份对等。秦将碍于面子,只得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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