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养着玩玩罢了

隔了那么多年，便是王妃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还有栾饪这么一个小皇子了，本以为早已经饿死在宫中了，所以当栾绥带着那么脏兮兮的一个小家伙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倒是想也没有想的便太同意了。

    心中想的是，不过是多一个玩物给儿子养着玩玩罢了。

    前脚栾绥将人带走，后脚王妃便让人去追查了栾饪的身世，然而将将才八岁的栾绥生了一颗玲珑七窍心，早已经派人把关于栾饪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了。

    众人只知道栾饪是栾绥捡来的小厮，却并不清楚，这个小厮究竟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二皇子，悄然地生在栾绥的身边。

    池枣枣听到这里的时候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问：“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栾饪为什么说栾绥想要弄死他？”

    “因为栾饪差一点杀死栾绥。”宁夜倒了一杯茶，缓缓地说。

    池枣枣的脑子嗡得一下响了一声，然后才去看宁夜，好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话一出口，池枣枣就明白了。

    “因为王妃？”

    栾绥对栾饪确实很好，可同时也有一个极大的问题，那便是造成栾饪如今一切磨难的人，正是王妃。

    “栾绥对栾饪的所有庇护，不过是为了给他的母亲赎罪罢了。”池枣枣淡声补充了一句。

    宁夜不置可否。

    池枣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捂着心口，觉得有点不太舒服，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几乎是遍地都是，但在她听来依旧觉得可悲。

    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格外的聪明，不也会落入栾饪这样的地步嘛。

    两人沉默下去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玄月却在这个时候敲了敲桌面，然后在桌上写下几个字：既然是王妃做的，当初栾饪为何不去找王妃，反而要对栾绥行凶？

    他脸色一晒，又用指腹沾了水，继续写道：不过是因为他离栾绥更近，更容易得手罢了。

    “是。”池枣枣也认同慕容玄月，但爱恨本就不是一句能够说得清楚的事情。

    她还没有说什么，慕容玄月又继续写到：栾绥应当为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承担错误，毕竟王妃步步经营，不过是为了栾绥罢了。只是若是为了赎罪，赔上性命又是不应该的。

    池枣枣撑着下巴，思考片刻之后，才说：“师兄这样说，却也有点不对。王妃所犯下的罪恶，确实都是为了栾绥铺路而已，而你认为栾绥不应该赔上性命，是因为他也曾经护着栾饪。”

    她轻笑了一声，将眼底的冷意都敛去，慢条斯理地说：“但是，如果栾饪真的被算计了性命去，那么王妃的一条命算什么？她的命就那么金贵，其他人的命，就半点都不值钱了？”

    宁夜和慕容玄月同时一惊，纷纷诧异地看着池枣枣，一向知道她想法独特，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也颇有点诡异。

    但万万没有想到，池枣枣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宁夜觉得池枣枣的心性太沉，虽说与她曾经的经历有关，却又不免在此刻觉得心惊胆战，担心她走错了路，便用扇子敲了敲桌面，轻声道：“枣枣言重了，此一事本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一旁的慕容玄月也用指腹沾水继续写字：确实，那栾绥幼时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而已，倘若可以阻拦，他必定会努力地护下当时的栾饪。

    “他小就可以掩盖王妃当时做的那些事情吗？”池枣枣冷笑一声，她看任何事情都是如此的偏颇，说一不二，她觉得不对就是不对，半点情分都不会看。

    “他安安稳稳地活了五六年的时光，而栾饪呢？他却连饭都吃不上。”池枣枣撑着下巴，轻嗤一声，笑着说，“这样一想，你们还觉得你们说的对吗？栾饪不能拿王妃如何，却能够对栾绥动手，为何不动手？”

    池枣枣说得有点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忽然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不是错觉。

    对面的包房里响起了一阵很轻，很细的声音。

    他们讨论的这番事情，倒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自然并未控制音量，但对面的动静却有些出人意料了。

    显然是已经偷听半响了。

    池枣枣觉得有趣。

    这个时候了，会是谁在他们面前偷听呢。

    她慵懒地撑着下巴，与宁夜对视一眼。

    宁夜便一挥手，用气劲打开了房门，然后才淡声说：“兄台既然想听，不妨出来一见，今日既然有缘聚在次，也是人生幸事。”

    对面原本是不肯发出声音的，后来被宁夜逼得急了，这才不得不出声，只是刚开口，池枣枣等人便已经听出来了。

    这人用的是假音。

    “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说得十分有趣。”这人的声音浑厚，即便已经尽力遮掩，却仍旧难掩本色，“这世上其他人大抵会觉得栾绥差一点失了性命，而他既然护了栾饪那么久，栾饪却反手对他下手，未免也太白眼狼了。”ωωw..net

    “栾绥到底是在赎罪，还是真的心疼这个弟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池枣枣抿了抿唇，才道，“我也不过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见解而已，但如果真的有人敢如此对我的话，我也不会放过那个救我的人呢。”

    池枣枣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来，嘴角的弧度拉得很大，她的眼底晃着一点晦暗的亮：“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对面沉默片刻，良久之后，才听到了他近乎呢喃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竟然恨我……至此。”

    此话一出，房门轰然大开。

    露出了里面端坐着的人来，而在那人的旁边，正是被捆住了的栾饪。

    栾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衫有些凌乱，嘴里咬着一块白布，眼角却抹上了一抹红。

    他身旁的男人正是栾绥。

    栾绥生得高大，身上混着匪气，偏那张脸又有点清隽斯文，这二者混在一起，半点都不让人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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