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狮鹫就是一群守财奴

禹王神槊是一种异常沉重的兵器，很少有人能拿动它。白虎蓐收准备锻造的槊形模样奇特：一根铁棒前端铸有一只紧攥的拳头，拳头中横握一根两头出尖的铁钉。
  将铁料投入火中，蓐收烦躁的长啸一声：“温度太低！”亚伯莱翻译，矮人们投入大量旺火石，“不行，温度还是低。”亚伯莱感觉热浪扑面，赶紧后退。
  嗷！一声厉叫从众矮人背后响起，那只小猴的身形瞬间膨胀，转眼变成体格魁伟的黑猩猩，双臂一震，将挡在身前的矮人扒拉至一边，几步窜至炉前，双掌外翻，一团焰火喷薄而出——离火！
  亚伯莱抚额，这位祝融，一会儿猿一会儿猴一会儿猩猩，还真没正形啊。又看见蓐收蜷曲着虎爪用铁钳夹住材料放在铁砧上，另一只爪子抓住大铁锤，人立而起，开始打铁，这种造型，真真诡异啊！原本裂嘴想乐的他，看见蓐收打铁的频率，立刻岔气到肺，狂咳起来，太可怕啦，那挥臂的次数，一分钟几百万上下啊！
  使劲挤挤眼睛，看不下去了，晕！看看外面天色，皓月当空，亚伯莱忽然感觉非常疲乏，这一天过得，累！“有人跟我去睡觉吗？”他环顾四围，见其他人都呈现出一副痴傻表情，就知道白问了。
  和白芒、句芒挤出人群，问清客房位置，一头扎进屋内，“还好，不是小矮人的床铺……”尽管自己身材矮小，却喜爱能翻来滚去的大床。
  蓐收一夜成神。
  清晨起来，亚伯莱洗漱完毕，一边享用空间戒指内取出的早点，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白芒、句芒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连早点都不吃吗？”亚伯莱抱着面包嘟囔，“气氛有点诡异，这么安静，不合乎矮人的生活习惯。”猛嚼几口，用果汁送服，拉开门出屋。
  来到昨晚的铁匠铺前，便看见众多矮人跪伏于地，黑压压一片。这是什么情况？亚伯莱大为诧异，小心翼翼地穿行过去，但见蓐收趴卧打盹，矮人王跪在他面前，手里紧握禹王神槊。这条槊比中国古代战将使用的槊短了一半，却粗了近三分之一，倒也反衬出大胡子汉默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怎么回事？”亚伯莱看见小伙伴们与“花与骑士”成员均在蓐收一侧，或站或坐，马上出声向小龙女询问。
  艾瑞尔尚未开口，汉默王瞬间解除雕刻模式，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亚伯莱的小胳膊急切地说：“他是神使，是火神与工匠之神乌尔坎的使者。如此打铁神技，我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请您帮忙说服他，务必留在村中接受我们这些仆人的供奉啊！我等已哀求一夜，奈何神使大人态度暧昧，至今不肯答复。”
  亚伯莱闻言腹诽，什么态度暧昧，蓐收根本就是一副拒绝的模样好不好！矮人还真是好面子……
  早已变成小猴的祝融一跃至亚伯莱肩头，吱吱喳喳的用中文抱怨：“要没有我的离火，哪能锤炼出如此高品质的兵器！这帮子矮人，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再说了，好像我更符合火神使者的身份！”
  亚伯莱乜斜祝融，“矮人们折服于蓐收的打铁手段，看重他的工匠技艺，自然忘却了火的重要性。或许，他们有办法提升火的的温度，却没办法达到蓐收的水平，所以才想拼命留住他。其实，汉默王内心非常清楚，哪里有什么神的使者，不过是顶大帽子，扣在蓐收脑袋上，抬高他的身份，麻痹他的意志，把他架得高高的，造成一种俯瞰众生的假象……”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时间一长，意志松懈，予取予夺，再不复有蓐收矣！”祝融接过话茬，呲牙嘿然，“谁说矮人憨直，看看汉默，居然会用宗教扣帽子。”
  亚伯莱摇摇头，“没听说哪个上位者是纯粹的宗教信徒，只能说他们是宗教功利主义者，宗教在他们眼中只是手段。”
  小龙女艾瑞尔走过来，围着亚伯莱转圈看。
  “干嘛？”
  “一直以来，我都怀疑你是个披着小孩皮的怪物。”
  正在打盹的蓐收，突然抬起头，对亚伯莱抱怨：“可以拍死眼巴前这个小矮子吗？像只苍蝇般在我耳边嗡嗡了大半宿。”
  “出气出大发了吧！真不明白你们何必那么在意别人的态度。”亚伯莱倒背小手，向屋外踱去，“自己想办法解决，前提是不许拍死汉默。”汉默王也算是长辈，开口闭口的“故人之子”，一巴掌拍死，道义上说不过去。老狐狸想留住蓐收，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打铁技艺，更多的是已看出其神兽身份吧。“十万大山”生存环境恶劣，有蓐收在，便多出一份保障，对山丘矮人部有莫大好处，从首领角度考虑，做出如此决定，也不为过。
  没走多远，便听众人齐齐发出惊叫，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矮人们慌乱奔跑的身形将亚伯莱撞得东倒西歪。
  “又怎么啦！”亚伯莱吐掉嘴里的尘滓，仰天长叹。
  原来，蓐收看到亚伯莱离去，便直起身，弯腰弓背打了个大哈欠，扭转身子，屁股对准矮人王，又特意回头瞄瞄距离，然后，虎尾一竖，横扫过去，汉默王下意识的用槊向外一搪，但觉双臂剧震，整个人直飞出去，砸在墙壁上，又弹回地面，狼狈不堪。

  这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汉默王流着眼泪送走亚伯莱一行，分手前不忘忠告：“前方大约一昼夜的路程，便是狮鹫谷，危险无比……当然，有神使在，你们大可行得。”亚伯莱分明看到矮人王隐藏在浊泪后面的双眼精光炯炯地盯视在杰克与小飙的胸章上。为了安抚矮人们的情绪，亚伯莱又赠出多桶果酒，于是，汉默化悲为喜，与阿坎尼特一样，裂开大嘴叉子重新欢笑起来，果然是父子啊。
  行至半日，再次扎营安歇时，兰斯洛等青年人总算从对蓐收、祝融的震惊情绪中解脱出来，喀丽尔故态重施，又将艾瑞尔、扭扭搂入怀中，“强迫”她们拿出好吃的水果，大家分享，温丝则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着看她们嬉闹。
  亚伯莱则与其余众小商议：“我从风中听到阵阵类似鹤唳的声音，是否已接近狮鹫谷？”白芒点点头，“正前方，再翻过一座山即是。”
  “狮鹫是一种很凶猛的魔兽。”亚伯莱眯起眼睛回忆，“我记得在古希腊神话中，给太阳神阿波罗拉车的神鸟便是它，鹰头狮身，背生双翅，前肢为鹰爪，后肢为狮足，食肉……”耸耸肩，“没想到，在这个星球，居然能亲眼看到神话中的生物，还真让人兴奋。”
  “其实，我们在精灵国都欧里亚斯图书馆中的一本名为《天空中翱翔的魔兽》里也看过关于它的记载。”句芒接过话头，“形状和希腊神话中的一样，不过形体更大，体长六至八米不等。筑巢于高崖之上，肢羽不畏刀兵。”瞄一眼蓐收，补充一句，“金系魔法对它们没用。”
  白芒颔首，“这个世界的狮鹫也爱食肉，尤爱吃独角兽，所以精灵族的那些独角兽骑士们对狮鹫又恨又怕。据说，狮鹫在空中看到独角兽骑士，便俯冲下去，用那双锐利的鹰状前肢直接连人带马抓至半空，再扔下去摔死，然后从容进食。”白芒还四足腾空跳了几下，用肢体语言增加说服力。
  “双足飞龙碰上它们会如何？”祝融跃到小飙肩头询问。
  “不相上下吧……”小飙有些不确定，“它们形体与我们相差无几，速度却比我们快，尽管不能施放魔法，但其魔法抗击打能力强。”
  杰克捅捅亚伯莱，伸出胖胖的手指指向自己，“你忘了问我啦。”
  亚伯莱看着这位憨憨的小哥哥，乐了。“不用问的，杰克哥哥肯定不怕它们！”
  杰克点点头，“我显出本体，狮鹫的鹰喙、利爪破不了我的鳞甲，而且，它们力气太小，拖不动我。”又指向那边玩闹的两个女孩，“她们也不怕，龙族鳞甲坚厚，体型庞大，用尾巴便可将狮鹫抽飞；扭扭化身为瓦纳比蒂，以她现在的修为，身型对比狮鹫，只大不小，使用巨蟒的绞杀技，狮鹫会窒息而亡。”杰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这都是我们不用魔法，纯物理攻击，如此一来……”冲兰斯洛等人一努嘴，“我们可都漏底啦。”
  亚伯莱轻叹一声，还真不好办啊。
  正说着，艾瑞尔蹦蹦跳跳的过来，递给亚伯莱一个大苹果，“说什么呢？满脸神秘的样子。”
  “神秘什么呀。”亚伯莱“吭哧”咬下块果肉，赞道，“脆甜！”抬手指向前方，“商量怎么通过狮鹫谷呢，有点难呀。”
  艾瑞尔扫了眼正在搭帐篷的兰斯洛等人，“要不别宿营了，连夜过谷。狮鹫的夜视能力差，尽管它们听力惊人，但凭咱们的本事，悄无声息的通过也不难办到。”
  “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亚伯莱突然蹦出一句。
  “什么乱七八糟的。”艾瑞尔白了他一眼，“不过，据说狮鹫谷里宝石遍地，想悄悄通过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这些小扁毛们酷爱收集那些亮晶晶的石头。”
  “哦，这点倒和你颇为相似。”句芒打趣道。
  “错！”艾瑞尔摇晃着手指，“本姑娘对一切亮晶晶的财宝都感兴趣，而狮鹫只对宝石感兴趣。”
  “我明白啦！”亚伯莱一拍脑袋，“汉默王与咱们分手时，眼睛总盯着杰克和小飙的胸章，他早已认出那是黑晶质地，知道以狮鹫的习性，百分之百会攻击掠夺，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个老狐狸，也不提醒我们一声，枉费那许多美酒……”
  “算啦，神使都不留给人家，人家凭什么提醒你。”艾瑞尔安抚亚伯莱的情绪，“龙族流传着一则故事，早年间，一位龙族前辈听闻狮鹫谷宝石众多，便飞临谷口附近，化为人形，拿出个大大的皮囊，里面有半袋子宝石，自己钻入囊中，隐没在宝石之下，袋子口大敞着。不久，果然飞来只狮鹫，抓起皮囊进入山谷，很随便地扔到某个角落。那位前辈偷眼观瞧，天啊！山谷内遍布宝石，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的光线，能把人的眼睛晃瞎。”说到这里，艾瑞尔开始小口吃起苹果。
  “然后呢？”众小催问。
  艾瑞尔耸耸肩，“晚上，前辈用匕首割破皮囊，准备搜罗宝石时，被狮鹫听到，便打起来了。前辈化身巨龙，开始时尚占优势，但一来狮鹫数量众多，二来全是搏命的打法，可惜，五级巨龙，落荒而逃。”
  “能逃出性命，也算厉害！”杰克感慨。
  “叫人，不是，叫其他巨龙来帮忙呀！”祝融抖着尾巴，像个瘪三，“群殴啊，不会打群架啊！”
  “偷人家宝石已经够丢人了，难道还要明抢吗？我们龙族的尊严呢。”艾瑞尔公主气质凛然，“这以后，龙族就称狮鹫们为‘宝石的守护者’啦。”
  亚伯莱听到此处“噗嗤”乐了，“什么守护者，明明就是一帮子守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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