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生变故

赵岐几乎是一夜没睡。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沐纨的离去，以及小素进来将他的手铐换成了原来的样子。

        次日一早，他活动着肩颈，蹲下身从地毯上摸出那枚发夹，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想，如果接下来出现了什么意外，他或许也能靠这个小东西撬锁什么的。

        ——

        沐纨坐在车上，她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旁边的路人。

        “小王，你说，这些人真的都是住户吗？”她笑着问道。

        “是、是吧。”司机小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不确定地回应道。

        “嗯。”沐纨上扬着语调，对他的答案表示了认同。

        小王感觉有些不自在，赶紧调整状态，把自己变成无情的驾驶机器。

        沐纨开了一点窗，吹着清晨的凉风，愉悦地哼起了歌，心情比前几天从地下拳场回来时更好，却叫小王莫名坐立不安。

        小王把沐纨送到公司。

        沐纨下车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小王一个激灵，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傅之琉。

        他不敢耽搁，赶紧接起电话，“傅少爷。”

        “小王，我今天晚上六点到机场，你来接我。”傅之琉也不废话，直接吩咐道。

        小王有些奇怪，他是沐纨的司机，平时傅之琉的行程并不是他负责，但他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对了，”傅之琉那边可能在看文件，传来一声纸质摩擦的声音，“先别告诉沐纨。”

        “好的，傅少爷。”

        他话音刚落的刹那，后座车门被打开了。

        小王手忙脚乱之下按掉了手机，“小、小姐。”

        “咦？”沐纨似乎并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你在和我哥哥打电话呀？”

        “……是的。”

        “哦，”沐纨看起来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在后座上摸索了一会儿，“我的手机掉车上了，还好小王你没走。”

        “小姐，要我帮你找吗？”小王转过身，就要下车来帮忙。

        “不用啦！我找到了！”沐纨下车，笑靥如花，挥了挥手，“小王，再见！”

        没有人看见，沐纨至始至终没有将手机拿在手上。

        小王向她点点头，启动汽车，就这么开走了。

        沐纨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汽车尾巴，渐渐收敛了笑意。

        她的嘴角依然挽着一抹优雅的弧度，眼神却幽深了起来，就像橱窗里最名贵的那一个娃娃，美艳绝伦而缺少生气。

        她转身，从包里拿出手机，“小素。”

        “把阿岐带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她挂掉了电话。

        小素不会说话，他只是她最忠诚的影子。

        于是，当傅之琉傍晚回到傅家时，却没有看见沐纨的踪影。

        “天叔，”傅之琉皱着眉问管家，“小纨去哪了？”

        天叔一脸茫然，“少爷，我们也不知道啊！小姐平时随心所欲，我们……”

        傅之琉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他为了尽早回来，把事务全部压缩在一天处理，如今时差都还没来的及倒，还是让沐纨先溜走了。

        傅之琉开始给沐纨打电话，不出所料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沐纨虽然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平日挑事戏弄他人，总是给他留下一大烂摊子，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够聪明。

        恰恰相反，她是反社会人格障碍，当她真的想要做一件坏事的时候，没有人能轻易抓住她的把柄。

        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只是她懒得收敛，知道傅之琉会替她收尾，便肆无忌惮地满足心中的恶趣味。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利刃一样的小素。

        傅之琉咬咬牙，早知道就让赵岐的人直接进来抢人了。

        当然，傅之琉也就这么想想，毕竟他可不舍得真的将自己的亲妹妹逼得当场发疯。

        他开始联系属下，寻找沐纨的下落。

        ——

        赵岐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光景又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的四肢都没有被桎梏。

        然而，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颈环，背后连接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像是一条狗链。

        赵岐倒吸了一口凉气。

        “沐纨！——”

        赵岐怒不可遏，一脚踢翻旁边的柜子，发出剧烈的声响。

        没有人回应，赵岐又喊了几声。

        赵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夹还在。

        他已经等不及让别人把他弄出去了，他也不想再陪沐纨玩这种折辱人的游戏了。

        他摸着自己的颈脖，找上面的锁扣。

        赵岐双目怒瞪，眼睛里是昼夜颠倒的血丝，捏起的拳头咔咔作响，腮边是后槽牙过分用力时的突出，就连太阳穴都被气得突突直跳。

        他掏出兜里的发卡，暴力地将其弄成两半，扔掉有饰品的那一半，将剩下的一半弄成细长的模样，用它穿进了锁孔。

        “哐当”，没了依附的锁链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赵岐用力扔掉手中的残破发夹，扯着颈环大步走出卧室。

        他刚走到客厅，沐纨回来了。

        四目相对，沐纨反手关上了房门。

        沐纨歪着脑袋，一脸奇怪地看着眼前行动自由的男人。

        “阿岐？”

        “你来的正好，”赵岐放掉扯颈环的手，就要绕过沐纨出门，他尽量平和地说，“让开，让我出去。”

        面对身材魁梧一脸煞气的赵岐，沐纨并不害怕。她反手握住门把手，往后一靠，紧紧贴着房门。

        “不可以。”

        “沐纨，”赵岐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沐纨满脸无辜，“我也没有哦。”

        赵岐伸手，准备把她挥到一旁。

        谁知沐纨先有了动作。

        她放开门把手，往前跨了一大步。

        赵岐来不及闪躲，猝不及防被她用上半身贴住了自己的。

        赵岐瞳孔闪烁，反应过来后，立刻抓着她的肩膀，自己一边后退，一边把沐纨往外推。

        “你做什么！”

        沐纨伸出手去抱他的腰，“把你藏进房间。”

        “沐纨！”

        沐纨很轻，赵岐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地就将她推开了。

        奈何沐纨是个小疯子，她正沉浸在要再次失去赵岐的情绪里。

        她对赵岐屡次三番顶撞自己的不满，渐渐就要凝聚成愤怒。

        沐纨盯着赵岐的胸膛，手脚并用地要去缠住他，妄图以此限制赵岐的行动。

        赵岐不敢弄伤沐纨，沐纨可不管那么多，两人在“扭打”中，理性都开始丧失。

        沐纨的双眸泛出了血丝。她毫无知觉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血珠顺着牙齿冒出，如野草晨露似的挂在唇瓣。

        偶尔碰到赵岐，她也偏执地用自己纤细的十指在他坚实的躯体上留下了几道红痕，四处乱踢的双腿，也不知在赵岐身上留下了多少淤青。

        “沐纨！”

        “沐纨！”

        “沐纨！”

        赵岐有些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纠缠地同时企图用声音唤醒她。

        然而别无用处。

        “撕拉”。

        沐纨的领口被撕裂了。

        赵岐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他稍微放松，任由沐纨将自己推回醒来时的卧室。

        沐纨已经陷入了不清醒的状态，没能意识到赵岐此时的妥协有多么的不寻常。

        她现在只想完成一件事情，那就是——

        把赵岐藏起来，让赵岐乖乖地任她藏起来。

        沐纨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锁链。

        赵岐看准时机，将她扑倒在一旁柔软的地毯上。他在沐纨的背后，反扭过她的手臂，让她无处使力。

        绝对的力量差距，瞬间颠倒了猎人与猎物的位置。

        赵岐不敢松懈，拿起一旁的锁链，将剧烈挣扎的沐纨缠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

        赵岐坐在地上，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他抓着自己的衣领扇了扇风，稍微冷静了一些，转过头去，“沐纨，你冷静些了吗？”

        沐纨背对着他，没有应声。

        定睛一看，赵岐才发现她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他心底一慌，赶紧抓住她，让她面对着自己，“沐纨！”

        沐纨在哭。

        她的眼里依然布满血丝，空洞幽深的瞳孔却蒙了一层水雾，透明的泪水放肆地淌在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上。

        沐纨的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原本娇嫩的唇瓣已是伤痕累累，血迹如铜锈般刺目。

        “沐纨，”赵岐用手按住她的下巴，“松口！”

        沐纨不为所动。

        赵岐只好用了些力气，指头不可避免地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被迫松口的沐纨终于发出了呜咽声，就像森林里的幼兽。

        危险，疯狂，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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