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周萧闻言一惊，忙道：“可主子您的伤……”

        “无妨。”方墨辰朝前走了两步，倏然停住回头，朝周萧伸手，“东西给我。”

        周萧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

        方墨辰没有解释，将手探进周萧胸前衣兜，摸出刚才那只礼盒，拿在手里掂了掂。

        随即，将礼盒揣进袖口。

        周萧时常跟不上自家主子的节奏，他觉得方墨辰今天有点奇怪，但他不敢问，只好快步跟在后头，没进暗黑的夜色。

        ·

        夏辛一连在小木屋里待了三天，废寝忘食，将长老交给她的所有文册全看完了。

        不知道是系统加持还是修仙后对脑力起到一定开发作用，夏辛发现自己看书过目不忘，那厚厚一册丹方，她轻而易举就背下来了。

        可光有丹方也炼不成丹药，纸上得来终觉浅，她得找机会练练。

        思及此，夏辛去了趟药材库，购置几样便宜常见的灵药，打算从炼制黄阶丹药开始学习。

        反正她的修炼进度和npc好感挂钩，不需要没日没夜打坐苦修，空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技多不压身。

        途中经过药田，夏辛大致看了眼，见甘青叶长势良好，便放心回到小木屋，准备闭关。

        这时，屋门被人敲响。

        拉开门，门外站着个男弟子，双手背在身后，神情腼腆，似有两分尴尬，看他身上衣服破烂的程度，应该是个外门弟子。

        夏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没想起来他是谁，便问：“这位师弟，有事？”

        “夏、夏师姐，我叫郭晓涛，我们前几天见过的。”男弟子支支吾吾，垂着头红着脸，慢吞吞说道，“就，小泠师姐来那天。”

        夏辛恍然，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你在他们后面？没说过话。”

        “师姐想起来了！”郭晓涛面露惊喜，没想到夏辛还记得，他手从身后拿出来，手里拎着一壶酒，双手递给夏辛，“夏师姐，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啊？”夏辛不解，“道什么歉？”

        郭晓涛抓耳挠腮：“那天小泠师姐的事情，我觉得不好……”

        但他没敢站出来制止周小泠，所以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

        尤其最近，不仅听说夏辛在问剑大会上战败柳兰心，还升任了药园执事，郭晓涛愈发忐忑，他不想得罪夏辛。

        说完，他自嘲笑笑，他只是一个小角色，如果他自己不提，说不定夏辛已经忘记了，又怎么会跟他一般计较？

        但他还是来了。

        夏辛愣了好一会儿，遂自其手中接过酒坛，爽朗道：“小事而已，我本就没放在心上，郭师弟亦不必介怀，酒我收下了，师弟要不也坐下喝两杯？”

        “不了不了。”夏辛肯收他的歉礼他已受宠若惊，哪里敢在此久留，连连摆手，“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师姐了。”

        可话音未落，身后倏然传来一声娇喝：“夏辛，你给我滚出来！”

        其声清脆，中气十足，整个玄阳宗，除了周小泠外没有第二人敢如此呼喝夏辛。

        郭晓涛背脊一僵，面色尴尬，连转头都觉得困难。

        好死不死，他上门向夏辛赔礼道歉竟然被周小泠撞个正着，现在如果有地缝，他立马就钻下去了。

        周小泠走近，果然发现他，虚眼狐疑：“郭师弟？你找夏辛做什么？”随即她看见夏辛手里一坛酒，明白过来，冷笑，“没想到啊，师弟还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

        郭晓涛被说得面红耳赤，垂着脑袋不吭声。

        夏辛拍拍他的肩膀，绕过他走到周小泠身前：“你不是找我么？有事说事，总不至于是来请我喝酒的吧？”

        周小泠警告地瞪了郭晓涛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看向夏辛，神情倨傲：“夏辛，你可敢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夏辛闻言皱眉，面露疑惑。

        身后郭晓涛小声解释：“师姐战败柳兰心并与之交好的消息已传遍玄阳宗，小泠师姐或因此不忿。”

        夏辛这两日在小木屋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不知道柳兰心给她写了信的消息在宗内已无人不知，不少人想借恭贺她升职为由，顺便套套近乎，却没见到夏辛人影。

        “哦。”原来如此。

        周小泠轻蔑地睨着她：“怎么，不敢接招？”

        夏辛摇头失笑，她倒是不在乎成败输赢，但周小泠在乎得很。

        对方如此咄咄逼人，夏辛没道理忍气吞声，故而她问：“你想怎么打？”

        周小泠将早已想好的计划宣之于口：“明日我将在问鼎台设擂，广邀同门来做见证，夏辛，你若输了，便当众学狗叫，向我伏低做小，你可敢来？！”

        话音落下，夏辛还未有所表示，却是她身后的郭晓涛大吃一惊，失声道：“欺人太甚！”

        问鼎台是玄阳宗最大的比武场，前面靠着宗务厅，后边儿则是玄阳宗的祠堂，往来弟子众多。

        她让夏辛输了就学狗叫，还要伏低做小，无异于当着众弟子长老的面，在历代掌门和玄阳宗先烈面前羞辱夏辛，这一举动可谓阴损到家了。

        夏辛只平静听着，直到周小泠说完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她抄起手，斜斜瞥了眼周小泠，明明面无表情，却叫周小泠心头一跳，空落落的，无端心悸。

        周小泠握紧拳，挺直背，与夏辛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谁也没说话，夏辛与周小泠剑拔弩张。

        倏然，夏辛嗤笑出声，打破死气沉沉的气氛，周小泠对上她淡漠清冷的眼神，没由来背脊一寒。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夏辛几根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手臂，语气淡淡然。

        上次她给了周小泠一个小小的警告，想着过去的恩怨和现在的她无关，如果对方识趣，就此和解，大家毕竟师出同门，也没必要将彼此闹得太难看。

        没曾想周小泠不痛不痒，还顺着杆儿往上爬，想将她往泥地里面踩，恨不得她永远不要翻身。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给周小泠留面子。

        “我答应跟你打。”夏辛一口应下，“但是，既然是对赌局，自然不可能单边下注，我也不占你便宜，周小泠，如果你输了，就将你刚才向我提的要求自己做一遍，怎么样？”

        一瞬间，周小泠心跳加快，不敢正视夏辛的目光。

        她本能地怯场，可内心倔强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退让，于是她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坚持：“一言为定！”

        两人定下赌局，消息就像长了腿似的，一夜之间跑遍玄阳宗，所有人都听说了这场比武。

        第二日，夏辛和周小泠还未到场，问鼎台已是人声鼎沸。

        周小泠一整晚没有睡好，眼底呈现淡淡的淤青，听着耳旁喧闹不休的人声，她默了默，扭头对吴闲说：“吴师兄，这些人……”

        “师妹放心，他们都是我找来替你撑场子的！”

        吴闲拍着胸脯说道，“夏辛不过金丹初期修为，虽不知她如何赢过柳兰心，想必也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但今日当着那么多同门的面，我不信她还能故技重施！”

        “再说了，师妹，你上个月已突破金丹七层，何惧区区一个夏辛？”

        吴闲的话稍稍给了周小泠一些信心，她瞧了眼已经搭好的擂台，点头：“对，夏辛只是在虚张声势！”

        也不知这句话有没有说服她自己。

        “夏辛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周小泠和吴闲同时循声望去，见乌泱泱的人群向两侧分开，夏辛身后跟着郭晓涛，怀里抱剑信步而来，轻身一跃上了高台。

        她的轻功潇洒飘逸，姿态从容，引来台下一片鼓掌叫好。

        同时有人压低声询问：“周小泠怎么还没来？”

        夏辛一上擂台，仿佛冥冥中有股牵引的力量，她视线朝远处一扫，便与周小泠对上。

        倏然间，周小泠一颗心怦怦直跳。

        吴闲在她肩后推了一把，她踉跄出去，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夏辛眉梢一挑，持剑朝前勾，向周小泠道：“上来！”

        周小泠嗓口发紧，但已箭在弦上，她抿起唇，绷紧脸，咬牙走向擂台。

        “我让你三招。”夏辛话一出口，台下众人哗然。

        周小泠脸色青白交加，愤怒咬牙：“夏辛！”

        夏辛竟然敢如此羞辱她！

        那一点本能的紧张顷刻间化作无穷无尽的怒火，周小泠甚至忘记了她和夏辛的对赌，一心只想击败夏辛，让她认输出丑。

        周小泠愤而出招，浓烈的剑意充斥整个擂台。

        台下观战之人连连赞叹，不愧是玄阳宗年轻一辈最受瞩目的新星，周小泠招式一出，夏辛立即被剑意环绕，身影单薄而脆弱。

        然而站在台上的周小泠却是另一种感觉，她的剑意确实无处不在，但那些冲着夏辛去的剑气还没碰到对方衣角，就从两侧逸散，夏辛看似飘摇，实则稳若礁石，不动如山。

        擂台上，夏辛闭着眼，没有看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招。”

        众人面面相觑，吴闲皱起眉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周小泠呼吸都急了，又连着出了两剑。

        她每一剑都气势磅礴，然而夏辛脚下步子都没挪动，只用剑鞘便无声无息地化解了她的进攻。

        周小泠的剑法比之柳兰心，那可真是差得远了。

        第三招散去，夏辛睁眼，见周小泠眼眶发红，像只气急的兔子，愤怒又委屈地瞪着她，隐隐还透着对这场比试结局有所意料的狼狈。

        夏辛无动于衷，手中剑鞘一旋，剑芒如练，宛若银河坠九天，直指周小泠。

        周小泠呼吸一窒，那剑光眨眼便到近前，快得如同闪电。

        剑刃在即将刺进她眉心的刹那细微偏转了方向，擦着她的脸颊过去，剑气倾斜而过，轰隆一声，竟将擂台削去一角，在地面上刻下一道半尺深的沟壑。

        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擂台上下鸦雀无声。

        周小泠更是脸色惨白，嘴唇发颤，一阵阵的寒意蹿过背脊。

        那一剑若是落在她身上，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那是什么剑法？

        真是金丹初期所能施展出的威力？

        “夏辛！”一片寂静中，吴闲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喝问，“你用的并非我玄阳宗剑法，是从何处偷师而来？！”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乍现一抹白光，随即响起锃一声剑鸣，冷硬肃杀。

        等双眼适应骤然提升的光亮，视野恢复清明，却见吴闲面前多出一人，夏辛执剑而立，刃口抵着吴闲的喉咙，只需再往前一厘便能见血。

        “世间奇遇众多，有缘者得，真可惜，我有，你没有。”夏辛秀眉轻扬，神色肆意，笑问，“怎么，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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