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可以

隔日，林叶还在梦中参加颁奖典，正抱着奖杯上台致谢，一句“感谢”刚说完，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随后徐知澜低沉和缓的声音从门缝中流淌进屋内，“林叶，起床。”

        此刻的钢琴键陡然换成了大擦，声声振耳，聒噪非常。林叶烦躁地扯过枕头盖在耳朵上，企图掩耳盗铃蒙混过关。

        徐知澜倒是耐心十足，掐着点等林叶将将要复睡去时敲门，完全不惧拉仇恨。

        “林叶，起床。”

        林·炮仗·叶顿时坐起，一摔枕头拉开门，满嘴火药味：“干吗？！”

        徐知澜笑容温和，语气温柔，微微俯下身看着林叶说：“晨跑，昨天说好的。”

        美人眉眼一挑，林小郎君顿时被迷得找不着北，火气消了下去，迷蒙地抓了抓头发，昨天答应的？什么时候？

        他半眯着眼看向徐知澜，在对方的勾引中回想起昨天那句“也可以”，他懊恼地“啧”了一句，怎么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呢？！

        他企图求饶：“今天太困了，明天成吗？”

        徐美人冷如冰霜：“不可以。”

        林小郎君身娇体软地靠在门框上，故作病态：“但我现在头晕……”

        徐知澜：“洗把脸就好了。”

        林叶：“……无情。”

        徐知澜：“多谢夸奖。”

        林叶拖着还未清醒的身体走进卫生间，外头的天还没有亮，清冷的月亮挂在夜空中，凸显此刻的凄凉。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昨天答应得有多爽快，此刻早起就有多痛苦。

        林叶含着冰冷的自来水，猛地抖了抖，脑子稍微醒了点儿。

        徐知澜早就换好鞋等在门口，林叶拖拖拉拉地洗漱换衣服，企图拖延时间以换取短暂的快乐。磨磨蹭蹭半天，两人总算出了门，外头的天已经快要亮了。

        林叶摇摇晃晃地走进电梯，一脑袋抵着电梯壁，眯着打盹。

        徐知澜伸手按下按钮，笑道：“早起这么难吗？”

        林叶摇摇头，像你们这种习惯早起的人来说当然没什么，而像他这种过惯了日夜颠倒的人来说，早起宛如凌迟，很要命的！

        他摆摆手：“我刚刚在做梦，被你的敲门声给打断了，现在头和眼睛特别疼。”

        徐知澜好奇问：“梦到什么了？”

        林叶得意地勾起唇角，“我梦到自己拿奖了，还是被誉为漫画界奥斯卡——金木奖的最佳人气画手。我正要说获奖词，你就来了。”

        叮——电梯到了。

        徐知澜握住林叶摇摆不停的手，伸手揽过他的腰将他扶靠在自己身上，说：“反正不是现实，你也没损失。”

        林叶生气地拿脑袋撞了他一下，气鼓鼓地说：“谁说没有的，那是精神损失！”

        徐知澜拿他没办法，哄道：“好好好，待会儿我请你吃好吃的，就当补偿你的精神损失。您看成吗？林老师。”

        林叶被推着往前走，心情颇好地点点头：“勉勉强强吧。”

        徐知澜被逗乐一笑。

        小区不远处有座森林公园，先前创文的时候翻新了一下，修了塑胶跑道，成了附近居民跑步的最佳场所，可以边跑边享受森林浴。

        因为离得比较近，徐知澜每次跑步都是走着去的，即使带着林叶也没有特殊福利。

        林叶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身体也还是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加之有徐知澜在，他更是偷懒，连眼睛都不怎么睁开。

        徐知澜牵着人往前走，时不时提醒注意脚下，每每这个时候，林叶才会稍稍掀开眼皮看一眼。

        两人一拖一拽总算挪到森林公园。

        徐知澜先带着林叶做准备运动，林叶已经清醒不少，至少眼睛睁开了。做完准备运动，徐知澜就领着林叶去跑步了。

        林叶很少运动，尤其是跑步这种耗时长，消耗大的。徐知澜照顾着他的速度，一直跟着林叶。

        跑了半圈，林叶总算醒了过来。

        森林公园环境幽静，氧气充足，人跑起步来没那么累。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南方的冬季不比北方萧瑟，树木还是有很多茂盛的，在晨曦薄雾中，林叶渐渐感受到乐趣。

        可惜乐趣只维持了一下子，跑了两圈之后，林叶感觉腿像是被灌了铅，抬都抬不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每跑一步都要大喘气。渐渐地，他就跑不起来了，改成了走。

        林叶本以为徐知澜会化身魔鬼教练，逼他再跑两圈，没想到徐知澜居然让他歇了。

        “你先不要坐下，到处走两圈，等没那么累再坐。”徐知澜说道，“我接着跑，有事打电话。”

        林叶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徐知澜走。

        徐知澜确定林叶没有犯低血糖才接着跑步。

        林叶先是原地缓了一阵，等胸口不再发疼了才往前走。

        森林公园除了塑胶跑道，还有健身区域和广场，因为是冬天，大部分人都不大愿意出门吹风，所以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

        林叶散步时就遇到两个跟他们一样早起晨跑的，对方都是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多半是常年运动养成的习惯。他边走边看，来这边住了这么久，公园街道倒是一个都没逛过，看啥都新鲜。

        健身区域有两三个大爷大妈在运动闲聊，旁边的广场倒是空无一人，连跳广场舞的都没有。

        看来一到冬季，大家都开启居家模式。

        想到这里，林叶又狠狠地佩服徐知澜一下，除去风雨，这人几乎全勤，此等毅力非常人能比，难怪人长那么高！

        林叶正回想徐知澜那傲人的身高，突然旁边冲出一只狗，对他就是一阵狂叫。他被吓得往后一退，险些摔到地上。

        狗狗一个猛扑抱住林叶的腿，朝他“嗬嗬”地吐舌头。

        林叶一时呆在原地，踢腿不是，甩手也不是。

        幸好狗主人及时赶来，一把抱住狗狗，将它从林叶腿上拽下来。

        “欧呦，不好意思啊，我家狗性格比较活泼，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扑上去，没吓到你吧。”狗主人是个老奶奶，一头银发梳理得十分整齐，说话时轻声细语的。

        林叶往后挪了一步，说：“没事。”

        老奶奶安抚好狗狗，赶忙要去查看林叶的腿，“没被咬到吧，如果被咬到是要去打疫苗的，可不是小事。”

        林叶摸了摸小腿，说：“没咬没咬，它只是抱了一下。”

        狗狗附和似的“嗷呜”一声，又朝林叶拱了拱。

        林叶觉得可爱，蹲下身摸了摸狗狗的头，没想狗狗十分喜欢，一个劲儿地蹭他的手心。

        老奶奶站起身笑道：“看来胖崽很喜欢你。”

        林叶嘿嘿笑道：“你叫胖崽吗？是挺胖的。”他搓了搓狗狗有点肥嘟嘟的脸，“手感真好！”

        狗狗得到夸赞后更是乐开了花，“嗷呜”地叫不停，还往林叶颈窝里蹭。

        徐知澜跑完步路过广场时，见林叶坐在石凳上跟狗玩，乐呵呵地笑得贼欢。他轻笑一声走上前，抬手摸着狗狗的脑袋：“哪来的狗？”

        林叶抬头看是徐知澜，圆眼一弯：“对面那位奶奶的，她去活动活动，我帮她看狗。”

        狗狗见到徐知澜就一直摇尾巴，许是抱大腿的行为吓到了林叶，以至于这次它不敢贸然上前。

        老奶奶回来时见自家胖崽和两位小伙子玩得自在，自己的心情也十分愉快。

        “哎呀，跟你们俩位是有缘呐。”

        林叶牵着狗绳站起：“是呀，它也不怕生。”

        老奶奶接过狗绳，谢道：“麻烦你了，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炉上还蒸着包子呢。”

        林叶摇摇头：“不麻烦你了，我们已经约好了。”

        老奶奶看了徐知澜一眼，说：“好好好，不打扰年轻人约会，来，胖崽，跟两位哥哥说再见。”

        胖崽乖巧地“嗷嗷”两声，走的时候还一直回头看。

        林叶感慨道：“小狗真可爱！”

        徐知澜看了林叶一眼，心里打算，要不给家里也养一只？

        徐知澜兑现承诺，请林叶去湾南路吃早茶，哄得林叶飘飘然，画画都有劲不少。

        接下来几天，林叶都被徐教练准时叫醒，拉去跑步。最开始几天，林叶还比较有斗志，坚持了三四圈，后来一天比一天少，最后连门不想出了。

        “徐教练，咱们打个商量，歇一天成不成？”林某人抱着被子不肯起。

        徐教练抱臂如门神般站在床头：“不成，快起。”

        林某人弯下嘴卖惨：“我昨天画画太累了，晚上还在想思路没睡好，真的不能歇一天吗？”说着还伸手拽了拽徐教练的衣角，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徐教练本就不坚定的心早就化成一汪春水，林某人还要伸手拨拉两下，激起阵阵涟漪。

        “求你了，徐知澜~”

        徐教练俯身撑在林某人身侧，压低声音说：“我还是喜欢你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

        林某人：“……”

        我现在就可以变回去，你信不信！

        “喜之郎！我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叶一指徐知澜的肩膀，还戳一戳。

        “喜之郎？”徐知澜疑惑地歪了下头，随即笑出声，“这称呼够别致的啊。我说你吃果冻怎么就盯着这一个牌子，合着是把我当成果冻了。”

        小心思被戳破后，林某人羞愧难当，扯高被子把自己塞进去。

        随后徐知澜没再说话，起身出门去了。

        林叶从被子里探出个头，心里发虚：不会生气了吧……

        徐知澜是何等宽容，怎么可能跟小孩子心思计较，只不过是不允许林叶再吃果冻罢了。

        毕竟那是皮鞋做的，吃多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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