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罗场

审判日准时到来，徐知澜跑完步回家，见林叶抱着汤圆坐在沙发上等他。

        “如果这顿饭让你有压力，你可以不参加，理由我帮你想，后果我自己担，毕竟是我擅自做主答应下来的事。”林叶越说越小声，他和徐知澜已经三天没说一句话了，连吃饭都是自己看着自己的碗。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年夜饭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光，但对于徐知澜来说，年夜饭就是修罗场。自打他和父亲闹翻，回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一年比一年少，除了每年除夕必须回家吃之外，他能不去就不去。

        饭桌上父子俩犹如针尖对麦芒，父亲厉声指责儿子不学无术，儿子嘲讽父亲冥顽不灵，一家人常常闹得不欢而散。

        徐知澜真的心累，他爸从没想过去了解自己，争论毫无意义，林叶说的对，这顿饭让他有压力，排山倒海的压力。

        林叶等不到徐知澜的回答，心中越来越慌，他昨晚压根没睡好，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这顿饭，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徐知澜唇线绷紧，撩了把散落在眼前的碎发，说：“一起去。”

        林叶如释重负般展颜一笑：“好！我们去之前要去趟超市买食材，我妈做饭要用。”

        徐知澜：“好。”

        两人出门时带上了汤圆，这是它第一次出门，兴奋地趴在窗户上看街景。

        两人进超市的时候把汤圆拜托给超市停车场的保安，他一个人值班正无聊，乐呵呵地答应照看一事。

        因为惦记着汤圆，林叶没敢逛太久，只把他妈交代的东西买齐就走了。

        徐知澜一路都很沉默，除非林叶问他，他才回两句，兴致缺缺。

        等到了家，汤圆就撒欢地在屋内跑起来，林爸爸追着要抱，最后抱着汤圆滚在地毯上哈哈大笑。

        林妈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穿上了新裙子，还特意做了造型，可见对这餐饭有多重视。她走到徐知澜面前，手里拿着个红包，塞到徐知澜手里说：“小徐啊，新年好！这一年照顾林叶辛苦了，这是妈妈的新年贺礼，必须收下！”

        林叶都好几年没收到红包了，眼巴巴地看着徐知澜手里的，作势要摸，林妈一掌拍在他手背：“都这么大拿什么红包。”

        林叶：“……”

        徐知澜也没推脱，长辈的心意不好不领，他笑说：“叶子很乖，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林叶赞许地点点头：“就是就是。”

        林妈妈亲昵地握住徐知澜的手：“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肯定没少跟你发脾气吧。你别惯着他，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教训他，他皮糙肉厚的可扛造了。”

        林爸爸躺在地上也跟着附和：“对，他那脾气不能惯！哈哈哈，别舔，痒！哈哈哈哈。”汤圆正伸着舌头舔林爸爸的脖子。

        林叶：“……爸妈，我才是你们亲生的。”

        林妈妈“哼”一声：“进门也没句祝福，亲生的还不如捡的。”

        林叶瘪着嘴，一头埋进林妈妈的怀里：“爸妈，新年好！”

        林妈妈宠溺地摸摸林叶的脑袋，说：“行了行了，别演，我买了樱桃在厨房，你自己去拿。”

        林叶嘻嘻地跑到厨房拿樱桃，一人捧着一大碗递到徐知澜面前，“巨甜，你尝尝。”

        徐知澜虽然表情不佳，但还是捧场地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两人坐在沙发上陪林爸爸和汤圆玩，林妈妈自己在厨房忙活。这顿年夜饭很有要做出满汉全席的派头，毕竟亲家要来，不能怠慢了人家。

        中午时，四人草草吃了炒面，林爸去午休，林叶和徐知澜到厨房给林妈打下手，期间两人几乎不对话，林妈都察觉出两人不太对劲，而且这次不对劲与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她儿子不愿搭理小徐，这次貌似反了过来，难道是林叶惹小徐不高兴了？又想到先前林叶问她的关于小徐家里的事，她立马反应过来，趁着洗菜空档，拉过林叶问：“吃年夜饭的事是不是没和小徐商量？”

        林叶吃惊：“你怎么知道？”

        林妈无比嫌弃地睨了林叶一眼：“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小徐和他爸不对付吗？吃饭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他商量一下？！做事怎么这么不仔细！”

        林叶：“……”别骂，在反省了！

        林叶：“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林妈一指林叶的脑袋：“你编排人小徐的时候想那么多，现在该想多的时候，你又转不动脑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说小徐情绪怎么不对劲。”

        林叶是真的知道错了，从出门开始他一直努力尝试和徐知澜搭话，可人家就是不太想理他，他也很难受的好吧！

        林妈白了一眼：“你难受？！他比你更难受！他和徐威德的关系那么僵硬，两人见面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现在还要顾及你，他比你难多了！”

        林叶一懵：“顾及我什么？”

        林妈真想把这儿子回炉重造，她一拍林叶的脑袋，压着嗓子说：“万一他爸和他吵起来，难免伤及无辜。你在，他肯定不敢吵，那不就得憋着！”

        林妈这么一说，林叶更觉得自己办了件坏事，他当时真的没想太多，谁能想到一顿饭能牵扯出这么多事，他现在头更大了！

        母子二人的讨论在徐知澜进来时停止，徐知澜把切好的豆腐递给林妈，问：“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林妈立马换回笑脸：“没了没了，前期准备工作完成了，你要不去午睡一下，距离开饭还有点时间。”

        徐知澜说了声“好”，洗了手进了林叶房间。

        林妈在徐知澜进屋后捅了捅林叶，“晚上机灵点，见势不对就带小徐跑。”

        林叶：“……不好吧，毕竟是他爸妈。”

        林妈摇摇头：“等你见到徐威德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

        林叶不得不承认，他妈说的对。他想象中的徐威德是个年近六旬的、严肃的父亲，但见到人时完全颠覆了想象。

        徐威德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看着完全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浓眉大眼，眼神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压迫感，一眼扫过来，林叶腿都软了，他有种见到自家祖宗的感觉。

        不过林叶有一点想对了，徐威德确实十分严肃，和林爸林妈打招呼时不苟言笑，跟要去参加重大会议一样，一点商人的圆滑精明都没有，反而像个老夫子。

        林叶站在他面前跟个小猫咪似的，缩头缩脑，声音都抖着：“徐叔叔好……”

        徐威德板着脸上下打量了下林叶，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总之不冷不热地伸出手和林叶一握，“你好。”

        林叶在松手时冷汗直冒，险些腿软跪下了去，他不敢想象他和徐知澜的见面，那是怎样一个血雨腥风的场面。

        “娇倩和知深呢？”林妈朝门外看了看。

        徐威德说：“他们去超市买点菜。”

        林妈笑说：“哎呀怎么这么客气！你带来了这么多酒，菜就免了。先坐！”

        林爸和徐威德去客厅聊天，林妈示意林叶去找徐知澜。

        林叶一溜烟跑到房间，徐知澜正睡着，他趴在床头叫人：“徐知澜、徐知澜！”

        徐知澜睁开眼，问：“我爸来了？”

        林叶点头。

        徐知澜坐起身，揉揉酸胀的眉心，他刚刚做了个噩梦，心情不是很美妙。

        徐知澜：“他为难你了？”

        林叶：“我爸妈在……你爸爸很客气。”

        徐知澜沉默。

        林叶纠结要不要带徐知澜出去，就听到外头唱起女花腔——

        “婉晴！”

        “娇倩！”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叶/徐知澜：“……”

        “要不出去吧……”林叶坐在地上，怯怯地看了徐知澜一眼。

        徐知澜点点头。

        林叶赴死般地走在前头，一手握住门把不知道要不要拧，徐知澜伸手盖在上面，一拧，修罗场就在前方——

        房外众人的嬉笑声顿时停下，五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林叶尴尬一笑。

        徐知深先开口：“这就是林叶吧！”

        林叶看过去，徐知澜的哥哥简直就是徐威德的翻版，不过多了一点母亲的娇媚。他扯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喊：“知深哥好！”

        徐知深点点头：“你也好！”

        徐知澜推了下林叶的后腰，微微倾身在他耳边说：“挡着我了。”

        此刻的亲密化成电击，林叶猛地弹开，让出一条道来。

        徐知澜走到客厅与厨房的过道，挨个叫人，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低沉和缓的声音。

        徐知深在场面变得更尴尬前揽过弟弟的肩，说：“果然爱情滋润人，知澜的气色比以前好很多了。”

        林叶胸口一紧，和徐知澜齐齐看向徐威德，见他低头喝茶不说话。

        两位妈妈适时开口：“哎呀，时间差不多了，婉晴可以开饭了吗？”

        林妈哈哈一笑：“当然可以，大家快入席！”

        一屋子人落座完毕，林叶和徐知澜夹在林爸林妈中间，对面就是徐威德和花娇倩，林叶头都不太敢抬，生怕自己腿软滑下椅子。

        林爸作为林家家主，端起酒杯说了段新年贺词，这席算是开了。

        起先大家都说说笑笑，氛围好得不得了，直到徐威德和徐知澜同时夹住了一块鸡翅。大家看着相碰的筷子头，顿时愣住，这俩父子可是什么都能吵，不是要开战了吧？！

        林叶眼疾手快把他那块鸡翅夹起来塞进自己嘴里，说：“哇，妈这鸡翅好好吃啊！”

        众人：“……”你都吃第三只了，才夸好吃，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了。

        林叶忍住尴尬，边吃边吧唧嘴，一点形象都不要。

        徐威德看着林叶轻轻皱起眉，他是最讲究形象礼仪的人，不上班时都把自己捯饬得十分整洁，林叶的行为无疑触碰到雷区，本来他就接受不了徐知澜找男朋友，在得知林叶的爸妈是老师后才勉强接受，觉得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会懂事乖巧一点。

        林叶看着确实乖乖巧巧，见面时也很礼貌，但这吃相和用餐礼仪实在不能让人接受，明知道长辈喜欢吃还要抢，如此贪吃无礼，怎么能做徐家的儿媳妇。

        林叶感受到徐威德凌厉的目光，他刚刚是想夹给徐威德的，但怕徐知澜臭脸，这样两人还是得吵，倒不如自己吃掉，两边都得罪，反正这是他家，他们不能拿他怎样。

        徐知澜看到他爸不善的目光，心里顿时不爽，正要放下筷子说话，就感觉脚被人踩住，林叶对他一笑。

        行，我忍。

        花娇倩和叶婉晴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要我说，还是你会养儿子，你看林叶长得多可爱啊。”花娇倩夹了块炸藕放到林叶碗里。

        叶婉晴一笑：“哪有你会养啊，知深和知澜这么优秀，我家这臭小子是拍马也给赶不上。”

        花娇倩：“也是，毕竟我养了两个，你只养了一个。”

        叶婉晴：“……”怎么不按剧本走？？？

        “我那是不会养吗？”叶婉晴辩驳说，“当时国家控得严，我只能生这么一个。”

        花娇倩摇摇头：“还是我会，毕竟我养的儿子都人高马大的，林叶还是娇小了点儿，看着也清瘦。该不会是你克扣儿子的口粮吧？”

        林叶：“……”说就说带我干什么？

        叶婉晴不服气：“你儿子长得高是沾了老徐的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没我高呢！”

        林爸：“……”有被内涵到！

        这俩女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就不对付，常常争这争那，从衣服到头花再到孩子，谁都不肯服输。

        在来林家之前，花娇倩和叶婉晴通好了气，只要他父子俩有一点点要吵架的势头，就赶紧扯开话题，缓和气氛。本来说得好好的，可这该死的胜负欲又跑了出来。

        两个女人从孩子到老公再到事业，全方位无死角一通扫射，桌上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感觉她们明明在夸人，却像在骂人，句句扎心。

        林叶赶紧抱住他妈，说：“好了好了，你俩的儿子都优秀！”

        花娇倩不服气：“小叶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明明是我家的更优秀，你看看知澜，长得好，脾气好，业务能力强，你嫁给他是高攀！”

        林叶：“……”

        徐知深赶忙拉住他妈拿酒杯的手，急道：“我妈喝多了，林叶你别往心里去。”

        林叶还没说什么，叶婉晴不乐意了：“你胡说！我家叶子不知道比你家知澜好多少！长相可爱，性格活泼，能撒娇能卖萌，除了偶尔气死人，什么都好！再说了，他赚的没你儿子多怎么了？你儿子还不是巴巴地要娶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儿子眼光不行……不是！是我儿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是……”

        林叶赶忙捂住他妈的嘴，“行了行了，再说下去我的形象彻底没了！”

        这餐饭吃得人仰马翻，两位母亲喝得酩酊大醉，抓着对方的手互相吐槽自家丈夫。

        “我家那位脾气太差，整天板着个死人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徐威德：“……”

        “我家那位性子太怂，整天摆着个笑脸，跟他欠谁钱似的。”

        林正峰：“……”

        这结局林叶实在想不到，无语里透着好笑，好笑里透着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

        最后大家把两位妈妈抬进卧室，剩下的男人开始收拾厨房。

        徐威德和林正峰被请到客厅闲聊。

        林正峰先开口：“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儿子，也瞧不起他们俩口子，在你眼里两男人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娇倩组这个局本意是想让你看看林叶和知澜在一起过得有多好，没想到给她自己搞砸了。我呢，不是什么模范父亲，思想也没那么开放赶潮流，但我知道，只要我儿子开心，我什么都能接受。”

        徐威德不敢苟同：“你们只有林叶一个孩子，这样——”他顿了下，斟酌半天还是说了出来，“是要绝后的。”

        林正峰拿起个橘子掰开来，说：“如果我逼着林叶娶媳妇，我就是害死那姑娘。她嫁入我们家的那一刻起，就是永无止境的噩梦。我不能因为要给林家留个后，拖人家姑娘入火坑。那跟杀人有什么分别？！最重要的是，林叶也不好受！”

        他掰下一半的橘子递给徐威德，“我知道小徐以前交过女朋友，他和林叶不一样，这也是你接受不了的主要原因。但人是会变的，就像你之前也从来没想过会娶娇倩一样，她也不是你父母心里理想的儿媳妇，也不是你心里理想的妻子。可你还是最后还是娶了她，并且和她相互爱惜至今。老徐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要学会放手。”

        徐威德挥开林正峰的手，语气硬邦邦：“我没你那么会说话，也不懂什么叫放手。知澜本可以更好，他不应该混成现在这样。”

        林正峰心头顿时来了气：“什么叫更好？！像知深那样帮你打理公司就叫更好？！你说你一做生意的，脑子怎么这么迂腐！世界上成功人士这么多，也不见得都是做生意的，我教书也教得很成功啊！人小徐玩摄影也玩得有模有样，网上好多人都夸他拍的照片好看。林叶也跟我讲过，请小徐拍照是很贵的，你想拍还不一定约得到。”

        徐威德听不进去这些话，网上的讨论他是看过的，在他眼中这些人都是没有主见、跟风跟潮流的，徐知澜的照片他也看过，拍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些男男女女搔首弄姿不成体统，这样的照片送他他都不要，也不知道贵在哪？

        林正峰看徐威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懒得再说，跟这样的人谈心完全浪费表情，徐知深能跟这样的父亲一起工作，只能说这俩人要么一个脾性，要么就是徐知深确实爱做生意。

        徐知深怎么想的，徐威德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一个固执己见的父亲，是不可能让孩子敞开心扉的。徐知深继承公司不是妥协，也不是为了弟弟委曲求全，更不是徐威德所说的那些荒唐的道理。

        相比于徐知澜的个性，徐知深踏实稳重，但他有一点和徐知澜很像，那就是两人都好新奇，徐知澜的好奇放在艺术创作，他的好奇放在波云诡谲的市场，人心难测，不确定因素越多，游戏就越刺激。

        这就是恒德地产能越做越大的原因，徐知深填补了他父亲探索开发的空缺，一举将恒德地产抬至海城的龙头产业，将业务板块无限扩大，这就是他追求的新奇。

        徐家两个儿子远比他父亲所想的要叛逆。

        ===

        林叶夹在徐家两兄弟中间，做啥都很变扭。本来是他说要洗碗，让两位徐少爷歇一会儿，谁知徐二少非要来帮忙，徐大少也不甘示弱地横插进来，形成了左右为难的局面。

        “内个……碗洗得差不多了，二位要不出去歇歇？”

        两人：“没事，不累。”

        林叶：“……行吧，我出去。”

        徐知澜伸手勾住林叶的腰把人往回带，“等会儿。”

        林叶又被塞回夹缝中，进退两难。

        “他们大人有话要说，我们小孩子不要凑热闹。”徐知深声音带笑，伸手接过徐知澜递来的碗。

        林叶反应过来，乖巧地站在两人中间不说话。

        “小澜对你好不好？”徐知深突然一问。

        小澜……这个称呼……

        林叶点点头。

        这是实话，徐知澜对他是真的好，对比他就……

        “他闷骚，你别看他不说话，内心活动丰富着呢。”徐知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徐知澜一眼。

        林叶表示，这一点大哥你可以放心，他对我都是明着骚。

        徐知澜担心他哥哥再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直接带走林叶，徒留哥哥善后。

        徐知深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擦起碗来。

        徐威德和林正峰没什么话好说，两个沉默地坐在客厅，都看着春晚。

        林叶带着徐知澜坐下，先问：“春晚好看吗？”

        林正峰：“还行。”

        林叶尴尬地舔了下嘴唇，又问：“徐叔叔要喝茶吗？”

        徐威德：“看电视不要说话。”

        林叶：“……”

        徐知澜作势要开口，林叶一把握住他的手：忍一忍就过去了。

        行，我再忍。

        四人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徐威德一句“看电视不要说话”，林叶连笑都不敢笑，憋着气看小品。徐知深擦完碗出来，见自家弟弟抱着林叶，林叶满脸通红，他爸面色严肃，林爸一脸嫌弃，他刚刚错过什么？

        “春晚好看吗？”他问了一句。

        林叶越过徐知澜肩头看向他，点点头。

        “都演了什么？”徐知深坐到徐威德和徐知澜中间。

        “……”全员沉默。

        徐知深：“不能说吗？”

        “……”全员依旧沉默。

        徐知深：“那就不说了。”

        这下子大家都沉默了，一个春晚看得大家如坐针毡。

        林叶憋不住想笑的时候就抵着徐知澜的锁骨，因为使劲，硌得脑门疼，疼痛能分散注意力，他就没那么想笑了。

        徐知澜看了眼林叶，又看了眼徐威德，还是没忍住：“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回去休息了，而且您在这，大家看电视都不自在。”

        林叶猛地抬起头，前半句说的挺好的，后半句怎么回事？！

        徐威德当场脸就黑了，倏地站起，高大的身形像头巨兽，投下一大片阴影。

        林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蹭地站起来，挡在徐知澜面前，也拦下了徐威德欲扬起的巴掌。

        花娇倩适时出现，迷迷糊糊地嚷着要回家，徐知深赶忙去扶自己的母亲，也说是得回家了。徐威德的怒气散发不成，黑着脸走的。

        林叶泄了气，顿时腿软地跪在地上。

        徐知澜扶他坐到沙发上，说：“他打我一巴掌就消气了，你干吗拦着？万一打到你脸上怎么办？”

        林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那我就哭，就耍无赖，让他知道遇事就动手有多麻烦。”

        徐知澜失笑地揉了下他的脑袋。

        林爸站起身说：“也很晚了，你俩先去休息。”

        把两位孩子哄回房间，叶婉晴才走出来，她和花娇倩装醉就为了让俩父亲好好聊聊，毕竟男人和男人有共同话题，但看林正峰一脸无奈地坐在客厅就知道劝说不成。

        “你说娇倩怎么看上这么个人？”

        “他们老徐家一直都这样，徐威德他爹比他更过分。当时他娶娇倩时，被家里又抽又打，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也奇怪，这么个爹也没改变徐威德半毫。他算是遭报应了，遇上这么个整天和他对着干的儿子。”

        叶婉晴想起那天大院里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就觉得那鞭子是抽在自己身上的。

        林正峰无语地摇摇头：“苦了孩子们。”

        叶婉晴：“还好，知深和知澜都拎得清，娇倩也不糊涂，林叶也不会吃太多苦。结婚嘛，长辈的祝福是锦上添花，没有也能过。”

        林正峰失笑：“行了，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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